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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擇深其實很矛盾, 一如最初的時候。
但他實際上又手握諸多的砝碼,他完完全全能輕而易舉做到讓時鹿往後恨他,唾棄他——
唾棄這個滿口謊言, 欺騙她感情的騙子。
他根本不是什麽孤兒乞丐,也根本不是什麽沒她庇佑就不行的可憐人,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但他狠不下這個心。
他其實比時鹿還要膽小。
這不是什麽通往地獄的路,這是朝聖的天梯。
要是往後歲月裏只剩下恨意還有唾棄, 林擇深情願一直騙她, 哪怕一直騙她也不希望她一輩子活在陰郁裏。
一直。
***
間月柔急匆匆去叫醫生,回到病房時, 江騁已經離開了。
椅子還橫在病床前,但是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少年一直以來都像這樣,習慣将興奮戰栗感淩駕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并且以此為趣,樂此不疲。
間月柔無暇去顧及這個乖張的繼子, 醫生檢查後說江啓鳴沒事,不是過了麻藥點, 疼的。
她恩謝着送走醫護員, 在病房外走廊來來回回糾結半晌,最終還是選擇聯系了趙聞峰, 可間月柔怎麽都沒想到,半個月前還在辦公室勸說自己不要讓時鹿轉學的班主任,居然已經離職數日了。
話題一下子變得尴尬,間月柔沒辦法, 只能轉着彎同他要了負責學生學籍的領導聯系方式。
一來二去,這活兒還是落到了徐副校長的肩頭。
***
公寓裏的氣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太對勁。
天色将暗,樓下流浪狗的低沉叫喚代替了一直以來的尖細貓吟。
綠化區樹葉沙沙作祟,今晚照舊是陰天,烏雲遮蔽了彎月,同樣也遮蔽了本就不甚多的城市星空。
這不是林擇深第一次坦白對于時鹿真真切切的歡喜之情,但他又不想将這份情感表露的太過。
畢竟她年紀還太小。
時鹿的唇瓣較之以往的秾豔有些脫色,面對男人一連串的話,并且那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表白的話語,似乎到嘴邊一股腦的東西都顯得有些乏善可陳。
她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回應,就是上去握住他的手。
然後不停的搖頭。
“我決不會忘記你。”
許是少女的表情太過于認真篤定,亦或是林擇深心軟了,雖然面色悲戚,但還是彎了彎唇。
“是嗎。”
時鹿:“是。”
說完沒過多久,時鹿又低下音量,腳尖在地面點了點,嗫嚅着:“那你以後別再提秦放了好不好?他是無辜的啊,這一切其實都跟他...”
其實都跟他是無關的。
林擇深原本還稱得上是強顏歡笑的面色,直接因為這一句毀氛圍的話而直接碎裂一地。
時鹿的話還沒說完,他便開始不再接着露出剛才那樣稱得上是和煦的神色,而是不再看向她,默默用力将自己的手從她交疊的雙手手心中抽出來。
時鹿慌了,擡頭想要捕捉他的臉時,林擇深已經轉過身去了。
那一點一點的,細碎的溫度,在她掌心抽離。
時鹿有些愣住,并且明顯覺得他很不開心。
沒錯。
不開心。
可是為什麽。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時鹿慌忙抓住他的袖子:“你不開心嗎?可是,為什麽...?”
又生怕他會直接朝門口離開,立馬:“你答應哄我睡覺的。”
潛在含義: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語氣執拗。
林擇深背對着她,想想還是算了,不跟她計較,強忍住心頭的妒意,然後轉過身,哄道:“哥哥只是有些累了,你洗漱完了就趕緊睡覺吧,明天我還有事呢。”說完頓了頓——
“當然,我會等你睡着了再走。”
時鹿聽完,懸着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她乖乖走向屋裏。
林擇深看着她的背影,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過于執着于那一點點虛僞的人設,還是就是這般放任她傷害自己。
不湊巧。
林擇深剛把時鹿安頓好躺下,徐施的簡訊滴滴傳來。
時鹿也聽見了,不解的側過臉看向他。
林擇深以為是關于賠款,結果——
[林少,您妹妹的監護人要安排轉學,這件事?]
[因為是第一監護人,而且還很着急的樣子,您看?]
...
即便林擇深再怎麽執意往好一點的方面去想,也知道包不住了,也大概猜到這事兒八成跟秦放有關,并且那位太太心意已決。
林擇深覺得一個瞬間,無數的刀尖、山峰碎石都重重的朝他襲來。
他也是人,他也會累,也會難受。
時鹿還什麽都不知道,并且鼓起勇氣明天要去上學。
現在提,不會殘忍嗎?
男人突然開口,笑容透着古怪的悲戚:“時小鹿,你想轉學嗎?”
這是他頭一次,自私着想為自己的心挪一點喘息的當口了。
他雙膝跪在地板上,手撐住臉,疲憊不堪的沉沉哄求道:“轉吧,離這遠遠的。”
“好嗎?”
像是野獸在發出破碎的悲鳴。
“別再讓他折磨你了。”
時鹿剛躺下,又不可置信的半撐起身子。
轉學?
要轉學嗎?
可他話語中的那個他...
又究竟指的是誰?
***
時鹿轉學了。
在五月份的最後一天。
小姑娘穿着幹幹淨淨的校服,跟往常一樣混進班級裏。
有人闖進學校,有人為她踹人,那些事,竟也無人再提。
對啊,惡人不在這裏。
張莉莉已經滾回家了。
沒人再正大光明的搞小團體,在她面前随意煽風點火了。
可是她晨讀課卻缺席,再出現時,身後還跟着母親。
回到班裏取書的時候也跟往常一樣,面無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她無關,離開也沒激起絲毫波瀾,其他人在時鹿收拾書準備走的過程中,都瘋狂埋着頭,仿佛不認識她似的,當然,除了易虎還有豁牙巴。
确實。
因為時鹿基本上這一年裏也沒在這裏交過什麽除他倆之外的朋友,兩個少年人傷心之餘也沒辦法,只能抱着相互安慰,跟時鹿約定一起考上宣大,到那時,再一起玩耍。
間月柔基本沒怎麽來過學校,她初次體會到,女兒沉默的性格,在這樣一個時代小環境裏,是格格不入的。
她以前像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也放任她像這樣,一點也不快樂的生活,間月柔突然有些不忍心看這樣的畫面,她匆匆跑出教室,去到了走廊。
時鹿不解,搬書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窗戶。
易虎連忙起身,幫她一起搬,時鹿不解歸不解立馬收回視線,更抓緊了些。
走的時候,時鹿同樣也沒跟班裏的同學告別。
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往易虎還有豁牙巴桌面上分別遞了一張卡片,就匆匆離開了。
她确實不喜歡這裏。
可她以前喜歡秦放。
為了秦放,她必須喜歡這裏。
***
林擇深沒能有機會看見她抱着書,跟在母親身後,從校門出來的樣子。
有些可惜。
但他也能想象的出那個畫面,她還是一如既往那樣耷拉着腦袋,小身板瘦弱兮兮,懷裏抱着裝不下的書,臉蛋被劉海還有角度遮住三分之一。
周圍是校園裏的樹木,長長的走道,時不時有枯葉子掉下來。
體格纖細的想讓人一把将她抱住,然後瘋狂的碾進骨髓裏。
他為了那筆賠償金,還是動用了原身的一些資源。
他想,多多少少自己其實應該算是無能的那一類。
臆想中的宏圖壯志,跟實際生活猝不及防的天災人禍,終究隔着千差萬別。
他就是沒那個天之驕子的本事,就是不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心尖上的小姑娘。
不然,也不會淪落到,吃老本。
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迫不得己。
龍在淺溪。
難免。
這是一種另類的派遣辦法,這也是他跟時鹿的不同之處。
他能将此一時彼一時的落寞,或者甚至嚴重一點所謂罪過的東西,将其毫無保留的投向另一個契機,而不會一味地爛在原地。
沉湎于止步不前的業障裏。
可時鹿偏偏相反。
她會将所有的不堪,一點一點嚼碎,吞咽,再扣着喉嚨吐出來,如此反複。
吃進去的,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惡心百倍。
林擇深不願意再多想了,接過濃妝豔抹的女人遞給自己的酒杯,将酒一飲而盡。
他情不自禁又開始回憶起昨天晚上。
自己幾近落淚的跪在地面,問時鹿要不要轉學。
最後甚至發展到求她同意。
原本以為她會依舊殘忍到,說出那句:不行,秦放在這。
可她并沒有。
她接受的速度還有程度,甚至比他還要果決。
她說:“好。”
林擇深瞬間愣住了。
這個好,甚至都沒有一絲的猶豫。
時鹿小臉埋在雙膝間,看不清楚表情,過了一會她自言自語道:“我确實也不想讓她再折磨我了。”
可她話裏的那個她。
究竟指的誰?
***
“林少爺,您已經在我面前發呆整整六次了。”
“怎麽?是有放心不下的人麽?”
裴心穿着露大腿的超短緊身裙,身材火辣,小麥色的皮膚,短發勾在耳朵裏,一對閃閃發光的名奢耳釘,看着這個無論是體格還是外貌,都無比完美的“心上人”,調侃着開口。
周圍是扭動的腰肢,放肆的尖叫聲,喧騰鼓點,更大膽一點的,用手肆意的挑撥意中人。
這兒是宣市最大夜場子,也是最最頂奢的銷金窟。
林擇深為了那筆賠款,同意林志朝的要求跟裴家千金吃一頓飯,相處後再決定适合不适合,可無論哪方面看,這個女人都跟他的審美沒有半點搭上邊的。
他斂了斂神,照舊擺出一副浪蕩不正經的痞色。
“怎麽會,裴小姐是在下可視範圍內,最亮眼的異性了。”
“咦?”裴心瞬間羞紅了臉。
林擇深覺得,似乎只有這一刻,這個短發的女人,才跟那個臭丫頭有着幾分相似。
他難得勾了勾唇。
***
秦放這天,翹了監督跑操的計分活,跑到校園天臺,他想徹底靜一靜,但是有些徒勞。
因為全校師生跑起操來,聲勢浩大,他根本無處可尋絲毫的靜谧。
只能從天臺上向下俯視整個南區的一角。
人群如蟻。
寬窄馬路,像是一條條白色的凝練,高樓栉比,交通網龐大盤根錯節。
時鹿走了。
離開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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