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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四月,宣市氣溫忽冷忽熱,像是冰水裏浸了一塊火紅的沸鐵。
平襄小區埋在鬧市的一隅,這小區造了有十多年了,除了綠化做的有模有樣,居民樓樣式又古又舊,鐵欄杆鏽跡斑斑,居住的人員也很雜。
但由于地理位置好,緊挨着重點中學,房租倒是一路水漲船高,一屋難求。
小姑娘剛從被窩裏支起身,正盯着窗戶邊詭異濃稠的黑色背景發愣。
樓下有大媽正嚷嚷着趕緊收衣服,還有碎花盆跌落地面的尖銳摩擦聲。
烏雲席卷了天光,氣氛顯得陰沉又壓抑。
明明睡的是午覺,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一時間時鹿分不清是夢境還是深夜。
她立馬扭身去摸床頭的老人機——
屏幕刺眼的藍光印在黑漆漆的瞳孔中。
4:00 pm,下午四點,并不是夜裏。
八成是變天了。
意識到變天後,時鹿縮在床頭雙臂抱膝,煩躁地長嘆一口氣。
她不喜歡陰天,準确的說,是她不喜歡這個城市的陰天。
時鹿出生于北方的一個重工業小城,三年前爹媽和平分手,她跟了母親,又從生活了十幾年的北方小城輾轉來到這個東南沿海的金融都市,搬來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不喜歡這裏。
人們操着她聽不懂的方言不說,這裏濕氣也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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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年過去,時鹿在這附近的學校念高一,對于這個城市依舊談不上什麽感情。
半耷拉着眼,時鹿剛準備下床漱個口,腿間的老人機突然響了。
打電話的男孩子還在變聲期,是她前桌,名字叫易虎,他是時鹿在這裏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朋友。
“時鹿,睡醒了吧?東街新開了家密室逃生哦,要不要一起去呀,豁牙巴那裏我已經說好了。”少年人龇着牙,滿滿期待的語氣。
時鹿微微皺眉,少女聲色低軟,一口回絕:“不去。”說完雙腳套進拖鞋站起來,使勁揉了揉眼睑。
易虎約她出來玩一次都沒成功過,這回依舊,他急了:“啊,別啊姐姐,賞個臉嘛,每次叫你你都回這倆字。”
時鹿一邊聽電話,一邊朝客廳窗邊走,中途經過廚房時,看見了牆角靜靜擺放着的一籃子雞蛋,腳步微頓,然後又果斷的無視掉。
整個室內陳設單調的過分,幾乎沒什麽特別濃重的生活氣息,畢竟這套兩室一廳的舊公寓,就只有她一個人住。
大下午的,天色暗沉詭異,路燈大開,小區剛才下邊還一陣哄鬧,現在瞬間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時鹿住在三樓,來到窗邊習慣性地朝樓下看了一眼:一成不變的水泥地,綠的令人發慌的植物,以及——
她瞥見不遠處的公共長椅上,似乎正躺着一個人。
以前從未見過。
茂盛綠植将他遮蓋的猶抱琵琶,但是似乎,那人有一雙特別筆直且長的腿。
周遭飛沙走石的,他居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躺在那,如無人之境。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時鹿眉心微動,但只是匆匆一瞥她并沒有想太多,關上窗,認真對易虎解釋說:“不去,我沒錢的。”
她确實沒什麽錢。
母親能提供給她的錢,幾乎全部都花在了租金上。
少年人一陣語塞:“額,那我倆請你,好不好?”帶着點哄求了。
電話那邊有短暫的盲音,易虎又喂了兩下。
時鹿正在翻櫃子,将垃圾食品辣條泡面什麽的藏得更隐蔽一些,藏好後對着聽筒又說了一遍‘不去’,說完稍微停頓了一下:“可我不喜歡東街呀。”
她剛剛從床上爬下來,眼梢處還有塊小小的被胳膊壓了一下午的紅印子,背對着窗戶,眉眼冷靜,個子不算高,但是胳膊和腿都纖細而長,有種冷淡兮兮的美感。
并且膚色遺傳父親,十分的白皙,但是她眼珠子又出奇的黑,身上沒有一絲的贅肉,不茍言笑的時候特別像靜止的小人偶。
易虎要是再勉強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少年口吻惋惜,又說了些旁的無關緊要的話,電話沒一會就挂了。
時鹿呆呆坐在客廳,撐着臉。
沒開燈,室內暗的令人發昏。
不出意外,明天媽媽,又不能來看自己了。
果不其然。
手邊的老人機開始震動,間月柔打來電話了。
時鹿趴在桌面,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極不情願地按下接聽鍵。
“喂..媽媽?”
***
夜裏一點左右,時鹿在床上翻來覆去。
樓下野貓不停的叫喚,在寂靜夜幕中顯得尤為尖銳可怖。
她非常讨厭那只野貓,讨厭到會随着它亂叫的頻率,用指甲去狠狠刮弄自己的手腕,直到青筋被刮的泛紅才停下自虐的手。
但這一回,時鹿沒有。她僅僅是睡不着坐起來,緊眉靠在床頭,從櫃子底部取出一本名叫《知音》的女性雜志來開始消磨時間,這書是她某天打掃衛生時,從床板下面偶然發現的。
是一本好多年前的舊書,封面是一個只穿內衣的火.辣美女,估計是曾經住過這裏的租客遺留下來的東西。
故事頗多,什麽豔星上位,狗血豪門婚戀史,純.情.妹妹變壞記...簡而言之是一本有些年代的色.情刊物。
時鹿囫囵看了一篇,有很多描寫她壓根就看不明白,不過勉強能從字裏行間體會一點污.穢的畫面意思,她心底漫着一層異樣。
看完将書扔在一旁,在床上來回翻滾了好幾圈,安靜下來雙手托住臉,望着緊閉的房門。
鬼使神差地,她赤腳從床上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白開,端着水跑到客廳的窗邊。
依舊習慣性的朝窗下看了一眼,那只擾她清夢的白貓在草叢裏一竄而過,時鹿眼底染上厭棄,貓竄過再無蹤影,可是路對邊長廊椅上的一幕陡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個男子,準确來說是一名潦倒的乞丐。
時鹿眼睜睜看他對着小區垃圾桶彎下腰,然後邁着晃悠悠的步子,往不遠處的長椅上一躺,接着就不動了。
灌木枝葉幾乎遮住了他整個上半身,但這個男子似乎有着一雙特別筆直且長的腿。
時鹿心跳有點加速,不過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能望見月色照耀下,他大腿邊上的一截泛着銀白閃光的鐵鏈子。
躺姿跟白天那個匆匆一瞥的人,形象重疊。
時鹿沉靜的臉蛋隐沒在漆黑天宇下,外面路燈的光打在上面,半明半昧,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然後毫無征兆地,她突然笑了起來——
捂着心口,笑聲毫不掩飾,大笑完後又突然沉默,眼底染上古怪的憐憫。
他可真像是,髒兮兮的宛如臭水溝老鼠一般的貨色。
***
生物鐘的作用下,即便昨夜幾乎到三點才勉強睡去,這天時鹿仍早早睜開了眼。
下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窗邊,看一看昨夜那個可憐的乞丐男子還在不在。
跟昨晚一樣,時鹿朝窗外探出半個身子,視線緩緩落在那雙筆直長腿上,呼,還在。
時鹿戰栗的心陡然松弛下來,順帶呼出一口緊張的憋氣。
那把椅子隔的稍遠,看不太清楚上半身,只能看清腰部以下的畫面,那個來路不明的髒乞丐,明明是側着身蜷縮着睡的,小腿居然還能穩穩搭在長椅的扶手上。
雖然不知道這樣子睡一夜會不會後背骨節錯位,但是時鹿知道,他一定覺得冷,即便套着一件棉衣,這樣的清晨霧氣,枝頭露水也夠他凍的。
不過他的運氣未免也太好,昨天天變成那樣,居然愣是沒下一滴雨,不然,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個安穩睡覺的地方。
時鹿不清楚自己突然湧上心頭的這股莫名情緒究竟是什麽,或許潛意識裏,她嗅到了一股名為同類的味道。
但是這個可憐的乞丐男子,似乎又比自己過得,還要慘上一萬倍。
時鹿将身子從窗外縮回來,突然跑到陽臺,取下那條剛剛洗完晾幹沒多久的毛毯,一刻沒耽擱地,飛快沖到樓下。
下樓時還穿着睡衣背心,黑色短褲,清晨的霧氣凍得她直哆嗦,但她依舊跑的飛快。
慢慢湊到長椅前,終于能近距離看一眼他了,不出時鹿的意料,他果真又髒又臭,男人看起來很精瘦,但是他個子很高,棉衣帽子遮住了的那張臉,一定是見不得人。
時鹿抱着一張毛毯,定定俯視着這個蜷縮成一團的男人,霧氣使得她渾身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但是她心底卻奇異般的覺得欣喜歡愉,湧上心尖的是一陣奇異的快.感。
小區保潔正在清理垃圾桶的雜物,一回頭發現一個看起來還相當稚嫩的小姑娘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椅子上的人在看。
小姑娘看上去很白淨,充其量只有一米六,模樣十分的精巧,椅子上躺着的應該是個社會男青年,看着邋裏邋遢的,不像什麽正經人。
保潔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大媽,不理解現在小孩子的想法,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你們能喜歡一鹿一狗的故事
男主騷話技能max,女主缺愛又別扭,相互救贖,文章慢熱=3=
預收:《偏執着迷》:
從小到大,桑渴都是裴行端屁股後面的小跟班。
打架她沖在他前頭,他的作業她包辦,就連滿天飛的情書也一并交由她保管。
混的鼻青臉腫,卑微不堪,周圍同伴都戲稱她是要給裴少爺做一輩子女保镖了。
彼時的桑渴面對周遭嘻嘻哈哈的調侃只是抿了抿唇,照舊在人群裏,一眼就看到俊俏惹眼的裴行端。
她笑着跑向他,可換來的卻是一聲:“又髒又醜,滾遠點。”
桑渴尴尬站在原地,下意識用手捂住臉。
那時懸在頭頂的陰影連帶着少年鄙陋至極厭惡的譏诮,周遭惡意的哄笑伴随了她許多年——
後來的後來,無數次,她也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從小學到高中,少年人肆意把玩她的怯懦,自卑以及随着光陰漸漸消散、變淡的荒唐暗戀情愫。
直到上了大學,她也像只惡心的臭蟲一般,怎麽都甩不掉,唯唯諾諾的姿态,難看的外表,無一不讓裴行端生厭。
直到某一天——
裴行端親眼看見樓道裏一個男人,單膝下跪,向她獻上漂亮的鮮花。
而那張醜臉上居然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明媚笑顏。
裴行端慌了。
紅着眼:“他是誰?”
“你不是說,只喜歡我一個人嗎?”
“桑渴,你是不是要玩死我。”
/我渴,
我飲鸩止渴。/
【斯文敗類x人間清暖】
ps:本文多處修改,跟盜文有很多出入qaq建議看正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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