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那邊胡嬷嬷聽聞方巧姝來了，忙使人攙扶着自己，往一旁椅子上歪着，只扯着嗓子道：“哎喲，疼死老奴了。”

方巧姝也不看她，只徑自來到如梅身邊，伸手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道：“姨娘也說了，主子的事情，自有主子們定奪，如梅是我的下人，不勞姨娘大駕，至于這紅紋丫頭，若是我沒有記錯，她以前是凝翠院的人，那便是大小姐的下人，不過她命好，知道攀高枝兒，如今看着大小姐出閣了，又投了大少爺的院子裏，不過這種不忠不義的奴才，給我幾個，我都不會要，姨娘想怎麽教訓便怎麽教訓。”

周姨娘聞言，忙開口道：“三小姐說的不是這個理，”又指着胡嬷嬷道：“你看胡嬷嬷被如梅這丫頭撞成了這樣，難道就憑你三小姐一句話，說不教訓就不教訓了，侯府也是有家規的。”周姨娘顯然沒有打算放棄這次發難的機會，步步緊逼。

方巧姝冷笑道：“姨娘這又是在說笑了，胡嬷嬷摔的這麽嚴重，怎麽不先陳大夫過來看看，老人家傷筋動骨，可不是小事兒，若是又個三長兩短，知道的，道是如梅撞了胡嬷嬷，這才這樣，像我這種較真的，便只說姨娘你故意拖延時間，延遲醫治，姨娘可知道誤醫延診，也是要人命的。”

“你！”周姨娘被說的沒了語言，只轉身對着彩蝶道：“去找個小丫頭，先喊了陳大夫進來為胡嬷嬷診治。”又轉身對方巧姝道：“三小姐，大夫已經去請了，這侯府的家法，只怕也不能耽誤，我奉命當家，若是每個丫頭都像如梅這樣，随便逮着人就打，這侯府豈不沒了規矩。”

方巧姝哪裏肯聽她言語，只将如梅拉了起來護在身後，上前兩步對周姨娘道：“姨娘想要正規矩，請家法，可以，先去松濤院回了老太太，若是老太太允了，只說由着姨娘這樣辦，姨娘再去晴蕪院找我不遲，在這府裏，我就只服老太太一個，別說我醜話說在前頭，姨娘如今也算是風光人，何不穩穩當當的做你的姨娘，若是老太太知道姨娘心裏想的東西，只怕老太太也不會寬待了姨娘。姨娘你是明白人，老太太寵你，不過是因為你是她屋裏出來了，這麽多年也聽話，你的兒子女兒們都是主子，可你還是個奴才，若是老太太哪日知道你這奴才也想着翻身做主子，第一個不肯放過你，便是老太太，你信是不信？”

周姨娘被說中了痛處，一時只覺得面上無光，又當着這麽多下人的面，只指這方巧姝的後背罵道：“這事兒就算是秉了老太太，我也沒有什麽理虧的，我這都是為了侯府，我哪裏就按了什麽心思了。”

方巧姝哪裏再去管她的罵，只拉着如梅便離開了碧荷院，那邊方巧妗也緊跟其後，心裏卻還忍不住打鼓，只覺得又一次心驚肉跳的。

回了晴蕪院，那邊廚房早已派人送了晚膳過來，方巧姝一邊安慰如梅，一邊拉着她一同坐下，又道：“我當你是一個耐得住性子的人，怎麽今兒也做出這種事兒來，倒是讓我另眼相看了。”

如梅只從位置上又站了起來，又恭恭敬敬的朝方巧姝磕了一個頭道：“今兒小姐為我又得罪了二姨太，這可怎麽是好。”

方巧姝笑道：“還要多謝你，要不是你這一出，我哪裏能罵她罵的這麽痛快，真真是叫兩個字‘爽快’！”

方巧妗聽聞，只又憂心匆匆道：“你那樣說她，也不怕她真的到老太太面前告狀，老太太是最高高在上的，哪裏肯讓我們編排，保不住還要把我們喊了過去，每人問話才算完。”

方巧姝忙笑道：“你擔心什麽，就算她今晚去告狀，難不成今晚還喊了我們過去不成，反正天大的事兒，明兒一早上了馬車，往那佛光寺一住，我便不煩了，等過了十天半個月再回來，她若是還記得，便就會她一會，若記不得，也就過去了，橫豎我不怕她。”

方巧妗聽聞，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和方巧姝一起坐下用了晚上，至夜裏，繡房上的于嬷嬷過來量了尺寸，方巧妗又特意命于嬷嬷為如蘭如梅、如珠如玉也都量了一下，每人置辦一套清涼素色的夏裙。

到了亥時，松濤院也沒有人來喊話，如蘭只讓紅袖出去打聽，那邊回來悄悄的說道：“二姨太在老太太房裏哭了半晌，老太太說，這會兒子都快半夜了，明兒一早那兩個丫頭又要走了，你受委屈是小，耽誤了法事是大，你又是一把年紀的人，還跟一個丫頭計較，怎的就越活越回去了。”

如蘭聽聞，忙有繼續問道：“後來二姨太怎麽說的？”

Advertisement

紅袖道：“後來二姨太哭了一會兒，大概也是累了，便伺候這老太太就寝了。”她頓了頓，又開口道：“我還聽說一件事情，是我姐姐偷偷告訴我的，讓我發誓不告訴別人，可我想着，這事兒總有瞞不住的一天。”

如蘭聞言，便知道定然是什麽大事，原來這紅袖還有一個姐姐，是在老太太房裏伺候的粗使丫頭，名叫紅月，素來兩人無話不談，大抵又是什麽憋不住的話給她倒出來了。

紅袖忙道：“我只告訴姐姐，若是有人問起，姐姐也不能說是我說的。”

如蘭忙指天立誓道：“我若說出去一句，便天打雷劈。”

那邊紅袖忙攔住了，只偷偷湊到了如蘭的耳邊道：“前幾日我姐姐說，老太太曾讓三太太給老爺物色物色，說是品性要好，又不能嫌棄我們老爺年長，就算是庶出的也無所謂，但只有一點，一定要家世清白，最好不是孀居的。”

如蘭聽了，便蹙起眉道：“依的這麽看，老太太是真的想給侯府找個年輕女主人。”

那邊紅袖道：“這就不知道，只是這事兒若是被二姨太知道了，只怕是又要哭上一晌，她熬了這麽多年，如今好容易有了現在這些體面，若是來了新主母，哪裏會給她好臉色。”

如蘭只想了想道：“這事兒老太太沒宣揚，只怕就是要瞞着她，我們也都當不知道的好，三小姐那邊我也不去說，橫豎都是一些空穴來風的閑言碎語，反倒讓她心煩了。”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各自睡去。如蘭見紅袖睡實沉了，便又起身去了方巧姝的房中，見兩人還在整理行李，便上前道：“小姐也該歇息了，明日一早便要啓程，雖說路不遠，總還要一個多時辰，還是起早些，至中午便可到了。”

如蘭言畢，便上前伺候方巧姝更衣，她只掀了被子，幫方巧姝蓋上，有偷偷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方巧姝從床上支起身子，正要發問，見方巧妗站在那裏，便使了個眼神給如蘭，那邊只彎眸點了點頭。方巧姝嘴角翹起一絲弧度，忽然覺得心情也特別好了起來，只嚷嚷了道：“哎呀，忽然覺得好困，姐姐也快些睡吧。”

方巧妗只點了點頭道：“這就好了，先把東西備齊了，省的明兒一早窮着急，那佛光寺雖說是百年古剎，卻畢竟偏遠，若是有什麽東西沒有備齊，且去哪裏買去？”

方巧姝又打趣她道：“哪裏就有那麽要緊的東西，偏偏就要去買，依我看不如随便找個小和尚，借來用用也好。”

方巧妗忙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你快少說些，睡你的覺去，你這樣開口，哪裏有和尚肯借給你，只怕都吓跑了。”

方巧姝只俏皮翹了翹嘴角道：“那就讓姐姐去借，橫豎姐姐已經出閣了，大家都要喊你一聲寧夫人。”

亥時已過，夜風朗朗，待兩人都睡下了，如蘭這才吹熄了燈，到外間的炕上躺了下來，自是一夜好眠無話。

至第二日一早卯時，天剛蒙蒙亮，下人們便早已經起身，趙嬷嬷張嬷嬷早已張羅了院子裏的人把一應行李都搬到了門口，又囑咐紅菱紅袖在那邊看着，又到二門上喊了小厮進來，只囑咐他們目不斜視，只搬了東西就走，那邊幾個小厮從來不進後院，此時不免多看了幾眼，便有老嬷嬷在一旁甩了個巴掌道：“猴子頭一樣，哪裏就這樣沒見過世面，一會兒跟着兩位小姐一起出去，若是還管不住這對招子，不如扣了下來打彈珠去。”

那小厮被說吓了一跳，自然不敢在造次，只跟這他人一起，擡了東西便走，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只讓紅袖紅菱兩個丫頭站在一旁竊竊私語，兩人說笑了片刻，見那人當真不擡頭，便也覺得怪無趣的，也不多說。

一時間方巧姝和方巧妗也已起床，依舊是兩位丫頭伺候着，那邊紅英又去傳了早膳來，又道：“今日特地吩咐了廚房的嬷嬷們多做了幾樣糕點，讓小姐們帶着路上吃，早膳也沒有任何葷腥，一應的鍋碗用具，也都是專門備素齋的，老太太那邊也差人吩咐了，只說今日小姐們是要去廟裏，不能帶半點葷腥。”

正說着，見外面幾個嬷嬷已經送了早膳上來，另外還有七八個攢盒放在一旁，領頭的竟然是老太太身邊的陳嬷嬷，只開口道：“這些都是老太太命老奴安排的，說是讓大小姐和三小姐帶着路上吃。”

端着攢盒的小丫頭聞言，只上前打開了給方巧姝一一過目，只見裏面放着：芝麻鳳凰卷、糯米涼糕、核桃酪、金絲酥雀、如意卷、荷花彩卷、 豌豆黃等，方巧姝臉上也笑盈盈的，又起身回禮道：“麻煩嬷嬷親自送來，幫姝兒回老太太，謝老太太恩典，姝兒在佛光寺，不光會為太太做法事，更要為老太太祈福，願她老人家福壽兩全，頤享天年。”

陳嬷嬷笑着誇贊方巧姝懂事，只又聊了兩句，便推說老太太那邊還有事兒，便先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可以離開這個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