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章

且說方巧姝從紫蘭院出來，只一時飯後滞漲，便讓如梅帶着自己在園子裏逛逛。此時正值仲夏，荷塘裏的憐花正開的香豔，如梅見問，便道：“蓮藕最是清爽，晚上讓廚房個小姐拌藕片吃如何？”

方巧姝走上前去，看那荷花別樣的耀眼，想起去年此時還痛趙氏一起院中賞花，那時候方巧妗尚未出閣，兩人個寫了一首賞荷詩，趙氏不懂學問，便讓柳姨娘看了，柳姨娘只看了笑笑，到底未分出勝負，誰知竟不過一年光景，荷花依舊人已亡。

如梅知方巧姝大抵是想起了舊事，便道：“小姐不必再傷心，人有旦夕禍福，太太在天有靈，也不遠看見小姐如此的。”

方巧姝只深吸一口氣，轉身繞過荷塘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不必如此，我要活的更好，讓她們好好瞧瞧。”

方巧姝一路逛下來，剛至清風院門口，便聽見裏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好不熱鬧，方巧姝只站在門外，讓如梅先進去打探打探。

那邊如梅只走到院門口，問那看門的小丫頭道：“你們大少爺在家嗎？怎麽裏面吵成這副樣子？”

那小丫頭正巧是那天給芙蓉院去報信的迎夏，見是方巧姝身邊的如梅，也不敢瞞騙，只開口道：“如梅姐姐快別問了，大少爺若是在家，豈容的她們這樣鬧的。”

如梅只又問道：“到底是怎麽了，你且慢慢說來，三小姐正從外面過，讓我來問問。”

迎夏道：“還不是那個紅紋，如今仗着有了身孕，便做起主子來了，大少爺平日是不在家用午膳的，我們下人也有下人吃飯的去處，偏她今天說沒有胃口，想吃酸湯牛肉，妙春姐姐便去廚房問了，誰知道廚房的張大娘說今兒的牛肉已經用完了，沒得做，最後只做了一碗酸湯鲫魚回來，正巧胭脂姐姐今天也回來了，我們便私下喊廚房的張家娘加了兩個菜，大家圍着一起吃，誰知吃了一半，那紅紋出來了，看見我們正私下有菜吃，好不好的，就是一盤青椒牛柳，便大吵了起來，說是她想吃酸湯牛肉沒有，底下人道吃起了青椒牛柳，分明就是故意不給她吃，苛待她。妙春姐姐見吵起來了，便讓我們散了。”

如梅聞言，只蹙眉道：“那還了得，如此無法無天了？”

迎夏數日裏被欺負慣了，只怯怯道：“她平常就這樣，如梅姐姐你難道不知麽。”說着聲音也越發小了。

如梅只她是想起了她拿掃帚打紅紋那事兒，便笑着說：“怎麽，你們一個個都怕她，我可不怕她，你等着。”說着便轉身去回那方巧姝去了。

且說胭脂回來，醉冬、訪秋、迎夏、茜雲等幾個丫頭最是歡喜的，連長跟着紅紋的妙春也欣喜了幾分，幾個人便張羅着給她接風，湊了錢給廚房的張大娘，随便添上兩盤菜來，好歹幾個人也聚一聚。原本也預備叫上紅紋，但她如今有孕在身，不是躺着就是歇着，且素來與這些小丫頭不和，妙春便自己做主說不用請她。

紅紋因的要吃酸湯牛肉，妙春親自去廚房張羅，可巧張大娘說今日的牛肉都已腌做了牛柳，已經下了味兒，如果在做牛肉湯，便不是那個味兒，妙春只得換了酸湯鲫魚回去，一來鲫魚也是補物，而來魚湯更比肉湯細膩一些，心想着這回子就算哄不得她開心，至少也不會置氣了。

果然紅紋吃着魚湯也覺甚好，還就着魚湯吃了小半碗飯，竟比以前還吃的多些，紅紋見她吃完，這才出來跟那些個小丫頭一起吃起中飯，如今大少爺中午不在家，小廚房也不開火，大家只圍坐在一旁的飯廳吃了起來。

紅紋吃完了覺得無聊，又想着反正也無事，見她們一個個都去吃飯便想着以前素來對她們不怎麽樣，如今自己也有了身孕，倒不能像以前那樣輕狂，少不得她們在背後使壞，自己倒吃虧了，因的倒去了小廚房，拿出平日大少爺早膳素來愛吃的一瓶乳瓜，也想來與她們和解，誰知到了門口，還未進去，便聽見那邊醉冬說道：“這牛柳炒的真好吃，改明兒倒是我們都湊些份子，讓張嫂子給我們多做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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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春道：“你快小聲些，那邊今天想吃酸湯牛肉都還沒有呢，要是知道我們吃了牛肉，還不知怎麽鬧呢！”

紅紋聽妙春這麽說，臉上神色突變，只将那乳瓜罐子砸了一地道：“虧我還想着給你們添一點，這倒好了，一群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有了身子的，我偏要吃什麽你們沒有，原是你們自己偷偷的都給搶了先了。”只說着，幾步上前，一巴掌打在妙春的臉頰上道：“最不要臉的小蹄子就是你，平日你是怎麽跟我說的？背地裏竟是這種牆頭草的性子，算我看錯你了。”

這邊紅紋一動手，大家也都慌亂了，醉冬見妙春被打，便拉住了妙春攔在前頭道：“你少來，有了身孕了不起了？你如今是奶奶，還是姨奶奶，就對我們這樣頤指氣使的？你當我們都怕了你不成。”

妙春一邊抹淚，一邊只将其餘的小丫頭推了出去，又跪着道：“實在是張嫂子說，這牛肉已經腌制好了，再做不出酸湯的味道，我才讓她給你做了魚湯的。”

紅紋這會兒在氣頭上，哪裏肯信，只狠狠道：“你當我不知道呢，若是如此，你何必巴巴的看着我把飯吃完了再出來，怕我不喜歡怪罪你罷了，你這麽聰明的人，我還能不知道？”

胭脂見妙春被打了，也攔到前面道：“你少在這裏兇她，你是什麽時候進這院子的，我們是什麽時候來的，不是我說，這院子本就沒你的地兒，要不是二姨太把你弄進來，我們這院子哪裏有過什麽事兒，你一來，人人倒還為你忙起來了，如今更是不要臉，爬了大少爺的床，弄大了肚子，也好意思在這邊充主子，你哪門子的主子，真真是笑死人了。”

紅紋被她這麽羞辱，定然是火氣上湧，只見那桌上的菜沒吃完的，伸手撈起來便往胭脂身上扣過去，那胭脂趕緊一個錯身躲開，那一碗剩菜便不偏不倚的扣在了正從門外進來的方巧姝的衣裙上。

方巧姝只吓了一腿，忙退後幾步，剩菜的殘汁打在她雪白的鞋面上，猛地胸口就串起一團怒火來。那胭脂見狀，忙跪下拿出帕子給方巧姝擦道：“三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三小姐在後面，奴婢就算被她打死也不會躲的。”

方巧姝只任由她擦着自己的衣裙道：“行了，這也不怪你，不懂規矩的人又不是你。”

正說着，這廳裏剩下的三四個丫頭忙向方巧姝行禮，如梅也蹲下來為方巧姝擦去衣服上的污漬，方巧姝只剝開她的手道：“不用忙了，衣服髒了，洗洗就好了。”只說着，往前幾步，走到桌子邊上就這凳子落坐，問道：“你們院裏誰負責漿洗啊？”

胭脂忙回道：“有一個專門負責漿洗的老嬷嬷，還有兩個粗使丫鬟。”

方巧姝冷哼了一聲，擡頭看了一眼紅紋，那丫頭自知方才一時失态，也低着頭不敢言語，見方巧姝看她，只覺後背涼陰陰的，才想說幾句托詞的話，那邊方巧姝又開口道：“從今兒開始，就讓紅紋也去負責漿洗衣物吧。”

那紅紋聽說，只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拉住方巧姝弄髒了的衣裙道：“三小姐開恩，如今我有了身孕，只怕做不了那些粗活。”

方巧姝笑笑道：“呵？你是有多嬌貴？還做不了粗活？你沒見侯府那喂牲口的瘸子老婆，只倒生都一直做着粗活呢？你想當養尊處優的少奶奶，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

紅紋只哭着道：“三小姐何必這麽說，紅紋知道自己命不好，如今有了大少爺的孩子，已是天大的福氣，懇請三小姐饒了我，便是等我生了，讓我在如何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求三小姐……”

那邊妙春聽聞，也只跪了下來一起為她求情，只其他幾個丫頭，人人臉上不善，誰也不為她求情。方巧姝笑着道：“你若平時人緣好些，待人何其些，何至于現在連個給你求情的人也沒有，不是跟你斤斤計較，只是你自己為人不善，怪不得別人。”又彎腰将妙春拉了起來道：“你也不要為她求情，你也看看她配不配？”

方巧姝原本鐵了心想讓紅紋去洗衣服，卻因想起前世自己也懷了孩子，卻還被方巧娴害死，想起自己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心裏便有幾分不忍，只開口道：“算了，你如今只怕是二姨太面前的紅人，我也懶得跟她鬥氣，你只聽我一句，這侯府是有規矩的，下次若是還讓我看見你這樣嚣張跋扈，我定不繞你。”說着便起身，走道門口，又轉身對如梅道：“上去賞她兩巴掌，一巴掌是為了她方才打的妙春，另一巴掌是罰她弄髒了我的裙子。”

如梅聽聞，只嘴角一勾，新仇舊帳一筆算清，還未等紅紋反應過來，上去便兩個巴掌打的她找不到左右，又道：“便宜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喜歡寫打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