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貳拾肆
倪瑞寶狐疑地轉向來人。對方比他高,比他壯,一張臉又木又冷,右手上居然都是幹透的血跡……大白天的帶着一身血在街上跑,還一本正經地呵斥他,難道是個瘋子?
倪瑞寶示意兩個仆從攔住對方,自己靠近轎子道:“妹妹,出門在外什麽人都能遇上,不用怕,哥哥護着你。”說着讓轎夫快起轎。
“不要。”嚴汐在轎子裏急着阻止。
她聽出剛才說話的是王齊恩,和讓人渾身掉雞皮疙瘩的倪公子比起來,她更相信‘不像公子’。可現在好像也不是比較誰更有親和力的時候,嚴汐只想盡快離開那裏,當然不是帶着倪瑞寶。
“你沒聽見她說不要嗎?”王齊恩一手攥着布包,又木又冷地喊道:“當街這樣厚顏無恥,敢不敢報出姓名?”
倪瑞寶好煩躁。他再去書局時被周泉告知嚴汐不見客,于是打探出她的行蹤後在這裏等候,沒想到會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瘋子……倪瑞寶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附近也許有林含秋派來跟梢他的人,鬧得太張揚回去不好交代。
在撤退前,倪瑞寶指着王齊恩道:“我記住你這張臉了!別以為你是個瘋子就了不起。”
王齊恩:……
緊靠着轎子,以母雞護崽的姿态保護她家小姐的荷宣,早認出王齊恩了。她看着喊狠話的倪瑞寶,只有一個想法:“亂扔扇子的話痨,确定瘋的不是你自己嗎?”
倪瑞寶上馬帶着仆役走了,嚴汐從窗邊對荷宣說:“阿宣,去向他道謝。”
荷宣點點頭,讓轎夫起轎先走,自己過去向王齊恩一笑一禮:“謝謝公子仗義執言。”
王齊恩又木又冷的臉忽然打破了冰封,露出了一點微紅,無言地低頭回了一禮。
荷宣活潑又好奇地看着他,才看出一點眉眼俊俏的意思,也發現了他手上奇怪的血跡,“公子受傷了?”
王齊恩搖搖頭,忽然想到可能會吓着她們,立刻又點點頭。荷宣覺得他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轉身去追轎子。
嚴汐聽到荷宣回來的腳步聲,有她随行在窗外,就沒了那種空無邊際的感覺。嚴汐坐在轎子裏挺高興的,原來害羞木讷只是他的一面,他也有挺身而出的魄力。可是,為什麽以前被欺負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抗呢?
是不是兵書的功勞?還是他認出了荷宣,所以才會這樣做?不管怎樣,嚴汐都覺得很高興。
她們回到嚴府不久,顧氏帶着女兒嚴婷也到了。嚴婷穿了一件新裙子,顏色,款式和嚴汐重陽去彌雲山穿的那件類似,荷宣一問,果然也是寧夫人做的。
顧氏對嚴汐道:“阿三每逢做衣裳總要生一回氣,嫌這嫌那,有百樣的不如意,以後你添新裝的時候都帶着她,省得我再煩惱。”
嚴汐笑着答應,先提起趙家的親事。
顧氏見這門親事确實沒有轉圜的可能,也不像以前那麽堅持了。以前顧氏擔心拒絕了趙家,很難再有更好的機會,現在嚴汐有倪夫人的照顧,說門好親也就是倪府一句話的事,可以把心放寬了。
“嬸母,還有一件事……”嚴汐端端坐着,像是難以啓齒似的。
顧氏等了半天,心裏都有點怕怕的,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荷宣見她的小姐難以描述,直接道:“嬸夫人,倪府的那位公子挺煩的,他去書局裏和小姐東拉西扯,舉止輕浮,今天還在街上攔了小姐的轎子呢。”
“倪府公子?”顧氏想了想道:“他已經娶妻了,還有八|九房小妾,纏着囡囡幹什麽?”
荷宣聽說有那麽多妾室,忍不住一陣惡寒,“嬸夫人,您看怎麽辦?”
顧氏道:“這種事只要沾上邊,姑娘家就要吃虧。從現在開始,囡囡就在家裏待着,先避一陣子再說。”
嚴汐也願意聽從顧氏的意思,等明天叫人把書局裏的東西都搬回來,有不明白的讓周泉過來也行。
倪府後院裏,倪瑞寶躺在軒廳裏的軟榻上聽某位小妾彈琵琶。一會兒,又某位小妾帶着一兒一女進來了,兩個孩子訓練好似的,各抱着他的一條腿拼命喊爹,跟着又有另一房帶着幾個孩子過來……倪瑞寶身上趴着一大串孩子,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一家人正吵吵鬧鬧得聽不清,林含秋身邊的嬷嬷來傳話讓倪瑞寶去一趟天青院,倪瑞寶立刻站起來換衣裳,直覺卻不太好。
季節變了,天青院裏的裝飾也變了,金碧融紫,富貴堂皇。倪瑞寶撩起繡金的錦簾走進去,聞到一陣異香,那邊林含秋放下手裏的玉碗,輕輕擦了擦丹朱般潤色的唇。
“母親在吃什麽稀罕東西?”倪瑞寶笑吟吟地問。不管林含秋的臉色有多冷,他都能假裝沒看見。
“你看這是什麽?”林含秋指了指一張鋪在方幾上的信箋。
倪瑞寶拿起一看,上面只寫了幾個人名。
“母親,這……”倪瑞寶寒毛豎立,暗呼這次就是裝成死豬,也躲不過去了。那幾個人是互不相識的外地人,怎麽會被查出來了?
林含秋道:“這是杜司務派人送來的,你很清楚是什麽意思。你對杜司務有什麽深仇大恨,要做到買兇|殺人這一步?”
倪瑞寶當然不能承認,“随便哪個阿貓阿狗說的話,母親也信?”
林含秋一手狠狠敲在方幾上,“我認定的事不需要證據!這是最後一次,再不收斂,就算你爹的面子也救不了你。”
離開林含秋的視線,倪瑞寶一腳踢在白雲石的廊柱上。
他能忍林含秋,因為她的一場忙碌歸根結底是為了倪家為了他,因為不管她怎麽跋扈歸根結底都和他拴在一條線上。可是不對了,她為了杜竟平要和他撕破臉,這就完全不對了。
跛着被踢痛的腳尖,倪瑞寶前所未有地嚴肅起來。
天漸黑,‘咕咕’的雞叫聲越來越輕微,王齊恩能聽到嚴汐和嬸母,妹妹在一起愉快的說笑聲,這是他第一次情願坐在黑暗中而不是站在東牆下。
從在街上時荷宣的話語中看,她們并沒有看見他拿着刀走進檔房時的情形,就算是這樣,嚴汐或許早晚都會聽到關于他的流言。王齊恩并不後悔,如果把忍受欺辱當作美德,像可憐蟲一樣任人踩踏,他就只配在牆後偷偷地望着她。
完全沒有悔意嗎?其實是茫然的躊躇。在衙署裏持刀傷人是惡劣的行為,王齊恩知道要為此付出代價,升職,修學,做官,美好的期望如果破滅了,他該怎樣努力找回呢?
一夜過後,王齊恩還無所事事地待在小屋裏,等待杜竟平送來任何消息。
他的房東魯瞎子雖然瞎,心思卻特別明白。并不是休沐的日子,王齊恩卻待在家裏,這點引起了魯瞎子的注意。
他摸着牆邊來找王齊恩,看他是不是病了?聽說都好,就叫王齊恩去幫他送雞蛋。
王齊恩跑了一個早上,回來的時候看見杜竟平站在他住的荒草院子裏,盯着東牆上一棵從嚴府裏長出來的大葉子芭蕉……
王齊恩不禁擔心他發現了什麽,杜竟平敏銳地轉過身,朝他一笑道:“你吃了嗎?我是餓着肚子趕來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