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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報徹底完工, 時鹿當天下午還被趙聞峰當着全班的面表揚了一下,說樓上她負責的那塊上了學校的風采欄。
時鹿沒什麽欣喜的神情,她幾乎沒什麽功勞, 不過是打了一周的醬油,整個板報基本上都是秦放一人之力的作品。
她一整天都提不起什麽勁, 撐着下巴呆坐着算題。
幹幹淨淨的少年承包了她眼底所有的風景,也是她拼了命想追趕的存在。
可他居然覺得, 自己讨厭他。
怎麽可能讨厭。
但那時秦放并沒有讓這個尴尬的氛圍持續太久, 又沖她轉移了一些別的無關緊要的話題,等最後一個區域完工, 時鹿幾乎是落荒而逃。
說完一聲謝謝關照,她就匆匆下樓了。
學生家長跟保安起争執的小新聞也僅僅是熱鬧了一個上午,下午便又換了旁的。
時鹿一想起那個男人,下還是不自覺回憶起他冰冷指尖觸碰自己下巴的感覺。
鑰匙給了他,他離開的時候似乎還有點生氣。
時鹿實在想不通, 明明該生氣的人是自己才對,他又有什麽資格跟自己置氣呢。
假小子勞動委員一下課又跑到時鹿座位旁邊, 身後跟着兩個女同學。
“時鹿, 那人真是你哥哥啊?”她嗓門很大,這話一出, 周圍又是全豎起了耳朵。
原本這事已經算過去了,她這一提,又有點重新冒頭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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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鹿演算數字的筆尖一頓,輕輕擡起頭。
林擇深雖說古怪偏執, 但是皮相生的是真的好。
他這張臉,在全班出現過,肯定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再者他還跟門口的保安發生過言語或者肢體沖突。
這麽個嚣張狂妄的校外人士,是自己同學的親人,他們怎麽的都會覺得新奇。
“他不是我哥哥。”
時鹿很冷淡,一副不願意多說什麽的态度。
假小子一臉的不相信:“可他來找你啊,你還出去了呢。”
身後的小女生也立馬接:“是啊是啊。”
時鹿不知道她們為什麽執着于讓她承認自己跟男人的關系,她連敷衍都不願敷衍了。
不吱一聲,把她們當空氣。
三人一看她這态度,覺得悻悻,蹬時又覺得時鹿這人性格古怪,起碼的禮貌還有素質都沒有。
對着一個木頭也問不出什麽,只覺無趣,竊竊私語地走了。
她們一走,時鹿捏着筆的指節有些僵硬。
自己會不會太仁慈了,男人仿佛像是一枚定時炸.彈,時鹿內心充斥着各種情緒。
但是已經有一點習慣他的存在了,他才剛住進來,要是這個時候趕他走——
未免太可憐。
晚上時鹿回到家,果不其然,門沒鎖。
男人仰躺在沙發上,正在啃着冰箱裏不新鮮的蘋果。
他跟背着書包進來的時鹿眼對眼,嘴正半咬在蘋果上,林擇深一見到時鹿頓時坐直了身。
“我等你好久了。”
有點纏綿小可憐的意思。
活像是妻子離家出走數日的癡情夫婿,連眉毛根部都染着相思。
“……”
時鹿一見他這樣,乖乖的在吃自己不願意吃的東西,并且乖的像只哈巴狗。
跟那個起争執的學生家長形象,頓時泾渭分明。
白天的不愉快她也漸漸不願意再想,她輕聲将門帶上,順便換鞋。
“還生我氣呢?”
林擇深的牙很白,時鹿有時覺得面前的男人有些地方很古怪,說不上來的古怪,就比如這一嘴的白牙。
時鹿知道林擇深愛吸煙,愛到跟老家爺爺同等的地步,但一般煙鬼的牙長期侵染尼古丁,都會變黃,但是面前的男人卻不一樣。
但時鹿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也僅僅只是覺得奇特而已。
“我沒生氣。”
口吻淡淡,跟白天抱着他哭的人簡直一天一地。
林擇深又咬了一大口蘋果,他突然有點懷念白天小丫頭沖進懷裏的觸感,想着要不再狠點兒,把她欺負哭?
絲毫不知道男人腦子裏無恥念頭的時鹿,還走近了他一些。
“你以後,不要再去我學校了。”屋裏暗,時鹿嘴唇十分紅,像是塗着逼真的唇釉。
她一本正經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攻擊性,相反還很軟萌。
林擇深聞言眉頭一挑:“為什麽啊?”
他還指望她帶自己去她學校觀摩觀摩,還有打球呢。
“這樣不好。”
又是這四個字,這樣不好。
究竟哪樣兒才算好?
林擇深郁悶到失聲。
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給你錢?讓你以後都不用再過苦日子,趁早來我家做童.養媳?
林擇深想也沒想站了起來,他面色沉沉。
“關心關心你也不行?”
關心?時鹿心說你這分明就是害我。
她發覺自己有時候很多事情壓根跟他說不通,他仿佛一根筋似的。
“咱倆認識…”林擇深一掐手指:“沒十天也得有半個月了吧,我對你真心實意,天地可鑒,沒有半點摻假,你怎麽對我還像防狼似的?”
時鹿皺眉:“?我沒有。”
“嘴硬。”
“我要是防着你,我為什麽要放你進來?”
“你分明就是怕我糾纏你。”
時鹿:“……”
“現在把一切說清楚還來得及,嫌棄我,我立馬走人,繼續睡馬路,餓死凍死也跟你沒半點關系!”林擇深說着又狠狠咬了一口蘋果。
林擇深有這個自信,她絕對不會趕自己走。
果真,時鹿只是無奈嘆了一口氣,便沒有下文了。
“你母親,近期會不會過來啊?”
時鹿坐着寫作業,脊背挺得筆直,林擇深則是躺在另三張拼接起來的凳子上,無聊的翻弄着手機。
場面乍一看還挺唯美和諧。
“不會。”
時鹿合上政治筆記,順口應了一句。
“上學辛苦不辛苦啊。”
“班裏有沒有人欺負你?”
“題目會寫麽?”
林擇深說着還朝她的作業本上瞥了一眼,小丫頭的字,看着密密麻麻的,他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麽。
時鹿一聲不吭,覺得男人特別話痨。
但正是因為他一直在邊上叽叽歪歪,也讓時鹿覺得一點都不孤單。
以往,她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這裏,看着天色一點一點的變暗,一天就這樣過去,連帶着她沒有絲毫波瀾的靜悄悄的人生。
她這個年紀,十分渴望被重視,但不巧,她沒這個好運。
但是,林擇深出現了。
他像是贈品一般的降臨,彌補了時鹿有點空寂的內心。
即便,他來路不明,他身份低賤而又卑微。
但他就是有一種能讓時鹿安心的感覺在。
雖然,他有時候真的很不講理。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晚上吃什麽?”
男人口氣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時鹿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嘴角有了一層細密的胡茬。
“吃稀飯。”
林擇深:“……”
時鹿在廚房忙活了一會,端出來兩碗粥湯,但不同的地方在于,林擇深的碗裏還多了兩個煎雞蛋。
時鹿又從冰箱裏拿出來一包快吃完的榨菜。
林擇深太陽穴有點突突:“你就,這麽,這麽不愛吃雞蛋啊?”
他用筷子挑了挑形狀完美的荷包蛋,有點兒覺得好笑。
“浪費不好。”
小姑娘口吻正經。
“你也知道浪費不好,要是沒我,你他媽吃不吃,嗯?吃不吃?”
林擇深故意挨近了她好多。
時鹿半阖着眼,認真回道:“吃呢。”
應該會吃吧,如果不吃掉的話,就會壞掉,這樣她的罪過就更多了。
林擇深裝模作樣的一口吞掉一個,嚼了嚼咽進肚子裏。
“下回,撒點糖啊,記着。”
然後就開始喝粥。
由于林擇深的到來,時鹿的小日子過得更是緊緊巴巴。
她擔心米飯不夠吃,但是林擇深又能幫助她吃掉雞蛋還有酸奶蘋果,怎麽算她都是不虧的。
只是……
她得想辦法拓寬菜品了。
稀裏糊塗吃完,林擇深壓根,壓根就沒吃飽。
但是他能看得出來,小丫頭是真心在款待自己,餓歸餓,就先這麽着,夜裏溜出去再随便吃點別的也行。
今天可是個無比重要的日子,是他正兒八經,跟時鹿‘同居’的第一天。
怎麽也得裝的感恩戴德,覺悟好點兒。
一看日期,5.1,還挺吉利,新月第一天,還是勞動節。
美觀又好記。
時鹿吃東西的時候特別美觀,沒有什麽雜聲,像幅畫兒一樣。
跟糙不拉幾的林擇深一對比簡直就是倆極端。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林擇深手裏攥着那天的毛巾,倚在廚房水池邊,看着正在洗完的時鹿,笑着問。
他問誰先洗澡。
時鹿一看見這條毛巾,就想起昨夜男人赤.裸的上半身,頓時有點臉紅。
“你先。”
林擇深見她這樣兒,活像個小媳婦一樣的。
“要不你放着,我來刷,你看我這白吃白住的,我心裏啊,有點過意不去。”
“不用。”
“丫頭,你就不會覺得害怕嗎?”
時鹿洗碗的動作一頓,擡頭不解的看着他。
“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相信我不會傷害你。”
林擇深突然問出一個,他好奇很久的問題。
小姑娘的行為舉止異于常人,姑且可能是自己長得帥她心思單純的緣故,但是林擇深隐隐約約又覺得事情絕非這樣簡單。
可面對這個問題,有些概念,時鹿自己都模糊不清。
水龍頭依舊在滴水。
男人的臉隐沒在傍晚的昏暗天色裏,俊美到不真實。
時鹿兀的一個晃神,她覺得一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
為什麽會這樣,自己剛才,是,是覺得他好看,對嗎?
“怎麽不說話?”
“……”
許是林擇深自己也覺察到了小丫頭的無措,他将時鹿擠兌走。
“去去,看你的書去,碗哥哥我刷。”
時鹿沒他力氣大,反抗的小動作林擇深就當是撓癢癢。
“我呢,也不逼你,這個問題我們先放放,不過恭喜你,領回家一個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超級無敵大好人,一個大帥哥。怎麽?是不是覺得感動到想哭啊?”
林擇深一邊刷碗,一邊沖時鹿龇牙。
被擠走的時鹿,腦子現在還有點懵。
她剛才居然覺得,一臉正經的男人,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是沒多久她又在內心鄙視了自己千萬遍。
她喜歡的人,是秦放,不是麽?
書本裏的二三其德,難不成就是指自己這樣的人嗎,她憑空而生了一股寒意。
一定不能被外表迷惑。
十幾歲的少女就是這樣,一張臉,一副好的皮囊,就能讓懵懂稚嫩的心,為之擊鼓。
時鹿咬牙,她發誓,她一定不要做花心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林狗:?你不想做就不做了
你不光要花心,你還要對我死心塌地
時鹿: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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