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章

卻說那周姨娘昨日也許了方巧娴，今日一同出去上香，誰知她一早起來事忙，便先料理了起來，又請人往方老太太那邊告假，只說今日要去上香，便不去晨省了。又差人去喊方巧娴起床，那邊方巧娴才整理好了過來，她才喊人去前面張羅轎子。

只沒過多久，便有一個老婆子進來道：“回二姨太，方才大小姐和三小姐出去了，府裏兩頂今年新進的轎子，全讓她們用去了，如今只有兩頂去年的了。”

若在平常，這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兒，平日裏少爺們出門也不坐轎子，只有老太太有時出門，偶爾坐一回，這轎子本也就是可有有無之物，但侯府人家，不能失了體面，遂每年都會做上幾頂好的，出門也充個門面，偏偏今兒倒是撞上了。

周姨娘聞言，只想着也無關緊要，便開口道：“随便了吧，不過就是出一趟門。”

那邊方巧娴卻已經氣的牙癢癢，只開口道：“昨日你說了要帶我出去，怎麽不把轎子備好了，如今被又被她們占了先，若是遇到了熟人，見我們坐着舊的，她們坐着新的，又要來唠叨什麽嫡庶有別，要去你去，我可不出去，也不丢這個人。”

周姨娘聽她這麽一說，也有幾分氣，便只開口道：“你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也嫌棄起我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投錯胎了，何必來跟我置氣。”說着，也不理方巧娴，便甩袖子往外走。

正這時候院外的小丫頭進來道：“二小姐回來了。”

周姨娘聽聞，忙迎了出去，見方巧奾正領着丫頭們，往碧荷院裏面走。見了周姨娘便問道：“母親怎麽和四妹妹生起氣來了？”

周姨娘也是一肚子委屈，見聞便道：“她的心越發大了，嫌棄我的生母起來，連累的你們都是庶出。”

方巧奾聞言，便只拉着周姨娘進門，又見方巧娴坐在椅子上沒好臉色，便開口道：“那是妹妹在說氣話呢，母親怎麽連這都當真，若真沒有投生在母親身上，去了其他丫鬟身上，出來也只有當丫鬟的份兒，哪裏能像我們現在這樣做主子小姐呢。”

只說着，便又将周姨娘按坐在凳子上，有走到方巧娴的面前問道：“怎麽這幾日又有人讓你氣受了？脾氣越發大了，以後到了婆家可不能這樣。”

方巧娴見方巧奾來了，也只委屈道：“前幾日為了那事兒，招了老太太一頓打，姐姐也不來看我，如今還來說風涼話。”

方巧奾聞言，便只安撫道：“我這幾日府裏脫不開身，大後天就是我公公的壽辰，一家人都忙着，今日我也只是推說要去慧禪寺上香，才跑了出來，想着你們或許也要去，便順道過來看看，誰知你們兩個還鬧不愉快。”

方巧娴聽她勸慰，這才舒坦了一點，又将這幾日家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方巧奾，又說起今兒一早被方巧姝她們搶了轎子的事情。

方巧奾聞言，只開口道：“倒不知紅紋那丫頭有幾分厲害，看來也是可栽培的，若是以後不中用，好歹孩子也是有用的。”只說着，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嘴角也漾出一點笑意道：“這次回來也是要告訴母親，後面可能不及回府，如今我身上也有了。”

周姨娘聞言，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又道：“這麽大的喜事，怎麽瞞着？如若不然，那邊怎麽肯讓你出來？”

方巧奾忙道：“就是怕不肯讓我出來，這才沒有告知，只想着等公公過壽之時，再告訴他們，也好落個雙喜臨門的兆頭。”

“這可了不得，頭三個月尤其要注意着點兒，不能有半點差池。”只說着忙從椅子上起來，拉住方巧奾要讓座，那方巧奾也坐下了，又對方巧娴道：“以後我少不得我不能長回來走動，你不可再像今日這樣頂撞母親，外頭人家是有不認自己姨娘的，那也是因為人家太太還在，想着要太太的疼愛，如今家裏母親當家，老爺也沒有娶續弦，正當是你們合計合計怎麽讓母親能升了平妻的時候，下次若再讓我撞見你這樣頂撞母親，我可不疼你了。”

方巧娴聽說，自也不敢忤逆，只又想周姨娘道歉道：“母親，都是女兒的錯，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周姨娘又疼她的緊，自然就不生氣了，又想起如今方巧奾有了身孕，不宜走動，便連慧禪寺也不想去了，只又讓人往老太太那邊傳了話，就說二小姐回家了，一會兒便和二姨太一同去看老太太。

周姨娘想起方巧奾有了身孕，又是一件喜事，定然能哄的老太太開心，便喜上眉梢，三人一行帶着幾個丫頭婆子，往松濤院去了。

方老太太也有禮佛的習慣，不過是如今年邁了，不想勞動，便讓人在松濤院隔出一間佛堂，每日上香，縫初一十五，便親自去佛前跪上一會兒，今日沈氏沒來，周姨娘也沒來，倒是柳姨娘仍舊一早過來伏侍。

柳姨娘平素在方老太太面前話不多，卻細心體貼，只因的當時将她娶進門時，也是瞞着方老太太的，故而也是一直不受青眼，只不過她和趙氏又不同，趙氏雖知道方老太太不喜歡她，她确實管家的千金小姐，再不會因為奉承人而讓自己在人前顏面盡失，凡事有板有眼，既讓方老太太挑不出錯處，又不使自己看上去過于懦弱可欺。柳姨娘則一味忍讓，不管方老太太如何，她都只應：是，知道，奴婢遵命。

這時候方老太太正在佛堂祈福，三拜之後，柳姨娘忙上前接了焚香，安入香爐之中，又同惠香丫頭一起，将老太太扶了起來，外面梅香差小丫頭來說早膳已是準備好了，請老太太去用，柳姨娘只扶着老太太一同去了膳廳。

因的今日茹素，所以早餐也簡單一些，一籠素菜包子、一籠蒲菜蒸餃、一碟涼拌三絲、一碟焯水蕨菜、一碗青菜粥、一小碟鹽水花生米、一碟素味蓮藕，一碗素交面。老太太剛坐下，那邊柳姨娘端了一碗青菜粥上來道：“老太太先喝兩口粥，墊墊肚子。”

那邊方老太太看了一眼粥，甚覺滿意，又道：“你不必忙了，讓丫頭們伏侍吧。”

柳姨娘只放下粥碗，退後幾步仍舊在桌邊伺候，一時倒不知道做什麽好。

方老太太低頭喝了一口粥，見她拘束，便開口道：“你從小就不大伏侍人，不習慣吧？以前太太在也從來不做這些的，還是二姨太做起來順手。”

柳姨娘聞言，也不知道老太太是說她好還是不好，只蹙眉站着，陪笑回道：“确實不曾做過，可如今伏侍起老太太，到也覺得心裏舒暢，并不覺得伏侍人有多難，奴婢能有今日，全賴那時候老太太，侯爺還有太太收留，若不是如此，只怕奴婢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方老太太知她故意提起自己，便是讨好之意，也借着臺階下道：“我原不喜歡你，只是氣他們兩夫妻合起來瞞我，若是知道你是這麽一個聽話懂規矩的，也不會冷落了你，如今太太不在了，侯爺雖然回來的少，總也隔三差五的回來，二姨太那邊管理家世自然是忙亂些，你就多想着點侯爺，把三少爺照顧好，便是你最大的好了。”

柳姨娘只低頭聽着，又點頭道：“奴婢省的。”

那邊方老太太才笑道：“和你們這種知禮數的人說話就是不費勁，三言兩語就點撥了過來。”因又問道：“你那邊有什麽短的，要是二姨太那兒一時沒想到，你只跟我說。”

柳姨娘埋頭想了想，難道昨兒的事情老太太也知道了？這侯府說大不大的，一點小事傳起來也快，倒不知老太太知道了多少，便也只應下道：“沒有什麽短的，多謝老太太挂念。”

方老太太聞言，也不問了，便一心一意吃起早膳了，才沒多久，外面老婆子進來傳話說：“二小姐回來了，正和二姨太四小姐往這邊來給老太太請安呢。”

柳姨娘想起昨日畢竟和周姨娘鬧了一場，怕見面尴尬，便推說有事兒先離去了。

這裏柳姨娘前腳走，後腳周姨娘來了，見柳姨娘從這裏出來，只瞥了一眼道：“馬屁到也拍的挺快。”

柳姨娘自是不理她，帶着丫頭讓過去了，便一徑回了紫蘭院。

那邊方老太太用完了早膳，便往自己房裏去了，只靠着軟榻躺着，梅香正拿着美人錘為她捶腿，左右各站着陳嬷嬷和王嬷嬷。

周姨娘才進去，便笑嘻嘻的開口道：“給老太太道喜了。”好似把前日為了胭脂和老太太擰過的事兒給忘了一幹二淨，只笑着把方巧奾領到方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您瞧瞧，可不是雙喜臨門，前兒才剛當上曾祖母，今兒又要當曾外祖母了，老太太您說您的福分，可就怎麽那麽厚呢。”

方老太太原本不知何時，聽周姨娘這麽一說，便知是方巧奾有了身孕，忙讓惠香去搬了杌子來，讓她們都坐下，又開口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那邊方巧奾忙開口道：“就這兩天，家裏人還不知道呢，因的我公公做做大壽，不想他們分心，等過完了壽再跟他們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