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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三面都有玻璃窗,窗戶很窄,玻璃被隔成一格格,輕巧別致,是常見的花園洋房的窗戶式樣。窗外環繞着竹子、女桢、臘梅、冬青、茶花,紅色外牆上掩映着枯掉的爬山虎,殘存的幾片頑強葉子紅的紅、紫的紫,将這幢小樓襯得有了幾分詩意。
由于窗戶不大,陽光灑進來時是吝啬的,清晨或黃昏若是不開燈,室內便很暗。在這樣暗的大廳裏,只有餐桌上方一盞孤燈,兩個母子模樣的人圍着餐桌說話,雲間還是多少感受到了一些不自在。
雲間不好潦草地離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虞美人談着話,突然就想起騎馬的事來。雲間問:“阿姨,你喜歡騎馬麽?”
“會騎幾下,可若說喜歡,倒也沒有。于我而言,騎馬和麻将臺城并無區別,都是交際應酬罷了。騎馬是男人們愛的消遣,沒幾個女人真的喜歡。”
“恩,說的也是。”
“怎麽?你想和十弦去騎馬?”虞美人的早點已經用完,傭人過來将餐盤收走後,又端上兩杯熱茶放置兩人面前,之後悄然離開。
雲間支支吾吾地回道:“恩,是。”
“最近嗎?冬天可不太适合騎馬,這天寒地凍的,骨頭都是脆的,摔一下那還得了?”
“恩,沒錯……”
“雲間,你已經連說三個‘恩’了,心不在焉。”虞美人搖搖頭,又接着剛才騎馬的話題,說:“不過女人騎馬甚是好看,西裝、長靴、騎手帽,穿上後飒爽英姿的,倘若又是個美女,那就更養眼了。可惜,賽馬場上這樣的美景卻不多見。”
“原來阿姨也喜歡看美人。”
“喜歡看好的美人,庸脂俗粉的話,不如照鏡子喽!”虞美人自嘲道。
雲間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起望舒,當她說喜歡騎馬時,雲間有些意外,連虞美人也說女子善騎的是少數。雲間想到這裏,便随口問:“阿姨,你說什麽樣的女子才會喜歡騎馬呢?”
虞美人哈哈大笑,說:“我不知什麽樣的女人喜歡騎馬,反正不是我這樣的,哈哈哈!要我說啊,愛騎馬的女人,不是巾帼枭雄,至少也是個豪邁的人吧?怎麽,你認識愛騎馬的女孩子了?”
“不,不是,只是正好談到這個話題。”雲間匆忙搖頭否定。虞美人看他慌張的樣子,甚覺可笑,說:“你要想和十弦去騎馬,我是同意的,我只有一個要求,要等天氣暖一點了再去。試想下,春天萬物複蘇,草長莺飛,花團錦簇,在這樣的美景裏騎馬豈不是一樁妙事?”虞美人說完,補充道:“稍後我把自己的俱樂部會員卡給你們,或是到時報我的名字也可以。”
雲間欣喜過旺,連聲致謝,“太謝謝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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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也要洗漱一下,補個覺了。你上樓去把十弦喊起來吧,要是餓了,就讓傭人做點‘濃油赤醬’來吃吃。”虞美人笑着調侃完,便向洗手間走去。路過拐彎處時,按了兩個開關,室內頓時燈火通明。雲間原本還詫異她今日為何起這麽早,這才知道她是剛從外面回來。
“還是開了燈的好。”虞美人說。
虞美人走了,帶走一室的昏黃。從二樓天花板直垂而下的大吊燈的光線将昏暗統統趕走,一切又呈現在光天化日下。可雲間卻覺得,先前餐桌前的虞美人更覺真實,要不是自己冒然闖破了十弦家寧靜的清晨,他便一直以為虞美人只是活在璀璨的燈光下的人了。觥籌交錯,麻将聲聲,虛情假意的柔情蜜語,這些離他很近,又很遙遠。
燈光太亮,不再容許人胡思亂想或是做夢,雲間快步向樓上跑去,像昨日一樣,徑直沖到了十弦的房間,将他喊起來。
曹宅門口。
或許是前兩次見望舒見得太過容易,雲間以為這次也必定是順利的,可他和十弦站在曹家附近張望了許久,也不見曹家有人出來。
“為什麽不過去直接敲門?”十弦不理解這樣的苦等,又嘲笑陸雲間沒有勇氣。
雲間想了想,說:“走,聽你的,敲門吧。”
兩人朝曹宅大門口走去,近了時,大門的門打開了,曹瑛和顧管家出現在門口。
“阿姨早安。伯伯早安。”陸雲間禮貌問候,十弦在旁也跟着向曹瑛和顧管家問好。
曹瑛和顧管家相互遞了眼色,
“可是來找望舒?”
雲間點點頭,正欲說明來意,沒料曹瑛卻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就拒絕了:“望舒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和你們出去了。”
“望舒怎麽了?”雲間滿臉焦切。他想到昨天的那場意外,心想望舒是否有內傷,不由擔心不已。
“倒也無礙,只是昨天風大,着了涼,休息幾天就好了。”曹瑛胡亂解釋着。她看着陸雲間來了,實則是奇怪的,馮慈雲明明說昨日找過陸家的人呀,怎麽會……曹瑛試探地問:“陸少爺……”
“叫我雲間好了,阿姨。”曹瑛的“陸少爺”讓雲間極為不适,昨日見面時還直呼其名的,今日反而生分起來。
“雲間。”曹瑛說:“你今日出來,可是你父母親準許過的?”
“是,經過他們允許。”
“那他們知道你要來找望舒嗎?”
雲間沒辦法,只好撒謊道:“都知道。”
“這就怪了……”曹瑛心裏這樣想着,又與顧管家遞了眼色,轉身對雲間說:“楊先生的講座望舒只怕去不了了,況且昨天又發生那樣的意外,我們是不太放心讓她再出去了。你們兩個也要多多注意,仔細來往的車輛。”
雲間和十弦面面相觑,不死心,又不敢冒犯。兩人正猶豫着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曹瑛已經要離開了。十弦走上前去問道:“阿姨,我們可否去看看望舒?”
“不必了。兩個男同學看一個女孩子,這樣說出去不好。”
十弦還要說什麽,被雲間阻止了。雲間微微低頭向曹瑛致歉,“阿姨,抱歉,打擾了,我們以後再來看望她吧。”說完便告辭,與十弦離去。
還是在門口,一樣的目送,只是這次少了望舒。曹瑛問:“我做得很不近人情,是嗎?”顧管家嘆口氣,說:“看他們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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