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考試
汪星泉有些意外,因為郁酒向他解釋這件事。
或許說,在學校那個拐角處看到郁酒惡狠狠的對着蕭宴的背影比中指的時候,他就有些意外了。
他之前見過郁酒的次數不多,充其量只有三四次——都是男孩過來找蕭宴時,偶然遇見的。
在汪星泉的記憶裏,郁酒就是個有些內向的高中男生,滿心滿眼的都是蕭宴,愛慕幾乎要從眼睛裏溢出來,從不掩飾。乖順柔弱,跟蕭宴說幾句話都會紅了臉的印象。
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腼腆的男孩對蕭宴的态度......不知不覺發生了一些變化?
好像就是從那次他們一起在燒烤店吃飯的時候。
汪星泉不動聲色的思索着,面色波瀾不驚,聽了郁酒的話只是點了點頭:“嗯,你是第一名,不存在抄襲別人的可能的。”
郁酒一愣,心頭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莫名撩撥了一下。
這種鮮明的事實他跟誰說了對方都不信,沒想到第一個信的人居然是汪星泉。
和蕭遲打架,見到蕭宴種種帶來的壞心情,似乎在這一刻都一掃而空了。
郁酒忍不住抿唇微笑了下,戲谑般的反問:“這回知道你知道我要考烏瀾大學,不是開玩笑的吧?”
汪星泉都忘了這男孩的豪言壯語了,聞言忍不住笑笑:“的确,那我提前叫你一聲,學弟?”
他聲音淡淡的,鏡片背後的雙眼和‘學弟’二字微微上翹的弧度卻有種缱绻溫柔的感覺。
郁酒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念頭就是‘真會撩’三個大字。
不過他明白汪星泉這只不過是開個玩笑想安慰一下剛挨過揍的自己罷了,只是因為長的太好看,一舉一動才會變成了‘撩’。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真實,顏值在手的人幹什麽都會讓人怦然心動。
郁酒‘嗯’了聲,內心這般那般的計較着,面上只平平靜靜的‘反撩’回去:“學長。”
這個下午,在日後很久郁酒還會想起。
算是他這短暫的幾個月高中生涯裏,最值得紀念的一幕。
郁酒終于知道自己本是在職場內磨練多年的冷硬心髒,為什麽會對汪星泉産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因為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所有人看到他,都是帶着對以前那個郁酒的偏見和鄙視。
只有汪星泉不一樣。
從燒烤店見到他的第一面起,郁酒就能感覺出來汪星泉對原主角是沒有那種‘歧視感’的。能在蕭宴的朋友圈裏耳濡目染,還把原主角當成平等的一個人來對待,光是這點,汪星泉人品就已經高出蕭宴好幾個層次了。
那句‘未成年抽煙傷肺’是他來這個世界聽到的第一句善意。
不自覺的,就記下來了。
郁酒拎着藥和創口貼回到班級的時候,就被面色沉重的蕭遲抓住衣服,衆目睽睽之下,他把他拽出了門——
“幹嘛幹嘛?”郁酒一個格擋抵住蕭遲,警惕的問:“又想打架?”
他問的時候心下卻有些納悶,按理說都講好了周一重新考試,現在打起來不至于啊。
“誰想跟你打架!”蕭遲瞪着他,卻好像有口難言的半天說不出來話。同郁酒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他才吞吞吐吐的開口,聲音低了不少:“我問你,你剛才...你剛才為什麽和泉哥一起走了?你們幹嘛去了?什麽時候認識的?”
這一串連珠炮的問題越問越憤怒,到最後,蕭遲悶悶的聲音都有些氣急敗壞的了。
可郁酒心裏卻是了然——哦,原來這貨是因為這個又發瘋。
心裏覺得好笑,他看着蕭遲微微一挑眉:“你跟蹤我?”
“......誰他媽跟蹤你了?我、我是......”蕭遲在郁酒輕蔑又戲谑的眼神裏半天說不出話來,半天耳朵都憋紅了,才咬牙切齒的冒出來一句:“我是跟着泉哥的,少他媽往自己臉上貼金。”
“哦。”郁酒面無表情的說:“我出去買藥,順路。”
他下意識的不想和蕭遲說太多。
“撒謊!”然而蕭遲卻不依不饒,一張嘴就暴露了他就是跟蹤了的事實:“泉哥為什麽幫你塗藥?你倆還有說有笑的!”
......
“蕭遲,你這樣有意思麽?”郁酒忍不住冷笑了:“我跟誰有說有笑跟你有什麽關系?管太寬了吧。”
“跟泉哥就是不行!”蕭遲怒了,不講理的說:“誰知道你打什麽主意?!”
“我能打什麽主意?”郁酒一挑眉,飛快反問:“跟你一樣的主意麽?”
“當然......”蕭遲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郁酒剛剛問的是什麽,他登時一愣,随後不可一世的神情慢慢石化,蒼白。再次看向似笑非笑的郁酒時,已經是滿臉心虛了:“你、你瞎說什麽?”
“我可什麽都沒說。”郁酒聳了聳肩:“是你自己心虛。”
“......算你聰明,我喜歡泉哥又怎麽了?”蕭遲整理了一下心情,又變的理直氣壯:“誰還沒個喜歡的人和崇拜的對象了?我告訴你,你打我哥的主意也就算了,可甭想染指泉哥!”
郁酒聽了他這一通不輕不重的威脅沒反應,只是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在莫名讓蕭遲汗毛倒豎的幽深眼神裏輕笑了一聲,轉身回了班級。
蕭遲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剛剛問郁酒的話他一句都沒回答,自己反倒被套了個底朝天。
“艹。”蕭遲忍不住罵了一句,煩躁的揉了揉頭毛折回班級。一屁股坐在郁酒旁邊,他看着若無其事看書的郁酒就牙癢癢,暗罵了句此人怎麽這麽能裝逼了,咬牙繼續問:“你還沒跟我說呢,你和泉哥什麽時候那麽熟了?他怎麽還幫你上藥?”
原來,他和汪星泉剛剛的舉動在蕭遲這樣的人眼裏居然已經算‘熟’了麽?
郁酒眼睛放在書上,心卻沒有。
“你想知道啊?”他漆黑的眼珠輕輕轉了下,側頭看着望眼欲穿的蕭遲,輕笑了一聲:“等考試過後你跟我道完歉的。”
......艹,蕭遲又想罵人了。
在蕭遲眼裏,郁酒給他開的這根本就是空頭支票。
這貨怎麽可能考試成功讓自己道歉?
然而三天過後,烏瀾一中出了一樁多年後都能讓校內人員津津樂道的談資——普通班差生僅僅用一個月逆襲到全校第一,堪稱奇跡的事跡。
周一那天郁酒在三個老師和蕭遲的監督下,一個下午做完了教育部新出的理科卷子。
随後經過一天的判卷,最後結論是郁酒的成績和上次考試差距浮動不過三四分,絕對真實,全無僞造,就是實打實的全校第一!
校長一面是汗顏一面是驕傲,在得知結果後連忙對這段時間‘受了大委屈’的郁酒進行了一頓心理安慰,然後又用大喇叭廣而告之。
一下子整個烏瀾一中都知道郁酒這位進步飛快的‘神人’了。
全校嘩然,郁酒再一次的成為了‘紅人’,每每下課被瘋狂圍觀。
只是這次輿論是正面的,比起上次的陰陽怪氣,大家這次更是想膜拜一下到底是什麽神人一個月就能進步了快三百分......
與此同時,蕭遲也在全校‘火’了。
校長在大喇叭裏表揚郁酒的同時也批評了蕭遲,嚴厲教訓了蕭遲在班級裏挑事打架的這種行為,并且還親自要求石銳給郁酒調座位,保護這等優等生免受騷擾。
這下子,不少人都知道蕭遲要在周一的升旗大會上給郁酒朗誦道歉信的事情了。
幸災樂禍的人不少,畢竟蕭遲平時的霸王行徑得罪了不少人。
可也有不少人,是因為蕭遲這事兒憤憤不平的。
下課的時候,蕭遲的那堆跟班例如吳文柏等人就圍在一起義憤填膺——
“艹,遲哥,你真要跟那小娘炮道歉啊?我想想就來氣!”
“誰說不是,郁酒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不蔫吧的跟個鹌鹑似的?現在他怎麽神氣起來了?”
“真就是給根雞毛當令箭呗?之前他看到遲哥大氣兒都不敢出,現在,呵。”
“不過校長現在都發話了,遲哥,你可咋辦啊?”
“真要道歉那就丢人丢大發了,簡直是一輩子的黑歷史啊。”
......
“都閉嘴!”周圍你一言我一語的叽叽喳喳中,蕭遲終于忍無可忍的黑着臉呵斥住他們。要說心煩,誰能比他更心煩?蕭遲揮了揮手:“都滾。”
“別介啊,遲哥,哥們兒幫你想想招。”吳文柏摸着下巴,看着已經調到前桌背影筆直的郁酒,意味深長的笑笑:“要不然給這小娘炮點好處,讓他去跟校長說甭讓你道歉了,要真去道歉了那顆丢人死了。”
“你他媽廢話,我不知道丢人?”蕭遲語氣不善,雙眼裏都是渾渾噩噩的懵逼——顯然,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個‘賭局’他是怎麽輸的,還輸的一敗塗地。
蕭遲鬧心巴拉的說:“我他媽就不知道他那分是怎麽考出來的!”
“現在怎麽考出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解決問題。”吳文柏看着他,嚴肅的說:“遲哥,我記得那王八蛋不是暗戀你哥來着,要不然......讓你哥幫你說說情?都是兄弟,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總之要當着全校同學的面向他們瞧不起的人道歉,是生不如死的。
蕭遲抿了抿唇,有些遲疑。
其實這招他也不是沒考慮過,但一想到要丢人丢到蕭宴那邊,還有可能讓他那些朋友尤其是汪星泉知道......蕭遲就進退兩難,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啧,都賴這該死的郁酒。
蕭遲惡狠狠的瞪了眼郁酒的背影,想了想還是不情不願的撥通了蕭宴的電話,委委屈屈的和蕭宴簡略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結局當然是沒什麽懸念的被罵了——
“什麽?你他媽輸給了郁酒?全校道歉?你還有沒有點出息了!出門別說是我弟!”蕭宴在那頭罵罵咧咧,煩躁的說:“滾,這點屁事兒別過來煩我!”
“哥,你江湖救救急吧。”蕭遲慫到快要哭了,委屈唧唧的說:“要讓我在全校面前道歉,那我可真沒臉了,你幫幫我吧。”
“艹,我在你趙哥家吃飯呢,本來沒閑心管你這破事兒。”蕭宴冷笑一聲:“不過我也看不慣那小浪貨欺負你,你放學把人帶過來吧。”
至于趙梓藍家在哪兒,蕭遲當然是知道的。
後者聞言眼前一亮,關心的卻是別的:“哥,你在趙哥家裏吃飯,那泉哥在麽?”
蕭宴頓了一下,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不悅:“你老關心汪星泉幹嘛?”
“呃...就是随便問問。”蕭遲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我放學就把郁酒帶過去,您跟他說。”
周末前一天高三放學往往比平時早一點,一放學,蕭遲就把郁酒堵在了學校門口。
人來人往的,郁酒倒也不怕蕭遲動手,就是有些不耐煩的擡眼:“又幹什麽?”
“你,”蕭遲頓了一下,硬生生的說:“跟我去個地方。”
郁酒雙手抱肩,眉尖輕挑:“去哪兒?”
“我哥那裏。”蕭遲哼了一聲:“你應該很期待吧?”
“......”他期待個鬼啊,郁酒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要是跟着蕭遲去蕭宴那裏,他就是傻逼。
“喂喂喂,我和我哥是打算跟你道歉的還不行麽?”蕭遲急了,連忙說着謊話,想着先把郁酒騙過去再說:“還有趙哥他們,都等着你呢,你不去多掃興啊!咱們之前還一起吃過飯,就當給個面子。”
聽到‘趙哥’這個關鍵詞,郁酒腳步頓了一頓——為了趙梓藍特意練的游戲,現在還沒用武之地呢。
短暫的琢磨了一下,郁酒抛棄了自己剛剛偏激的‘傻逼’想法,從善如流的‘真香’了。
郁酒轉過身去,對着蕭遲微笑了下:“行啊。”
正巧蕭宴也在,自己就要在他面前吸引他白月光的注意力,那才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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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