9 打架
郁酒又一次被叫到了辦公室——這次的原因是和蕭遲打架。
兩個污頭垢面,渾身上下寫着‘狼狽’二字的人站在辦公室的牆角。面無表情的默默聽着主任慷慨激昂的批評。
郁酒忽然覺得,這挺有意思的。
想他上輩子的高中生涯四平八穩的不得了,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哪有這種種的‘波瀾壯闊’?簡直值得紀念,倒也很新鮮。
“你倆啞巴了?怎麽不說話!”主任罵了一通,給自己弄的口幹舌燥,氣的‘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水,随後對着倆人噴‘唾沫雨’:“說!為什麽在班級打架!”
兩人連忙機靈的避開。
“老師,是我先動手的。”蕭遲緊繃着臉仰着下巴,桀骜不馴的樣子:“我看不慣有抄襲狗坐我旁邊!”
“老師,我也看不慣造謠狗污蔑我。”郁酒毫不猶豫的反唇相譏:“希望您能對于蕭遲同學這種先造謠後動手的行為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是不介意報警的。”
蕭遲一愣,随即轉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瞠目欲裂:“媽的,你還要報警?!”
郁酒嘴角破了皮,但依舊笑的從容:“有必要的話。”
“你們倆別吵吵了!”主任又把兩人罵了一頓:“這是什麽地方?讓你們兩個随便吵架?都給我閉嘴!”
主任氣急敗壞的模樣,完全已經忘記了是他自己剛才讓兩個人說話了。
心累的罵了一頓不省心的學生,主任又疲憊的打電話通知郁酒和蕭遲的家長來學校解決這類‘惡性事件’。
只是仇桂琴又處于了失聯狀态,到最後來的只有蕭遲那邊的家長蕭宴。
郁酒聽說蕭宴要來,內心也沒什麽波動,平靜的等着,無視了蕭遲等着看笑話的幸災樂禍的眼神。
人只有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惶恐不安,他現在又不在乎蕭宴,只可惜蕭家兄弟不知道這個事實罷了。
蕭宴接到電話後很快到了,出乎預料的是他不是自己一個人,身後還跟着汪星泉。
郁酒見到他身後的汪星泉時,平靜無波的眼神才閃過一絲短暫的波動。
而不只他,蕭遲的臉也光速漲紅了。
他一瞬間就想鑽到地縫裏,無視了蕭宴的眼刀,支支吾吾的問汪星泉:“泉、泉哥,你怎麽來了?”
“正和你哥一起吃飯。”汪星泉掃了一眼鼻青臉破的兩個人,眉尖微微上挑:“就順道過來一起看看。”
只是他和蕭宴怎麽也沒想到,跟蕭遲打起來的人會是郁酒。
蕭宴一瞬間都有種‘後院起火’了的感覺。
他惡狠狠地瞪向郁酒,聲音不悅:“你怎麽和我弟打起來了?”
郁酒的眼神從汪星泉臉上挪開,看着蕭宴冷冷的說:“是蕭遲先動的手。”
“我知道。”蕭宴雙手抱肩,用教訓‘自家跟班’的語氣理直氣壯的說:“那你也不應該打回去啊,他打你兩拳忍忍不就得了,現在鬧到老師辦公室很好看?”
......
這等厚顏無恥之人,郁酒還是真的很少見,一瞬間手都有些癢。
“呃,蕭先生,你們認識?”主任聽了這話可能也覺得有些別扭,插話進來打斷蕭宴。
後者輕蔑的掃了一眼郁酒,嫌棄的說:“算認識吧。”
郁酒同時飛快的說:“不熟。”
場面頓時更尴尬了。
“總之,在班級裏打架是一個極度惡劣的行為,容易把其他同學因為臨近高考的心情弄的更加焦躁。”主任又說:“況且這次是蕭遲先動的手,蕭先生,您回去還是要規勸一下弟弟。”
“我為什麽要規勸我弟?”蕭宴一挑眉,和蕭遲如出一轍的桀骜不馴,他剛才被郁酒那句‘不熟’實實在在的氣到了,此刻冷笑着說:“我弟教訓抄襲的,有什麽不對?”
主任被噎住了——他覺得他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妄圖把蕭宴當做正常學生家長來對待。
蕭遲見蕭宴給他撐腰,更得意了。
“就是。”本着在汪星泉面前找回面子的想法,蕭遲擡起下巴‘大義凜然’的說:“就是,老師,現在全校誰不知道郁酒抄襲?你們不敢給他記過,讓他耀武揚威的到處吹牛逼,我當然忍不住為民除害。”
就這點文化水平,還總用成語,在座各位除了蕭宴都有點為他汗顏。
郁酒壓着怒火,細長的手指稍微攥了一下,眼底戾氣一閃而過。
“這是你一個學生應該幹的事情麽?!”主任又火了:“管好你自己,學你的習得了!”
“那可不行,老師,我們班級有這麽一個抄襲狗存在,我覺得膈應的慌,都影響我學習了。”
蕭遲為了證明自己打人不是毫無理由的,拼命找着借口——緊咬着郁酒抄襲這個點不放。
“口口聲聲抄襲狗,自以為睿智,殊不知自己是個造謠狗。”郁酒冷笑一聲,幹脆也不忍着了,他黑眸鋒芒畢露,鷹隼一樣的盯着蕭遲不放:“我可以在老師的單獨監督下重考一次,證明自己沒抄襲,你敢在全校面前跟我道歉,承認自己是造謠狗麽?”
郁酒胸有成竹的模樣讓蕭遲有了一瞬間的心虛和疑惑,可很快他又想到了郁酒之前兩年的那些成績。
那些壓根拿不出手跟他不相上下的成績,如果不抄襲,怎麽可能考到快七百分?
“行啊。”蕭遲哼笑,自信滿滿的答應了下來:“不過我也要監督,讓老師選擇同等級別難度的題,你考不到和這次不相上下,就得在全校面前承認自己是抄襲狗。”
十七八歲的男生,都是幼稚的要命,一口一個狗,就想讓別人低頭。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接忽視了周圍人就定下來這個‘約定’了。
主任在一旁皺了皺眉,倒也沒有阻止——郁酒分數這事兒在一中鬧的挺大的,幾乎是鼎沸‘民怨’了。之前找不到證據不好意思讓學生重考,這次他自己松口,倒是一個好的解決澄清辦法。
這麽一考試,重新有老師監督,郁酒到底有沒有抄襲就一目了然了。
也能給全校師生一個交代。
在定下下周一下午重新考試後,四個人前前後後的走出了辦公室。
寂靜的走廊裏鴉雀無聲,他們的出現就打破了這層平衡。
蕭遲剛想和汪星泉走近點說話,就被蕭宴一嗓子罵了:“給我滾回去上課!”
他一哆嗦,不敢再耽誤,委委屈屈的離開了。跑過不緊不慢的郁酒身邊時,給了他一記白眼。
幼稚,郁酒心裏默默的嘟囔一句,腳下不停。
“等等。”蕭宴在背後叫他。
郁酒權當沒聽見,自顧自的走。
“喂,我叫你等等。”蕭宴極了,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旁邊平靜的汪星泉,臉上極度挂不住的沖過去擋在郁酒前面,就這麽把人堵在樓梯轉彎處,氣急敗壞的問:“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啊?!”
“有事麽?”郁酒厭煩極了,不耐煩的問:“我還要回去上課。”
“呵,裝模作樣。”蕭宴冷笑一聲,擡着下巴說:“我告訴你,你想見我用不着惹我弟,下次再讓我發現,老子弄死你!”
......
真就沒見過這麽自戀的,郁酒一時間都被氣笑了。
然而他的笑在蕭宴眼中卻是欲罷不能的‘羞澀’微笑,後者相當‘了然’的哼了一聲,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就轉身大步的揚長而去。
郁酒忍不住對着他的背影比了個中指,暗罵了句傻逼。
汪星泉走過來時正好看到郁酒的這個動作,不禁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後者也聽到了腳步聲,脊背一僵。
半晌,郁酒才慢悠悠的轉過身,若無其事的跟他打招呼:“上次理發店,謝謝了。”
他頭發剪的還不錯來着。
“不客氣。”汪星泉笑了下,看着郁酒淩亂的發型和那張白皙小臉上殘破的嘴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自己的唇角:“疼麽?”
“......有點。”其實不怎麽疼,但這一瞬間郁酒選擇了賣慘,他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汪星泉看着低頭委屈的男生,只覺得這小孩惹到了蕭遲那樣的霸王也怪慘的。
“時間還夠。”他看了眼手表,是下課時間,想了想問:“你們學校附近有藥店麽?”
五分鐘後,兩個人坐在了校外藥店附近的長椅上。
學生都在學校裏,午後的林蔭道上沒什麽人,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頗為安靜閑适。
汪星泉修長的白皙手指捏着棉簽,蘸了點消毒水就幫着郁酒處理傷口。
湊近的距離讓他高挺的鼻梁和濃密的睫毛近在咫尺,郁酒不由得呼吸發滞,放在長椅上的手指不自覺的蜷縮。
“行了。”汪星泉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就把創口貼粘在了郁酒嘴角,左右打量了一下,滿意的說:“也不難看。”
小孩五官清秀精致,嘴角貼了一個創口貼配上這淩亂的發型,反倒有些痞痞的。
他手指有一瞬間劃過郁酒唇角旁邊的皮膚,微涼的指尖讓後者愣了一下,随後才低聲的說了句‘謝謝’。
沒到上課時間,郁酒上完藥了也沒走,就在這長椅上這麽坐着。汪星泉看起來像是沒什麽急事的樣子,居然也沒走。
“不管你信不信。”郁酒想了想,還是鼓起臉頰說了句:“我沒抄襲。”
人是不會在意那些比自己劣質的人所謂的懷疑,質問的。所以郁酒對于學校的風言風語,從來都是淡笑置之。
但此刻郁酒卻忍不住解釋了一下,因為他覺得,汪星泉很優秀。
所以也忍不住的......挽救了一下自己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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