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兩人正說着，梅香見外面小丫頭進來，便迎了出去，那小丫頭只說見到二姨太和四小姐往這邊來，梅香擡眸望了一眼，見人已經到了門口，便進屋回道：“老太太，二姨太和四小姐往這邊來了。”

方老太太道：“她不是剛走嗎？怎麽又來了，娴丫頭也來了？她的臉好了沒有，不是讓她閉門思過嗎？怎麽也來了？”

正說着，外面小丫頭又傳話道：“回老太太，二姨太和四小姐給您請安來了。”

方老太太道：“你讓她們進來，也別請安不請安的，一天要請幾次安，我這裏也沒個晨昏定省的規矩，不過就是你們想起我這個臭老太婆了，就過來瞅瞅，也只有三太太是有幾分真意的。”

一番話說的沈氏只覺面紅耳赤，外面周姨娘自然也聽見了，丫頭挽了簾子，兩人進來，周姨娘的面上就有些尴尬，方巧娴卻只笑着迎上去，又将那面紗揭開，湊到方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您看看娴兒的臉還能好嗎？”

方老太太自打了她，也有幾分心疼，便揉了揉道：“怎麽不能好，娴兒長的好，日後還要嫁的好。”

方巧娴只笑了笑，翹起嘴唇道：“娴兒還以為，老太太再也不疼娴兒了。”只說着，眼淚便像珍珠般落了下來，一時讓人覺得楚楚可憐。方老太太只揉了揉她的頭道：“傻丫頭，我疼不疼你，你自己心裏還不知道嗎？你平素争強好勝，我哪裏說過你半句，要怪也要怪你姨娘太縱容你了。”

周姨娘聽聞，忙點頭應道：“是是是，老太太教訓的是。”

沈氏聞言，便也笑着道：“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這就對了，老太太這份寬宏大量的心啊，二姨太應該比誰都清楚。”

方老太太聞言，也只笑了，又讓梅香去取了幾樣侯爺送回來的果子給方巧娴吃，梅香只命小丫頭從小廚房端了一盤子過來，見裏面裝着丸子大的葡萄，紅豔豔水汪汪的西瓜，還有一串色澤鮮豔的荔枝，一看就是最新鮮的。

方巧娴見了，只抓了一個荔枝在手上道：“前幾日老爺送的荔枝回來，各房各院都吃着了，卻沒有這個好。”

方老太太笑道：“這是今兒早上才送來的，數量不多，我已讓惠香去分了，一會兒便送到你們院裏，你先來了便先讓你吃上。”

方巧娴只笑道：“老太太不必送去芙蓉院了，只把我芙蓉院那份送到晴蕪院給三姐姐吧。”

方老太太聞言，忙又問道：“這是為何，你三姐姐也有，你的留着自己吃吧。”

方巧娴只道：“三姐姐喜歡吃荔枝，連大哥都知道，上回的老太太賞的荔枝，大哥就都送到三姐姐房裏了，況且娴兒雖說不知自己如何得罪的三姐姐，如今卻背上了這個罪名，心中不安，老太太就當是娴兒謝罪去的吧。”

方老太太聽她說的委屈，又想起方巧姝最近越發變得厲害，長此以往，只怕連自己這個老太婆也不放在眼裏，未免對她有些怨氣，便道：“她也有的，又不是沒有，我從不偏袒誰，倒是你大哥還能記挂着她愛吃什麽，倒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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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娴見老太太話語中對方巧姝有幾分不滿，便見好就收道：“差點忘了正事兒要和老太太說，就是關于我大哥的。”只說着，便使了一個眼色給周姨娘，那周姨娘忙道：“正是正是，老太太，大喜呢！”

方老太太一時納悶，只狐疑道：“如今還在熱孝中，何來喜事？又何來大喜？”

周姨娘只微微笑道：“老太太還記得我賞給大少爺的那個丫頭紅紋嗎？今兒一早陳大夫來看過來，說是已經有喜，且已是兩個月了。”

方老太太聞言，只喜上眉梢道：“真有此事？皇天庇佑，我方家有後了？”

周姨娘只點頭笑道：“旭兒已經十八了，想當年侯爺十八的時候，我也早就進了他的屋子了。”

方老太太點頭道：“正是正是，若不是如今在孝裏，也是時候要給他張羅婚事，怎麽就耽誤了下來。”

周姨娘聞言，只又不言語，做不過就還是那幾個理由，也以在方老太太面前說過多次，方老太太見她不開口，也不再問，又道：“先好生物色人家吧，等出了孝就辦一辦，如今既然有了孩子，就先放在房裏，等正式娶了親，讓那丫頭給主母敬茶，若是一舉得男，就開了臉直接做姨奶奶。”

周姨娘見方老太太這樣發話，也只點了點頭，又道：“若是那事情早點定下來，旭兒的婚事也不至耽誤這麽久，老太太的心思我也是懂的，老爺還年輕，可是旭兒也是老爺的親骨肉，且又是長子，論理也天經地義的，如今這樣吊着，倒是耽誤了這孩子。”

方老太太聽聞，自然知道周姨娘又說起那爵位之事，只開口道：“這事兒侯爺不急，我有什麽好急的，他想給誰，還得看他的意思，若是對方家的姑娘果真這麽只看重爵位的，那也不是什麽好姑娘，貪慕虛榮、追名逐利，這種姑娘你看的上？我還看不上呢!”

一席話又說的周姨娘臉紅起來，只低下頭，方巧娴忙道：“老太太說的是，那樣的女子，只怕大哥也不會喜歡的，老太太若是疼大哥，自然會為他找一戶好人家，二姐姐不就嫁的很好嘛？姨娘莫要再自尋煩惱了，如今你只好好等着做奶奶便是，老太太，您就要做老祖宗了呢。”

方老太太被方巧娴一番逗趣，也就不生氣了，只又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就你這張嘴會說，打腫了還這樣會說。”

方巧娴只裝作低頭笑笑，又鑽到方老太太懷裏，正這時候門外小丫頭又來傳話道：“大小姐、三小姐過來向老太太請安。”

方老太太只擡眸，往簾外瞅瞅，又道：“今兒我這裏倒是熱鬧，你們是先約好的嗎？”

方巧娴只讪讪道：“娴兒躲着她還來不及呢。”

正說着，方巧姝方巧妗也從門外進來，只上前給方老太太和沈氏都行了禮，見周姨娘和方巧娴都在，便開門見山道：“老太太，姨娘和四妹妹大抵是來跟你道喜的吧？”

方老太太見她臉上不好看，遂也沒什麽好臉色給她看，只開口道：“你大哥房裏人有喜了，馬上就要當爹了，你也要當姨母了。”

方巧姝只笑了笑，避過不提，方老太太又讓丫頭們搬了杌子來讓她們坐，方巧姝只斂裙落坐，才開口道：“太太過身已經半個月了，入夏也有一段日子，我尋思着這段日子園子裏的人怎麽還穿着舊年的夏裝，如今不必從前，在孝裏，雖說沒規定丫頭都只能穿白戴孝，但好歹顏色素淨些，今兒一早我便去繡房瞧了瞧，那邊王嬷嬷說，夏裝的孝衣才做了五十來件，都趕着做各屋子入秋的衣服呢，我只掐指頭算了算，這樣看來，那些衣服做好，只怕這夏天也過去了，只能留着明年在穿，更別說丫頭們都是十三四歲光景，人人都長着身子，明年那些衣服還能不能穿的下也未可知，如今兩百來件的孝衣都裁剪在那邊，就是沒有人手做。”

方巧姝頓了頓，只又繼續說道：“更可笑的是，王嬷嬷整日裏差人到我的晴蕪院來借人，孫女今兒自己跑過去一看，感情別的院的人都是大忙人，只我晴蕪院的人是閑着的，周姨娘倒是一向好分派，柳姨娘還自己去繡房做女紅呢。”

周姨娘聽聞，忙開口道：“繡房人手不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最近又是旺季，外面短工也不好招，若是招了不知根知底的，做出來衣服不像衣服，襪子不像襪子的，我也不好交代，我和四丫頭院子裏前幾日都有派人過去幫忙，也就這幾日四丫頭臉傷着，我這邊跑腿事情又多，才沒抽出人來，多大點事兒，也值得三小姐往老太太這邊說來？”

方巧姝聞言，早已氣紅了臉道：“她臉傷了便要多幾個人伏侍，我在屋裏躺了大幾天，怎麽也沒見你給我添補幾個丫頭來使喚？你一個做姨娘的，讓你管家看戶的，是看得起你，你不以身作則就算了，還竟跟護着那些偷懶散漫的丫頭，這也罷了，你原本就是個丫頭出身，好賴也還算有點良心，怎麽也不再安排上稍微調整調整，難道你秋衣交不上來，老太太還會吃了你不成？這滿院子的丫頭沒有正經孝服穿，外面人就不懂看笑話？”

周姨娘見她句句話中藏針，自戳她的痛處，便只佯裝哭了起來道：“我這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的，我哪裏有什麽私心，不過就是為了侯府，那秋衣是舊例，從不曾改的，到了日子就要分發下來，我哪裏是自作主張，無非就是按例而已。”

方巧妗見她兩人吵的不可開交，只勸慰道：“沒有說姨娘的不是，只是舊例不曾縫了新事，如今太太去了，正好撞着了，既然人手不夠，總也要好好調停，不能讓外面看了侯府的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家裏養的富貴竹黃了一截，到底要不要剪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