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節

着着魏粼，揚了揚下巴，意思是提醒她：該你說話啦。

魏粼見天興皇帝看她，還揚揚下巴，眉頭一皺，“陛下，您什麽事兒？”

什麽事兒？

皇帝臉上的龍肉哆嗦了一下，壓低了聲道：“該你說話啦……，有本早奏……”

有這句提醒，魏粼終于想起來了，心知自己冷了場，立刻對着衆臣道：“有本早奏，沒本退朝……”

039舌戰

沒本~？

如此粗俗的太監，皇帝哪兒找來的？

衆臣當中有那氣性大的，不願意聽了，當即站了出來，向上插手施禮，“臣顧昌河有本啓奏。”

魏粼一聽，眼睛轉了兩個圈兒，姓顧的？

這位顧昌河是顧佳惠的父親，現任七品兵科給事中。別看給事中只有七品，可它的職權卻不能小觑。具體來說，就是專業罵人。朝中，看誰不順眼了就罵，寫了折子罵，要一個人罵不痛快就拉扯一幫給事中一起罵。總之，甭管你多大的官，非得罵到你求饒，要麽就卷鋪蓋滾蛋。首輔怎麽樣？當朝一品，照樣有被科道給事中給罵完蛋的。當年杜映月的父親，杜一鳴，也就是顧昌河糾集了一幫罵客，愣給罵成罪人的。

天興皇帝一瞧是他，心說又要罵人。

顧昌河道：“陛下，聽聞後宮中有罪臣之女，位列小主之位，還備受聖寵，可有此事？”

天興也會裝傻，搖晃了腦袋，“嗯？罪臣之女？朕從未聽聞。”

“陛下，那淑女杜氏，便是罪臣杜一鳴之女，當年杜家定罪，被充為宮奴。何以如今竟成了後宮小主？”顧昌河直挺着胸脯，義正辭嚴。

天興道：“杜氏被封為淑女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連朕都忘了為何事封了她。無論怎樣，杜氏如今不過只是後宮小主，又不是一宮正妃，顧大人未免小提大作了吧。”

“陛下，何為小提大作？臣聽聞，杜氏于後宮，依仗陛下的寵愛，大肆向陛下舉薦心腹，排除異己。更有禍亂後宮，甚至幹政之嫌。如此妖女焉能侍奉陛下？”

“呃……”天興皇帝只覺頭疼。

跟着，又有官員上前幫襯，“陛下，宮奴皆為帶罪之身，身份卑賤，若他日再有龍子，唯恐玷污皇家血脈。望陛下盡早去之。”

“望陛下盡早去之~！”

一人言罷，突然冒出一群人齊齊請命。

天興皇帝更生氣了，從今兒一睜眼，就不痛快，還想着一會找美人聊天解悶呢？這就讓朕去之？

皇帝雖然生氣，可還不想惹這些人，但凡要是惹了，這以後的日子就會不得安寧，就像掉進了蒼蠅窩，天天聽他們不停地說教。

天興犯愁，旁邊魏粼只覺得這幫人可笑，不禁發出聲響。

這麽嚴肅認真的事情，是誰發出這種帶有不屑的聲響？

顧昌河擡頭看，見那唱大戲的小太監，在旁邊站沒站相，還滿臉的不屑，當即向上問道：“陛下，這位公公怎麽看着臉生？”

“他是新來的。”皇帝沒好氣道。

“難怪不懂規矩。”顧昌河眯眼打量魏粼，而後道：“聽聞淑女杜氏私寵一個新入宮的小公公，可就是你？”

喲，沖我來啦？

魏粼眼珠一轉，臉上擠出笑臉，“敢問顧大人可有讀過書否？”

衆人皆愣，連天興皇帝也愣了一下，不禁扭頭看她。

這滿朝之中，哪個不是科舉考試層層選拔上來的，這小太監竟敢問顧昌河讀沒讀過書？這話裏分明帶有挑釁之意。

顧昌河稍微一頓，撇嘴道：“本官乃是當年嘉歷四十七年已未科三甲第八名的進士，你說本官可曾讀書？”

顧昌河覺得挺得意，科舉，那就是大浪淘沙，能考到三甲第八，後邊二百多號進士對他那都是仰望，很牛逼的。

魏粼聞言笑道：“呃，那是讀過……”

“當然了。”顧昌河暗道。

“只是讀而不精。”

一句話，衆人再驚，顧昌河可惱了。

魏粼不待他質問接着道：“小人雖只是個宮人，卻也知道取進士，分一甲二甲三甲，也就是說，進士當中，最不行的，最沒有常識的，就是這第三甲。顧大人在最末等之中，才取第八名……”

魏粼面帶嘲諷，搖了搖頭，“難怪欠缺禮數。”

放在現在，魏粼好像在說顧昌河沒教養。這顧昌河能不氣嗎？撲上去咬人的心都有，頭頂冒了青煙道：“大膽！你只不過區區一個閹人，就敢無故譏諷朝廷命官？”

“顧大人，小人可不是無故說你欠缺禮數。你在陛下面前盛氣淩人，敢問，是哪本書上，教你目無君王的？”

“……”顧昌河頓住了。

天興皇帝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蝼蟻撼大樹，今日有熱鬧可看了。

魏粼瞥眼見天興面露喜色，這便更大膽了，擡手指掃階下衆大臣，“還有你們，後宮之事，說白了就是陛下的家事。陛下喜歡誰，不喜歡誰，那是陛下的事，你們一個個拿着皇家的俸祿，一天到晚正事不管，卻總是窺視人家後院，不覺得無恥嗎？”

“你……！”有人氣得胡子已經撅起來了。

“這就好比是，一戶人家，養了一群奴仆，可這些奴仆一天正事不管，卻總是對主人家的妻妾們指指點點，說長道短。我~小奴請問諸位大人，若是你們家出了這樣的奴仆，你們會怎麽辦呢？”

天興皇帝聽着嘴角上彎，不禁暗戳戳點頭。

顧昌河紅了臉，怒視魏粼，“好個巧言令色的家夥，可是，你不聞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嗎？若是有妻不閑，則有敗家之兆。皇宮亦是如此，若有德行欠佳之女侍奉陛下，更有敗國之兆。雖然公公不曾讀書，卻也當聽說過妲己，褒姒，楊玉環禍國的故事吧？”

魏粼撇撇嘴，“敗國皆因當時的君主昏庸所致。凡壞事皆往女子身上推托者，皆是沒有擔當，心胸狹隘之輩。顧大人做如此言論，還沾沾自喜，以為有理，咱家還真是不如顧大人……，不如顧大人無恥。”

明着說你，連太監都不如。不要臉！

顧昌河臉都變綠了。“你……”

皇帝倒是越聽越高興，真解氣，沒想到這個小粼子還能把這幫老雜毛，說到無言以對的本事。

“不過，顧大人雖言之過激，但妻賢的确重要。”魏粼扭頭看一眼天興道：“可是，淑女杜氏，雖為罪臣之女，可入得後宮以來，不争寵，不造次，沒有恃強淩弱，不無辜欺壓宮人，更沒有破壞先祖定的規矩……”

後邊這幾條，是專指着顧昌河的女兒顧佳惠說的，他豈能聽不出來，臉上由綠變紫，由紫變紅，各種顏色輪流換。

“顧大人，你憑什麽說她不賢？”

040因禍得權

顧昌河徹底不敢吭聲了，再說，保不準就把他女兒當年争寵，霸寵的事糾出來了。

旁邊有個老頭兒，微阖二目，一臉不屑，看着好似雲淡風輕的樣子，悠然道：“杜氏不過只是淑女而已，連一宮正主都算不上，公公也不必這麽急于幫她說好話吧？淑女杜氏再賢，還能賢得過當今的皇後娘娘嗎？”

這話說的，魏粼要說比不過，那就是說杜映月不賢，要說比得過，那就是得罪皇後。衆臣以為這話将把魏粼難住了，可魏粼倒笑了，來到那老頭兒面前，“這位大人，自古以來，男子妻妾成群乃尋常之事，相信諸位大人的家中，也有不少。娶妻當娶賢，賢良淑德當數第一，還要身家清白，大家閨秀，門當戶對，諸如此類。然而納妾就不像娶妻那般苛刻，諸位大人家中的妾室，想來當有婢女，有窮人家女子，甚至還有……”

魏粼說的這兒不說了，但衆大臣也明白她的意思。她回頭看看天興皇帝，接着道：“敢問諸位大人，你們誰在家中，會拿妾室的出身，門戶與正妻相比的？”

一席話說得衆臣不語，各自低頭運氣。

顧昌河抓住機會，喝道：“大膽！陛下，此人竟敢言語冒犯後宮各宮娘娘。”

天興皇帝微微挑起嘴角，“冒犯？朕不覺得他有何話冒犯了誰，若說冒犯，倒是你們，冒犯了淑女杜氏。”

“陛下……”

“陛下，臣有本啓奏！”……

一場有關後宮的争論，終因，工部奏報江南水患之事而終結。

皇帝下朝後，一拍魏粼的後背，“你這小子，有兩下子啊。罵得那些個家夥，臉都綠了，朕還從來沒見過他們這樣呢，哈哈哈……，真解氣！”

魏粼低着頭，“陛下，只要您高興就好。那……您不生小粼子的氣了吧？”

天興皇帝翻了她一眼，“罷了，本來朕刮了你的心都有。不過，念你是個人才，今兒早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