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也多。雖然，清荷苑冷清有似冷宮，可映月已然知足，不用為奴日日做苦重活兒，還能清清靜靜的過日子，已算不錯了。”

“你沒想過争嗎？”

“映月的家人全都治了罪，映月還有什麽資格争。”杜映月說時黯然，眼裏泛紅。

魏粼很同情杜映月，但他眼下也只不過是個要過江的泥菩薩，也幫不上她什麽。

“魏公公，多謝你今日聽映月說了這麽多話，這是我入宮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沒什麽，我也幫不了你別的，最多只是做你的聽衆。以後，你要是想找人說話，就去敬事房找我吧。”

“嗯。”杜映月會心一笑，随即起身指着前面的青石道，“順着前面的路一直走，拐個彎，魏公公應該就能認得回去的路了。”

“好，多謝杜淑女引路啦。”

二人道別之後，魏粼順着青石道走，果然在拐彎之後，便認得路了。

回了敬事房，天色已經不早，門口衆公公一見她，立刻湧了出來，連傅公公也是一副驚慌之色趕來，伸手拉住魏粼，問道：“皇後娘娘叫你幹什麽啦？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沒幹什麽啊。”魏粼詫異地看着這些人。

“沒幹什麽？沒幹什麽回來的這麽晚？”寧德洛道。

“誰叫你派我去，我連宮裏的路都不認識，走到半道迷路了，繞了大半天也沒見着人，我能活着回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你迷路啊？”衆人相視一眼，不禁唏噓。“差點兒吓死我們。”

傅明山可沒半點放松，接着道：“那皇後娘娘究竟對你說了什麽呀？”

周圍一圈兒宮人好奇地盯着魏粼。

魏粼想了想，拉起傅明山回了房，關上房門，然後悄悄地把今日張皇後跟她說的話，照葫蘆畫瓢似地學了一遍，一個字都不敢落下，生怕不知哪一個字裏，帶着什麽隐晦的玄機。

傅明山托着下巴想了一會兒，不禁眉頭皺起，“哎呀，那今晚翻牌子，可怎麽安排呢？”

011絲線翻牌

杜老頭兒心事重重地坐在一堆小牌子面前，開始犯愁。拿起一塊，搖搖頭，再拿起一塊搖搖頭，這後宮裏的脈絡太多，正所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換下了顧選侍，該把誰的牌子放到那個最佳的位置呢。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該怎麽和顧選侍交待？

“師父，要不挑一個平日與顧選侍走的親近的人去，她或許不會太介意吧。”魏粼在旁邊出主意道。

“親近的人？”傅明山冷笑道：“後宮的人呀，為了聖寵，就是親姐妹都會反目，哪兒來的親近的人呢。”

“那，要不就別管她，只說陛下今晚沒有注意那個地方的牌子就是了。”

傅明山還是搖頭，“你是不知道啊，咱們這位陛下，就是習慣翻右手第二排的那塊牌子。除非是他最不想見的人，他才不翻。再說，你以為那顧選侍就那麽好糊弄？陛下身邊兒，少不得有她的眼線，她的牌子在哪擺放，她知道的比你都清楚。”

“那~，這可不好辦了。”魏粼撓頭注視攤在桌案上的一堆名牌，忽然眼睛一張，她發現幾個非常眼熟的字眼：杜淑女。

難道是杜映月？

魏粼拖起下巴心想：映月那麽可憐，還偏偏是塊璞玉，那麽漂亮竟然被掩蓋。不如借這個機會拉她一把。說不定，一朝得寵，平步青雲。到時候，我讓她多賞我些寶貝，再放我出宮，總不是什麽難事吧。

魏粼越想越美，開始絞盡腦汁想怎麽幫到這個杜映月。

晚膳過後，傅明山照往常一樣，托着盤子去見皇帝，天興皇帝三十多歲正值壯年，身材健碩，龍精虎猛，坐在龍書案後也是很有帝王之氣。

傅明山邁着輕巧的步子，悄沒聲地來到天興皇帝跟前，身子躬下，手中托盤高高舉起。

此時的皇帝正在翻看奏章，餘光看到徐徐升起的托盤，便放下手中奏折，側眼在盤中掃了一眼。

還是那幾個人。

皇帝眼不離折道：“選秀結束了嗎？”

“回陛下的話，尚未結束。”傅明山道。

天興皇帝眯了一下眼睛，眉頭緊鎖，“朕怎麽覺得選秀已經經歷很久了？”

傅明山人老心明，心說一句，那是您等急了。嘴上笑道：“陛下，選秀明日才是最後之期。”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心裏就算有再多的花花腸子，面兒上也不能表現出來。

“陛下，那今晚……”說着，傅明山再将手中托盤往高舉了舉。

天興皇帝側過頭來，在盤中來回掃視兩圈，眼神裏明顯流露着兩個字：沒勁。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将手挪到了第二排右手上的位置。

顧選侍的确是他近一兩年裏最喜歡的，後宮裏能想得起來的人，還真沒有幾個能與她相比的。

還是她吧。

天興皇帝順手拿起了顧選侍的牌子，正要翻沒翻過來的時候，那牌子上帶動了墊底黃綢上的一根絲線，因絲線的牽絆，竟然将第三排最後一塊小牌子給翻了過去。

天興皇帝眉頭一顫，将顧選侍的牌子放下，翻開那塊被絲線翻過去的小牌子一看，“杜淑女？”

皇帝捏着牌子仔細回憶，可無論如何，他就是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還封過一個杜淑女。“這個杜淑女是……新來的佳麗嗎？”

這可把傅明山給問住了，他也對這個像影子一樣的人，毫無印象。而這塊牌子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就是魏粼給他出的主意。既然皇後和顧選侍都不能得罪，那就不如找個兩邊都不靠，而且還是根本沒人知道的人上來充數。

所以，才找了這個幾乎沒人聽說過的杜淑女出來扛事。

這個時候的人很迷信，凡事都講天意。被絲線帶動翻了牌子，這顯然是天意了，天興皇帝只問了一句，便毫不猶豫地重新将那牌子翻過去。（就她了！）

傅明山嘴角微翹，心中暗喜：我果然沒看錯人，那小子還真有點兒鬼主意。

……

杜映月在聽到自己居然要被臨幸了，也是恍如做夢，看着傳旨的太監，竟張着嘴巴半天沒能換上口氣。

難道是他？

喜悅之餘，杜映月突然想起了那個敬事房說話怪異的小太監。

一夜風雲過後，一個新貴就此誕生，消息傳的宮裏是盡人皆知。

魏粼正托着腮，想尋個機會去清荷苑看看杜映月，或許還能得到些賞賜。

正一個人偷着樂，卻聽門前一陣騷亂，選侍顧佳惠帶着宮女太監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顧選侍，您怎麽親自來啦？”傅公公不在，寧德洛急忙迎着過去。

看這架勢是來者不善，敬事房裏所有宮人聞聲，皆扔下手裏的活計，跑出院子，怯生生地站在兩旁。

其實傅明山早就知道顧選侍一定會來找麻煩，所以一早就囑咐過寧德洛和一衆宮人，可他卻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火氣。

等所有宮人都聚到院子裏，清秋指着一群可憐巴巴的宮人道：“我們選侍平日帶你們不薄，怎麽還有人不知足？偏偏去巴結清荷苑裏那個人。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清秋說完，顧佳惠微仰起下巴，目露狠光，威脅衆人道：“昨日是誰出的主意，讓陛下翻了她的牌子？識相的就自己站出來！若是讓本小主查出來，你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衆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魏粼出那絲線主意的時候，只與傅明山單獨在房裏商量，再無旁人，這件事自然也無人知曉。

魏粼卻有些奇怪，絲線帶起一塊牌子，雖說是巧合，但也不至于巧到令人懷疑的份上。再說，看顧選侍的氣勢，似乎是已經找到了什麽證據。可是，她又能有什麽證據呢？

管她呢。沒把我揪出來，那就死扛。

這時，顧佳惠身邊的太監賈瑞海走進了衆人當中，一步一頓，在每個人臉上仔細的觀察，目光猶如鷹視狼顧，盯着這裏每個人都不覺發毛，一身冷汗。

當他來到魏粼面前時，眼睛一眯，停下了腳步，在盯着她的臉看了數秒鐘之後，又繞到她的身後，對其背影仔細觀察。

魏粼的小心髒是突突亂跳，暗暗打鼓。

012審問

一番打量之後，賈瑞海重新轉到魏粼面前，正面質問道：“你叫什麽？”

魏粼不語，旁邊寧德洛急忙道：“賈公公，他叫小粼子，是新來的，人才來了不到三天。”

“問你了嗎？！”賈瑞海瞪眼一喝，寧德洛不再出聲。

魏粼吞了口口水，賠笑道：“我是小粼子，才進宮不到三天，什麽規矩都不懂，要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公公，還請公公不要怪罪。”

“你倒是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