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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路上有不少人，估計是在其他亭子裏看日出的，但是萬裏沒發現，準确來說萬裏什麽都注意不到，他只要想起剛剛對視的那一眼，心裏就冒出奇異的感覺，什麽都注意不到。

回到房間的時候李晟銘還沒起來，楊喬海問萬裏要不要睡個回籠覺，萬裏覺得他現在需要摒棄所有雜念睡個覺，也許睡覺起來就什麽都忘記了。點頭之後萬裏忽然想到這麽早客房還沒有來打掃過，不過床單現在應該也幹了，就是不知道楊喬海會不會那麽講究，糾結了一會問：“你要睡嗎？”

見楊喬海搖頭，萬裏松了一口氣，回房間睡覺了。

楊喬海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時，李晟銘從房間裏出來了。楊喬海有點稀奇，現在還不到七點，這家夥居然起這麽早？

李晟銘是起來上廁所的，見到沙發上坐着人還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楊喬海他們應該是看日出回來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回來了啊，萬裏呢？”

“睡覺了，你怎麽起來了？”

“上廁所。”李晟銘上完廁所順便也把刷牙洗臉一并完成了，清醒了不少，也不打算回去睡覺了，坐到楊喬海身邊問：“你真的不打算回B市？”

楊喬海反問：“怎麽忽然問這個？”

李晟銘哎呀一聲：“這不是國慶結束我就要回去了麽，就見不到你了，就問一下呗。”

“回去做什麽？我在這邊也挺好的。”反正在哪裏都一樣。

“回去我可以陪你啊！”

楊喬海翻了個白眼，誰陪誰啊，“你能陪我學習？我看你只是想找個人陪你玩吧。”

“陪你玩怎麽了？你這種只會學習的人總有一天會傻掉的。”李晟銘理所當然道。

“這還輪不到你擔心，你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的智力。”

李晟銘沒去反駁楊喬海的嘲諷，忽然感嘆：“唉，可是你不在B市都沒人和我玩。”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嗎？”楊喬海記得在B市時李晟銘放假就沒幾天會呆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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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都是暫時的，只有你是長久的。”李晟銘一臉正經道。

楊喬海一陣無語，好在李晟銘也不在意他回不回應，又問：“你到底為什麽不願意回B市？回B市高考對你不是更有利？你戶口還是B市的吧？前幾天阿姨打電話給我……”

楊喬海皺眉，打斷李晟銘的話：“我媽打電話給你？她給你打電話做什麽？”

李晟銘不知道他怎麽忽然變嚴肅，“就是……就是叫我勸你回B市啊，我想着勸一勸也沒什麽，就答應了，怎麽了？”

“她以後找你說關于我的事你都不用理。”

“那怎麽行，阿姨是長輩啊，而且關于你的事怎麽能不理。”李晟銘有點奇怪，過了一會摸出點頭緒來，“你和家裏鬧矛盾了？”

楊喬海沒說話，李晟銘沉默了一下，又問：“你是因為和家裏鬧矛盾才來東川市的嗎？”

楊喬海說：“算是吧。”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鬧矛盾，他和父母沒有激烈的争吵，沒有打砸的場面，只有他提出要去東川上學時，楊風戊的點頭答應。要不是從暑假起他媽經常打來電話，他有時候都在想這好像只有他覺得這是在鬧矛盾，而他們是在看小孩的鬧劇，因為提出的要求不過分，答應了自己無理取鬧的要求而已。

李晟銘驚呆了，上回和萬裏偶遇聊天說到這個他還不相信，沒想到楊喬海真的是因為和家裏鬧矛盾，怪不得每次回B市不到半個月就走了。李晟銘忽然佩服起來，楊喬海和家裏鬧矛盾能毅然決然地來到其他地方上學，而他只敢跑出來玩幾天，想到這李晟銘忽然嘆了一口氣：“你好厲害。”

楊喬海疑惑：“這有什麽厲害的？”

“唉，就是你鬧矛盾都比我厲害，我只敢跑出來幾天。”

楊喬海弄明白了他的邏輯，有些哭笑不得。楊喬海有時候挺羨慕李晟銘的，這說明家裏其實把他保護得很好，他出來也是找來了有認識人的地方，雖然總是抱怨家裏，但都是家裏人關心他的表現，不然他不會是這樣一個無憂無慮，甚至可以說有些天真的性格。

李晟銘又問：“那你考大學還考B市的嗎？”

楊喬海點頭：“為什麽不考？還不至于因為家庭矛盾讓自己不上好學校。”

說到大學，李晟銘變得憂愁起來：“我爸想把我送出國，送出國有什麽用？我都沒辦法和人家交流。”

“那你就好好學習考個國內的大學，你爸對你要求也不高。”

“怎麽還不高？根本就不是我能達到的。”李晟銘還想再抱怨，看見萬裏走出來，打了聲招呼：“萬裏，早啊！”

萬裏心裏裝着事，跟煎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才有了點睡意，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就聽見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楊喬海他們說話的聲音其實不大，透過牆壁之後就更小了，只是萬裏煩躁，把它當成了噪音，自然給它放大了無數倍，最後實在睡不着便出來了。

萬裏出來了，兩人便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這會兒也該吃早餐了，他們讨論之後決定去餐廳吃自助早餐。

自助餐廳的桌子是圓桌，萬裏選擇位置時猶豫了一下，最後坐在了李晟銘旁邊，楊喬海越過李晟銘看了他一眼，但也沒說什麽。

吃完早餐還有些時間才需要退房，昨天玩了一天，李晟銘終于感到疲倦，提出回房間打游戲，其他兩人沒有異議。

李晟銘游戲跟着楊喬海贏了幾盤，退房的時候也沒有那麽悲傷了，就是有點可惜浪費了一個下午，甚至想跟楊喬海先回東川市。

楊喬海拒絕道："你來東川市再回去得要兩個小時多，你不嫌累啊？"

李晟銘想了想："我可以住一個晚上再回去嘛。"他越想越覺得不錯，這樣他還可以在外面多呆一天，少聽他爸的唠叨。

楊喬海冷漠地拒絕了，萬裏有點可惜，他挺想李晟銘跟他們一起回去，這樣他就不必和楊喬海共處一空間了。他現在一面對楊喬海就想起來早上看見的眼神，一想到那眼神就臊得慌，想着事萬裏都沒發現送他們回去的司機和送他們來的司機是同一位。

萬裏試圖想通過睡覺來度過這一段難捱的時間，但是沒吃午飯，有點睡不着。楊喬海瞥見萬裏的模樣，有些好笑道：“坐那麽正經不累嗎？困了就靠在椅背上睡。”

萬裏一僵，慢慢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說：“我不困。”而且他也擔心再出現昨天叫不醒的情況。

“回去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萬裏想都沒想拒絕道：“不用了，我媽已經煮好飯了。”

楊喬海倒是不意外這個答案，就是有些牙酸，剛剛拒絕李晟銘，現在輪到他被拒絕了，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下車前，萬裏想了一會說：“謝謝，我這兩天玩得挺開心的。”

楊喬海笑了：“你對椅子說謝謝呢？”

萬裏有點惱，明知道他在和誰說，看了楊喬海一眼，又被他盛滿笑意的眼神燒到一般火速移開了，“和你說。”

“我也挺開心的。”

萬裏下車之後司機問楊喬海要去哪，楊喬海想了想說：“回家吧。”沒人陪着一個人在外邊吃飯怪孤單的。

剛剛萬裏瞧他那一眼，讓他有點琢磨出味了，從早上看日出後他就感覺到萬裏似乎在避着他，本來他還沒想明白，剛剛萬裏迅速掠過的眼神讓他想起來了，早上看日出時萬裏也看了他一回。

那時候他正瞧着萬裏，多看一秒心裏的喜歡就滿上一分，沒想到萬裏忽然轉過頭來，對上視線的時候其實他沒有看清萬裏的表情，見萬裏過了幾秒把頭轉回去了也沒多想，沒想到之後的反應倒是這麽大。

楊喬海看着車窗外，心裏隐隐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