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節

淑女的情份上，朕會對你睜一眼，閉一眼的。”

“您還是別睜一眼閉一眼了，最好您一雙龍目都閉上吧。”魏粼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

“陛下，就在明日，小粼子恐怕就得惹您不高興了。”魏粼好似犯錯的小童子，委屈道。

“你這個小子，還沒幹什麽呢，就打算明兒個惹朕不高興啦？說，你究竟要對朕做什麽呀？”在天興的眼裏，魏粼的舉止表情，像是怕他，卻又不像別的宮女太監那樣怕的厲害，反而有點兒像對待師長一樣，帶着幾分認錯，又帶着幾分撒嬌的意思，神情還很讨喜，天興挺願意和她說話。

“陛下，反正您金口玉言已經答應小粼子了，明日，您着了急，可別食言啊。”

“你這小子，倒跟朕打起啞謎來了。”天興托着下巴打量魏粼，“好，朕倒要看看，你這新官上任，打算怎麽來氣朕？”

當晚，值夜的也沒別人，就是魏粼一個人。

靠在寝宮裏的魏粼，默默嘆氣。她這官當的可憋屈呀。

她不敢向皇帝打小報告，是因為她對宮裏的一切還不熟悉，太監圈兒裏的規矩究竟是個什麽樣，她不清楚。錢得貴敢那麽理直氣壯地跟她說話，背後一定是受到全福的指使，而全福是司禮監的人，那他背後就會有司禮監秉筆太監張澤恩，和那還未聽聞的掌印太監的撐腰。

最可怕的是，這些太監還管着一支恐怖的精銳部隊：錦衣衛呢。

她要是橫沖直撞地，真得罪了他們，怕是最後連怎麽死的也不知道。

所以，魏粼這次一沒去找杜映月求助，二沒去敬事房訴苦，只能硬着頭皮，在天興面前賣萌，希望能夠先把明天對付過去。

——————

“頭兒，您瞅什麽呢？”

乾清宮門前，白士英幾次駐足，向宮門內探看，陳進覺得奇怪，在這次探看時，他順着白士英的眼神看去。

白士英似乎已經習慣了在巡夜的時候，有那個刁鑽又可疑的小粼子與他擡杠了。今晚突然不見了人，反而有些不大舒服。

今日不是他當值？

白士英稍稍遲疑，回道：“呃，沒看什麽。”

“頭兒，不對吧？您是不是找那個叫小粼子的公公呢？”

“胡說！本将軍只是在看陛下的寝宮裏，有無異動。”

陳進撇撇嘴，“将軍，陛下可只給了咱們五日，讓咱們捉拿刺客，您可不能在這時候，把心思花在別的地方。”

白士英眉頭一顫，看着陳進那依然粗枝大葉的表情，“你胡說些什麽？眼下最重要的當然是捉拿刺客，本将軍何時分心了？”

“頭兒，您可別急，屬下就是這麽提醒提醒。”

白士英翻了一眼，“走吧，到那邊巡視。”

侍衛隊向前開進，白士英壓在最後，不由得回頭再次看向宮殿大門。……

038寒酸的皇帝

“當當……當當……”

淺睡中，魏粼突然被一陣打更的聲音喚醒，她猛然睜開雙眼，再聽那打更聲，“壞了，五更啦！”

魏粼心裏一急，也顧不得什麽驚駕不驚駕地，推門進了天興的寝宮，“陛下，陛下，五更天啦，該上朝啦！”

天興還沒被這麽粗暴地叫醒過呢，激靈一下坐了起來。

魏粼已經端了前一天晚上準備好的漱口水，硬塞進天興皇帝手裏。

五迷三道的天興，迷迷糊糊地接在手裏，漱口，吐水，緊接着，就是冰冷的擦臉巾貼在了臉上。

這下天興皇帝才徹底清醒。

大驚之下，把臉上的涼手巾一把推開，怒目瞪着魏粼，“大膽！你，你……你這是幹什麽？”

魏粼接過手巾，往臉盆裏一扔，苦着一張臉，“陛下，今日就小粼子一個人當值，所以，您就委屈一下，您還得上朝呢。”

“你一個人？”皇帝左右看看，還真就魏粼一個人，但見她左手拿龍袍，右手拿龍靴，再配上一身的“戲服”，還真是夠慘的。“他們人呢？”

“錢公公說，今日當值的宮人都有病，休息了。”

“都有病？那你這總管太監是怎麽當的？有人休息，不會再派人頂上嗎？”

“陛下……，小粼子不過是暫代，暫代就沒有實權，誰聽我的呀？”

天興皇帝被涼手巾激醒，本想發作，但緩和後再看魏粼這慘相，心裏倒也明白了一些，怒氣沉沉地不說話。

“陛下，您昨兒個可是金口玉言，說不論小粼子犯什麽錯，都不會生氣的，您可別忘了啊。”

“你昨日就知道今日的情形，為何不早說？”

“陛下，您，您還是別問了。”魏粼很為難，這件事，說了惹事，不說又若天興不高興，她也只能賭上這一把了。“陛下，眼下已是五更天，您要再不快點兒更衣，怕是上朝要晚了。大不了，您回來再治小粼子的罪，好不好？”

天興聽了，也只得忍了怒氣，伸手讓魏粼給他更衣穿鞋。

“請陛下擡龍足……”

“請陛下擡龍頭……”

“請陛下……”

魏粼這通手忙腳亂，再加上緊張，天興的頭發梳了和沒梳差不多，龍袍穿得也是歪歪扭扭，最可笑的是這雙龍靴，竟然穿反了。

都穿完，“陛下咱們走吧。”

天興皇帝腳下一頓，手捂肚腹，“朕還沒有方便呢。”

“啊？陛下，時辰不早，要不，您先憋着吧。”

“憋着？？”天興都氣得沒脾氣了。他真想大發雷霆，可自己偏偏昨日答應人家不生氣的。

好！朕忍了，等明天的，朕非得好好收拾你。

最後，一個唱大戲的，架着一個歪戴帽子的皇帝，匆匆忙忙地從乾清宮裏出來了。

出了乾清宮，天興站在門口愣了，“朕的轎子呢？”

魏粼也傻了，“陛下，就那兩步，您還要轎子啊？”

天興瞪着她，氣得都不會說話了。

心道：別的也就罷了，讓朕餓着不吃飯，還憋着屎，連轎子也不準備，讓朕走着去？有這麽寒酸的皇帝沒有？

皇帝是真動氣了，有心說今兒不上朝了。可就這時候，遠遠地一頂黃色禦轎來了。

“那不是朕的轎子嗎？”天興皇帝眯了眼睛看去。

魏粼也看見了，“還真是一頂轎子。”

這是誰擡來的呀？全福良心發現啦？

轎子靠近，魏粼這才看見，是寧德洛和李忠清，別外還帶了兩個敬事房的小公公，擡了轎子而來。

“小的們參見陛下。”

天興皇帝不認得這幾個人，“你們是哪宮的啊？”

魏粼道：“陛下，他們是小粼子在敬事房認識的朋友，估計是他們知道小的有難，所以才來幫忙的。”

“是啊陛下，我們知道小粼子今日才剛上任，一定有難處，又怕委屈了陛下，所以，是傅公公特意叫我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真是太能了。”魏粼太高興了，拉着天興皇帝就往轎子裏塞，“陛下，這下有轎子了，不用委屈您了。”

天興這氣，氣得龍鼻都要歪了。心說：這就不委屈朕了？你知道朕上朝，那坐的是幾人轎嗎？蹦出這麽四個，就算啦？

算了就算了吧，也沒別的辦法。

天興皇帝極力壓制火氣，上了轎子。

這四個太監不是專業擡轎子的，人家專業人士，擡轎子那是四平八穩的，可這四位身上沒什麽力氣，擡起轎子來，搖搖晃晃，差點兒沒把皇帝前一天的飯給晃吐了。

皇帝一個人在轎子裏，早已賭咒發誓，今天過去，定要把魏粼給刮了不行。

一路小跑，終于晃到了上朝的大殿。

原本今日皇帝上朝就遲到了，大臣們議論紛紛，心裏很不滿。等看到陛下在一個唱大戲的陪同下這麽一亮相，衆臣的氣兒當時就沒了，個個掩口偷笑。

沒個不笑的，今天皇帝這相，實在是露的太大了。歪戴帽子反穿靴，一身提了踏拉的，旁邊還配了這麽一位戲子。個個心裏直打鼓，皇帝今日這是怎麽的了？受了什麽刺激？

天興皇帝從小就是太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基本就是個生活不能自理，以至于反穿了靴子也渾然不知，只是覺得一雙龍足有點別扭。雖然不知，但他不傻，也能猜到這些大臣今日都在竊笑些什麽。心裏沒什麽好氣，“你們笑什麽呀？”

喲，皇帝不高興，帶着氣來的。

衆人閉口不語。

這個時候，通常情況是，禦前太監要喊話：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要魏粼寫小說行，她肯定記得，但真當身臨其境了，她顧着四下看，倒把正事忘了。

殿上一度尴尬。

天興這後悔，真是不該讓個剛剛進宮，什麽都不懂的小子跟着啊，丢龍臉啊。

太監不說話，皇帝和衆大臣不能在這兒幹着，天興怒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