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雖然萬裏說服了自己，但到了睡覺的時候，他還是免不了緊張，除了要久違十幾年和別人睡一張床，他也隐隐擔心自己的睡姿夠不夠好，畢竟他一直自己睡也不知道自己的睡姿。進了房間糾結了一會睡哪邊，心想還好這床夠大，不然他可能也不願意讓楊喬海跟他睡一起。

楊喬海進房間看見萬裏躺在被子裏，只露出鼻子以上部分，不知道被子底下是不跟下午一個姿勢，小孩子睡覺都沒有他這麽乖的姿勢，想到着楊喬海笑了一下。

萬裏從楊喬海進房間就盯着他，見楊喬海看自己後後笑了，有點惱地問他：“笑什麽。”

“笑你會不會掉下去。”

房間裏的床位于中間，萬裏選了靠近窗戶的那邊，上了床躺好之後就一動不動地躺着，但躺的位置十分靠近邊緣，一不小心可能就回掉下床。萬裏一聽，悄悄地往裏挪了挪。

“我又不會吃人，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楊喬海從另一邊上床，躺進被子裏問他。

萬裏想了一會說：“我怕我睡姿不好。”

楊喬海問：“有人說過你睡姿不好嗎？”

萬裏搖頭：“我都沒有和別人睡過。”

楊喬海心情愉悅：“那我還挺榮幸。”

萬裏莫名其妙，和他睡覺有什麽可榮幸的，他不知道回什麽，只好問：“你設好鬧鐘了嗎？”

楊喬海點頭，又說：“其實沒設也沒什麽關系，估計李晟銘他也起不來。”

萬裏哦了一聲，楊喬海瞧他還是跟先前一個姿勢，除了嘴巴被放出來，問：“你睡覺都這個姿勢嗎？”

“不行嗎？”

“沒有。”就是太乖了，楊喬海想。

萬裏忽然想到：“你睡姿不會很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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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喬海若有所思：“有可能。”

萬裏有點震驚，怎麽這人嫌棄別人睡姿不好結果自己睡姿也不好？但都躺着了，也不好再把人趕下去，過了一會問："你不會把我踢下床吧？"

"你怎麽不擔心自己會不會滾下去？"萬裏縮回被子裏不講話了，也沒從邊緣挪進來，楊喬海好笑，看了眼時間問 ：“開燈睡還是關燈？”

萬裏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關燈。”

楊喬海關了床頭燈說：“睡覺吧。”

萬裏關燈之後就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熟悉這個房間還是不熟悉身旁躺着人，他覺得過去了好久好久自己都沒睡着。

聽到旁邊有聲響，悄悄睜開眼看過去，剛睜開眼不适應，只能借窗口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模模糊糊看到身旁的人影，好像是側着睡的，過了會适應了才發現楊喬海居然是面朝他這邊。

萬裏一邊看楊喬海一邊擔心他會不會突然睜開眼，睡着時的楊喬海比平時溫和了不少。萬裏偷偷在夜色裏看楊喬海，過了一會慢吞吞地從被子裏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心想楊喬海的鼻子怎麽會這麽挺？

過了一小會，睡意漸漸漫上來，萬裏迷迷糊糊地想，楊喬海應該不會像下午對他動手動腳吧？

萬裏睡着後楊喬海才睜開眼睛，他聽見聲響想睜開眼睛看一看，想了想還是閉着眼等萬裏的動作，結果窸窸窣窣了一會，就沒了動靜，睜眼一看人都睡着了。因為翻身的緣故，看起來距離近了點，楊喬海便順勢也往裏躺了點，閉上眼想不知道明天懷裏會不會多只小貓。

在模糊不清的夜晚，有什麽在悄悄生長。

第二天早上，鬧鐘一響楊喬海就醒了，天還黑着，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胸前有顆毛茸茸的腦袋，沒想到睡前想的居然成真，一時不知道這睡姿是該劃進還不錯還是不太好，暫且劃進還不錯吧。

萬裏也被鬧鐘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眼，要睡不睡的，眯着眼發現眼前不是天花板，而是一片肉色，一下子清醒了，發現自己幾乎是躺在了楊喬海懷裏，想悄悄地挪出去，就聽見了上邊傳來聲音：“醒了？”

萬裏不情願地應了聲，又聽見楊喬海嘆了聲氣，擡起頭想問怎麽了，對上楊喬海的眼神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從他懷裏出去，一下子挪出去連問題也不問了。

楊喬海本來想等他問了之後逗逗他，結果卻沒等來，只好可惜地下床。

楊喬海洗完臉出來見萬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都沒看路，眼看就要撞上門框，他及時伸出手擋了一下。

萬裏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額頭撞上了一個有點溫度的東西，移開腦袋一看，發現是楊喬海的手，這一撞也清醒了點，等手移開也知道是楊喬海給他擋了一下，不然他就直接撞上了門框。

萬裏揉了揉額頭跟楊喬海說：“謝謝。”

楊喬海問他：“想什麽呢？”

萬裏在想昨晚到底是他睡姿不好還是楊喬海睡姿不好，猶猶豫豫了一會問：“我昨晚睡姿很不好嗎？”

楊喬海騙他：“對啊，跟個小豬似的拱啊拱。”

萬裏臉一紅，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想到楊喬海剛剛護住他避免撞上門框，很沒有技術地轉移話題問：“你手痛不痛？”

楊喬海看了眼手，痛覺只有剛剛撞上的時候出現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但他還是說：“還挺痛。”

“啊……那怎麽辦？”

“你幫我揉揉。”

萬裏懵了，下意識想拒絕，又想到楊喬海是幫了他才會手痛的，愣愣地問：“怎麽揉？”

楊喬海握拳将手抵在唇邊遮了一下笑意，才說：“逗你的。”

臉上的熱度還沒消又立馬加了點溫度，萬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讓開，我要刷牙洗臉。”

楊喬海聽話地讓開，去看李晟銘起床沒。

楊喬海敲了一會沒人應，打開門一看李晟銘還在呼呼大睡，正好鬧鐘響起，就見被子裏伸出一只手熟練地将鬧鐘關了，翻個身繼續睡，楊喬海一陣無語，昨天這家夥還說一定會起得來，設了好多個鬧鐘，現在不知道關到第幾個。

楊喬海走到床邊去叫李晟銘，李晟銘被叫醒了一點，“嗯？”了一聲，楊喬海問他要不要起來去看日出，李晟銘聽到日出清醒了一下，但是頭疼得不行，躺回去搖搖腦袋。

萬裏洗漱出來見楊喬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沒見到李晟銘，楊喬海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在他發問之前說：“李晟銘沒起來，你是想補覺還是去看日出？”

萬裏想了想說：“去看日出吧，都起來了。”

楊喬海有點感謝李晟銘。

于是兩人出發前往山上，五點多的早上路上沒什麽人，只有路燈的暖黃色燈光照在路上，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萬裏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怕還是冷，默默地往楊喬海那邊移了一點。

楊喬海察覺到他靠近，偏了點頭問：“怎麽了？”

萬裏說：“覺得有點冷。”

楊喬海笑說：“要不要抱你？”

“啊？”但萬裏很快反應過來楊喬海又在逗他，冷漠道：“我覺得不冷了。”還把距離又移回去了。

啧，變聰明了，楊喬海心想。

這座山不高，走到頂上花不了多久，知道有人喜歡來看日出，農家樂還專門做了幾個亭子，他們兩人走到一個亭子裏坐着。

這會天已經從全黑變成了深藍，萬裏坐在亭子裏看着天邊慢慢地露出一點魚肚白，黑夜慢慢被白晝淹沒，緊接着太陽冒了出來，将下邊的田野染上好大一片橘黃色。太陽露出的部分越來越多，樹林的鳥兒也開始歌唱迎接太陽。

萬裏擡起手立在眼上，眯起眼看這像油畫般的景象，心想果然沒白來，李晟銘的攻略真是做對了，就是可惜他沒能起來。

萬裏扭頭想看看楊喬海的反應，卻見楊喬海在看自己。

對上楊喬海視線的那一瞬，萬裏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