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

且說方巧姝怒氣正怒氣沖沖的往松濤院去，只走到一半，方覺不妥，雖說這是孝中出了這事兒，确實讓祖宗蒙羞，但算算日子，倒也不是他們的不是，只轉身又道：“懶得管那一窩子的爛事兒，還是先去繡房，把孝衣的事情解決了。”

只說着，又同方巧妗等人，去往西跨院那邊的繡房上去。那邊繡房上也因的今兒一早沒人，正差了個婆子來請，那婆子見了方巧姝忙請安道：“怎的今兒三小姐和大小姐都來了？你們的衣服還沒好呢，等好了自然派人送去。”

方巧姝忙笑道：“不勞動你們大駕了，我親自去取吧。”

只說着，便不肖由那婆子領路，只一徑往繡房而去。那婆子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只在一旁跟着道：“小姐這會兒去，衣服還沒上袖子呢，小姐若是急着要，等奴婢回去回了王嬷嬷，今兒抽派人手給趕一趕。”

方巧姝聽聞，只邊走邊笑道：“不勞動你們大駕了，誰還不會個針黹女紅的，我們自己去裝袖子，繡房那麽忙，抽調那麽多人手，哪裏有空給我們做，我們不過是沒娘的孩子，任人欺負罷了。”

那婆子聽了這話，方才有些明白過來，又道：“三小姐說的是什麽話，雖說太太去了，可是繡房還是按的老例辦事，從沒有半個偷懶賦閑的人，不然也不會天天往外頭來借人。”

方巧姝只是冷笑，聽她這麽說便只不冷不熱開口問道：“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們都往哪裏借人了？除了我的晴蕪院有閑人，還有哪個院子是你們敢去借的？三姨太的紫蘭院是不是？三姨太從進門到現在，連半聲大氣都沒出過，別說她還生了一個兒子出來，你們也只有膽量欺負老實人罷了。”

那老婆子聽說，只蹙眉告罪道：“實在不是不去請，是各房各院都有事兒，正巧都趕在一起了，那邊四小姐又讓打了，院裏也沒個空閑人……”

那老婆子正要繼續往下說，方巧姝就開口道：“二姨太難道也讓人給打了？院子裏不出了一個活人？你們自己欺軟怕硬不說，倒會尋理由，你若有本事，今兒去碧荷院把她院裏的人請來，我便乖乖的回去，只當我今兒沒來過。”只說着，一行人已到了繡房的門口。那老婆子忙進去向王嬷嬷回了話，王嬷嬷從裏面迎了出來道：“三小姐和大小姐怎麽都來了呢？”

方巧姝只笑笑道：“我和姐姐都空着，聽聞繡房這幾日忙的人仰馬翻的，自然過來也幫幫忙，都是一家人，雖說主仆有別，你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好歹我們也幫襯着點。”只說着，便進入房內，之間三排繡工正端坐在位置上幹活，方巧姝只沿着道走了一圈，發現只有兩個人是在趕晴蕪院前幾日交代下來的活兒，其餘個人手上做的都是各房各院下一季的秋衣，所有男丁，除了侯爺并幾個少爺管事管家的衣服是在侯府的繡房做的，其他的都是拿到外面請外頭繡娘做的，因的王嬷嬷做的位置上，正縫制這侯爺的秋衣。

方巧姝站在那位置前面，忽然想起往年母親不論有無事情耽誤，每每侯爺腰封上的花紋，都是她親手繡的，雖然兩人早已形同陌路多年，唯這一點，致死心照不宣。方巧姝一時感嘆，不由落下淚來，又想起前世種種遭遇，只将手帕絞成一團，轉身擦了擦臉上的淚珠道：“王嬷嬷，孝裏的衣服都準備的怎麽樣了？太太過身也有二七了，為什麽我見府裏的丫頭婆子們，仍舊有的穿舊時候的衣服？”

那王嬷嬷聽聞，只開口道：“面料布匹已是打點齊全，安夏衣算，總共是二百十六套，又恰逢趕上做秋衣的檔子，一時間也不好耽誤，便耽擱下來了，如今只下來成品大約五十幾套，也不全能供給一個院一個房的，故而還沒分發下去。”

方巧姝只點點頭，又問道：“往年若逢趕制秋衣人手不足的時候，太太都是怎麽安排的？”

王嬷嬷忙回道：“太太也是從各院裏抽調人手來幫忙的，一般每個院子抽調三人，總有個二十多人的樣子，一起趕工。”

方巧姝聽說，又點點了頭道：“那今年卻是為何請不動了那其他房裏的人，卻惟獨記得我的晴蕪院呢？”正說着，卻見柳姨娘帶着兩個丫頭，也往這邊而來，方巧姝見了，只迎上去，方巧妗也在一旁見禮。

柳姨娘見了方巧姝，忙開口道：“你的衣服我正做着，今兒上了袖子，大抵明兒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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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姝聽聞，心下有幾分感激，面上卻依舊冷然，只開口道：“姨娘快些回去吧，侯府那麽多下人，哪裏用的着姨娘親自來做針線的說，況且三少爺身上穿的也都是姨娘自己張羅的，單單這些都不知剩下繡房多少事兒了，還要來為她們做苦工，美的她們。”

柳姨娘只是笑笑，将手攏進袖中，倒似又幾分感慨道：“從小便懶怠學這些，誰知道這些偏卻是最有用的。”

方巧姝知道柳姨娘原本是個最懂詩書禮儀之人，因的家世衰敗，才嫁給了侯爺當妾，自然幾分自憐自艾，倒也欽佩她幾分，又開口道：“姨娘何必這麽操勞，快快回去吧，同是姨娘，哪裏有一個享福，一個卻要受苦之說，就算是下人看的過眼，我也看不過眼，只怕老太太也是看不過眼的。”

柳姨娘被她這麽說着，也只覺得臉上一熱，竟不好意思進去了，又想着活兒沒幹完，便轉身對身後兩個丫頭道：“你們進去把昨日我做了一半的活拿出來，我回去做吧，你們只留在這裏幫忙。”

方巧姝只攔住了那丫頭道：“不忙，今兒不用你們忙，橫豎你們也只是伺候姨娘的丫頭，并不是這繡房的繡娘。”只說着，便往外走了兩步，又對那方巧妗道：“姐姐，這會兒過去，只怕好戲也快開場了。”

卻說那訪秋将紅紋有孕的事情通報給了周姨娘，那周姨娘只一愣，臉上不知是喜是悲神色，愣了半響在榻上不曾起身，卻聽門外小丫頭來傳話說四小姐到了。

周姨娘只揉了揉額頭起身，見方巧娴已經從門外進來，臉上蒙着一塊面紗，恐是怕人看見了她臉頰左右的傷痕，見了周姨娘只迎上前道：“大哥這次倒是幫了我們不少。”

周姨娘只蹙眉問道：“這如今還在孝裏，傳出這種事兒也不好吧？”

方巧娴笑道：“算算日子，這孩子合該是太太去之前有的，這有何妨，如今既然有了，不如就好好利用一番。”

周姨娘一面聽一面心裏暗暗計較，又道：“若是這紅紋丫頭能一舉得男，你大哥的爵位倒還有些希望。”只說着又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這樣就苦了你二弟了。”

方巧娴聞言，只笑道：“母親這就錯了，大哥二弟都是你親生的，誰當了世子可不一樣，雖說大哥與我們不親，但怎麽說也是你生的，到時候母以子貴，就算老太太不樂意，總也能看在老爺大哥的面上，擡你一個平妻的。”

周姨娘聽說，雖然有些心動，只還是有些猶豫，方巧娴又道：“雖說我平日裏多疼二弟一些，不過依二弟那混性子，若真的當上了世子，豈不闖禍，我還沒有這個閑心思天天為他操心。”

周姨娘只咬了咬牙道：“你說的有道理，若真是爵位給了你二弟，只怕過不了幾年也給弄丢了，到時候還不被老爺打死。”一邊說，一邊一股腦兒從榻上爬起來道：“趕緊先去松濤院，別讓人先在老太太面前抹黑了，可就不好了。”

方巧娴忙道：“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方才紫玉就是在晴蕪院門口遇上前去芙蓉院通報的迎夏的，聽說被方巧姝抓了個正着，此時已經帶着人去了松濤院了。”

周姨娘一聽，只急得跳腳，忙讓彩蝶過來給她整了下衣服，一邊嘴裏罵罵咧咧道：“才從那邊回來沒半個時辰，又跑一趟。”

方巧娴見周姨娘已然打點好了，便在院外等着，兩人各帶着紫玉和彩蝶，一同往松濤院去了。

此時方老太太已然用過早膳，正在和沈氏閑聊，又說起了楚長青，各自嘆息，因聽沈氏說昨夜三老爺檢查方澤功課，有大精進，更是喜上眉梢，又覺那楚長青不識擡舉，又是嫌棄，又是不舍，沈氏便道：“我家老爺說，過幾日要擺一席拜師宴，再和楚長青深談一次，看看到底有無還轉的餘地。”

方老太太道：“你們也不必他遷就他，依我看，年輕人的傲氣都是你們給捧出來的，他若是一個窮書生沒什麽學問，誰都不理他，看他還有什麽傲氣可言。”

沈氏只笑道：“老太太說的是，我一定轉告老爺，試探便罷，無需強人所難，若是他執意不肯，便也要開始為雅丫頭張羅其他人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