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

不多時，如霜也領着方宇回來，如心如月自然也跟在後頭，那邊柳姨娘見方宇回來，忙問道：“今日先生可回去了？”

方宇道：“先生這兩日翰林院有事情，叫的自己溫習，等明日午後再來。”

柳姨娘聞言，便又問道：“你自己溫習，能溫習好嗎？若是哪裏不懂，只把書拿來我瞧瞧。”

方宇只回道：“先生布置了作業，若做不出來是要罰的，先生說了，不準問別人，也囑咐了方澤不準回去問三叔，我當然也不能回來問姨娘了。”

方巧姝聞言，只笑着道：“三弟弟越發懂事了，這樣子以後就算去了國學，也是用不着姨娘擔心了。”又想起方宇道這兩天楚長青沒來，便連着想起了孟品軒，只又悄悄嘆了一回氣不提。

又沒過了多久，那邊如梅便回來了，平日因的只柳姨娘和方宇兩人用飯，所以飯廳只有一張小圓桌，今日人多，柳姨娘便讓如雪如霜将那頂頭的八仙桌搬了出來。幾個小丫頭忙上前布菜，方巧姝方巧妗按例每日午餐是十菜一湯，一擺上桌子到也看上去一桌的菜了，那邊方宇剛坐下，見了便道：“姨娘，今兒怎麽這麽多菜？”

柳姨娘只謙遜道：“今兒你兩個姐姐一起來吃飯，把她們的菜都帶過來了。”

方宇畢竟只是七八歲的孩子，見了菜多，便數了起來，只數完了，又見那邊如霜端了三樣素菜，一樣葷菜上來，又是一碗湯道：“菜齊了，請大小姐、三小姐、三少爺，三姨太慢用。”

說着又去裝了飯來，方巧姝原本并不在意，只等如霜将飯裝了來才開口道：“怎麽三少爺和柳姨娘吃的不是碧梗米嗎？”

方宇不懂這些，只趴着碗開始扒飯，柳姨娘聞言便道：“前陣子二姨太來說，這幾個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怕到時候不夠吃，短了老太太的，說我們大家都省着些，我這裏也無所謂，就應了。”

方巧姝聞言，只笑道：“頭幾日我去佛光寺的時候，叫趙嬷嬷去後面米倉取米，她都看過了，說是夠吃到年底的，怎麽就不夠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只說着，轉身對如梅道：“你去盛我們的飯給三少爺和柳姨娘，過會兒只去廚房吩咐，說三少爺和柳姨娘以後也吃碧梗米，若是不應，就讓她們自己來找我。”

那邊方宇吃了一半，見飯碗被人拿走，又換了一碗，才吃了一口便道：“姨娘，這大姐姐和三姐姐的飯都比我們的香。”

柳姨娘又心疼他，只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既然香就多吃些。”

方巧妗也端起飯來吃，見了柳姨娘的菜，便開口道：“怎麽你們平日只有四菜一湯嗎？上次她們克扣三妹妹，我們鬧了一回，如今我們又跟太太是一樣，是十菜一湯，怎麽竟然沒把你們的份例也提上去？”

方巧姝自然知道周姨娘沒那麽好心，只開口道：“她就是柿子撿軟的捏，有本事她還能去克扣了老太太，依我說，現在三少爺既然有了單獨的院子，就不應在和姨娘一起吃，不如以後讓廚房再準備一份，只送到這裏來，這樣做她便找不出理由來鬧了。”

柳姨娘聞言，忙道：“我是吃素的，多幾個少幾個也無妨，只每天都給宇兒一份葷菜，如今他也習慣了，倒不必浪費，何必為了這麽一些小事，跟她去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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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姝聽了柳姨娘的話，只搖頭道：“姨娘這麽想就錯了，你和她一樣是姨娘，憑什麽她就克扣你，按理說，她是當家的姨娘，更應該以身作則，你不說，她只當你怕她，以後越發不可收拾，你委屈些無妨，總不能讓宇兒也跟着你一起委屈？以後若是去了國學堂，那裏面可都是一些厲害人家的孩子，若是讓人知道宇兒在家時就這樣委屈着過，豈不更加欺負他，那還了得。”

柳姨娘聽方巧姝這麽說，也不覺紅了臉道：“我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

方巧姝只道：“姨娘的心思，我們姐妹都明白，我們姐妹都是女的，姐姐如今已經出嫁，我等母親過了孝，難保也要找了人家嫁了，以後更沒有人幫襯着姨娘，姨娘這時候忍着，以後越發讓她欺負，宇兒還小，你忍心讓他一直被欺負着長大嗎？”

柳姨娘只被方巧姝說的擡不起頭，又道：“誰敢欺負他，我自然護他，哪有你說的這般嚴重。”

方巧姝笑道：“姨娘要怎麽護他呢？一個姨娘的孩子，出身已經比別人短了幾分，再加上姨娘在家裏處處忍讓，從不争先，說好聽了，她還當你姐妹，不過跟你一起過，說不好聽了，她不過給你一口飯吃，難道會為了你的兒子考慮？姨娘你不看別的，就看看二叔是怎麽被老太太掃地出門，姨奶奶是怎麽伺候了一輩子老侯爺連個祖宗祠堂都進不去便要有些警覺了。”

柳姨娘被方巧姝這一席話噴下來，臉頰無端又熱了幾圈，那邊方宇吃完了飯，見大家都還沒動，知是大人講話敢插嘴，又見母親似乎含淚，便只小聲開口道：“三姐姐，你跟姨娘都說些什麽呢？”

方巧妗只揉了揉他的頭頂道：“沒說什麽呢，告訴姐姐哪個菜最好吃，改明兒讓廚房在做給你吃？”

方宇道：“那盤小炒肉最好吃，擱了一些香油，很好吃。”

方巧妗只笑着道：“大姐姐記下了。”又多身後丫頭道：“記住三少爺平日愛吃的菜，多讓廚房準備準備，三少爺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明白嗎？”

那邊丫頭忙回記了下來。

方巧姝見柳姨娘不說話，也不好再說，只開口道：“姨娘別怪罪我心直口快，咱們先吃飯，這事兒以後再說。”

柳姨娘低下頭，撥了一口飯到嘴裏，只沒有心思的嚼了幾口，又點點頭，一滴淚終是沒忍住又落了下來，只又不開口說話，又撥了幾口飯，混着眼淚一起咽了下去。

沒吃幾口方巧姝便說吃飽了，那邊柳姨娘也放下了碗筷，丫頭們拿了茶盅漱口之後，柳姨娘命如心伺候三少爺去午睡，衆人移至前廳。

柳姨娘落座，只拿着茶盞開合了幾次，才開口道：“三小姐的話，都有道理，我何時不曾想呢，可是你們看看太太，她這樣勞碌了一輩子，又得到了什麽，每每又想起我這身份，罪臣之女，老爺把我娶回家，已是犯了大忌，我唯有乖乖的躲着，最好自己能像個隐形的一樣，別人看不見摸不着，唯恐那些人又提起來，倒是我連累了老爺了。”

方巧姝只回想了一下柳姨娘的身份，又記不大清，只知道以前是大戶人家，後來不知怎麽就散了，如今聽她說起罪臣之女幾個字，才算有些記性，便又開口道：“這事兒都過去了十多年了，誰還老揪着不放，若真是遇見了這樣的人，多半就是一個嘴碎的賤人，合該出門就被瘋狗咬死。”方巧姝口中這賤人，罵得自然就是周姨娘。

柳姨娘聽她這麽說，只也苦笑道：“使不得，你還是未出嫁的閨女，怎麽說出這些話來，自太太去世之後，你越發厲害起來，我起先也為你高興，如今也為你擔憂，畢竟你還待字閨中，讓人知道太厲害了，只怕不好。”

方巧姝見聞，只笑着道：“姨娘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上次那一波流言，早就把我的名聲給壞了，如今我連那花世榮的退婚書都已拿到手了，我只盼着不想嫁，如今倒正好遂了我的心意。”

柳姨娘聞言，只蹙眉道：“那怎麽是好，這婆家是太太應的，你這麽做總歸不好。”

方巧妗知柳姨娘的意思，忙道：“這是那花家的人送來的，跟三妹妹無關，只可能那一對母女，竟然這番惡毒，放出流言也就算了，還渾誣陷我們晴蕪院的人。”

柳姨娘雖不愛是非，卻也聽丫頭們說的七七八八，只知道那紅英丫頭被打的不輕，便問道：“那丫頭如今如何了？”

方巧妗想起來，也便覺得有些愧對那紅英丫頭，便道：“病了一場，如今還沒好呢。”又嘆了一口氣道：“也怪不得別人，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兒，任憑哪個主子，沒有不記在心裏的道理。”

柳姨娘只也跟着嘆了一口氣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經過這一次，只怕她也怕了，若是以後老實些，也就罷了。”

方巧妗也點了點頭，又道：“姨娘心善。”

方巧姝只在一旁聽着，又開口道：“人善被人欺，就是這道理。”

方巧妗聞聽，只用手推了推方巧姝道：“哪壺不開提哪壺的。”

柳姨娘見她倆雙簧一樣的，也忍不住笑着道：“三小姐這番話，我今兒記住了。”

方巧姝聞言，也正色道：“我知道姨娘是聰明人，我也明人不說暗話，她那邊的大少爺、二少爺，我都不喜歡，只三弟弟我看着喜歡，以後還指望着能繼承父親的爵位，老太太雖然在給父親物色續弦，看樣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姨娘也不必妄自菲薄，不當為了自己，權當為了三弟弟吧。”

柳姨娘聞言，只低頭細細思量，那邊方巧姝也起身道：“叨擾姨娘多時，我這裏便先回去了。”又對方巧妗道：“姐姐你可好好學，學好了好回去叫我。”

方巧妗只搖頭道：“你快回去吧，別在這耽誤我們做正經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這柳姨娘能扶的起來嗎？看來要用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