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章

方巧姝方巧妗才回來，便聽聞方巧奾回了侯府，又聽門上人說今兒一早方巧娴因的轎子被她們先用了，又發了一趟的邪火。方巧姝只是笑笑，不做他言，又想着若是這樣每日都氣氣她，能把她氣死了便是更好的了。

兩人從前角門進來，路過洗心閣進二門回晴蕪院，在路上正遇到剛同方宇方澤上完課出來的楚長青，方巧姝方巧妗連忙避讓，那邊楚長青也目不斜視，只低眉作了一揖，并未招呼，便側身出去，方巧姝方巧妗待他走遠，才又起身，又想着今日一早吃了不少，恐又積食，便拉着方巧妗游園子去，只讓如梅和如珠跟着，又讓如蘭将打包回來的小點心分給院裏的小丫頭們吃。

兩人過了荷花池，至賞荷亭中，此時已是七八月份，蓮花開的正豔，這亭子本就建在水上，四面來鳳，很是涼快，方巧姝倚欄而坐，見遠遠的似有幾個小丫頭匆匆過去，便讓如珠過去問問緣由。

不多時，如珠喊了一個小丫頭問了幾句，便到亭中禀報：“回大小姐、三小姐，那邊二小姐回府，老太太正讓廚房預備午膳，只留了二姨太、二小姐、四小姐他們一同吃呢。”

方巧姝此時正半阖着眉目仰頭呼吸着這荷塘上的馨香，忽的伸出手去，也不管荷花莖上的刺，只折了一枝正盛開的紅蓮，遞給如梅道：“你去把這荷花送給三少爺，就說我托他跑腿，把這枝荷花送給老太太，老太太平日雖在家裏，卻很少來園子裏逛逛，只怕賞不到這麽漂亮的荷花。”

如梅聞言，便接過了那一朵蓮花，送到洗心閣三少爺那邊，那方澤剛已經被接了家去，方宇還在做題，見如梅過來，以為可以偷懶，便迎了過去，聽如梅說了來意，又想起方老太太平素很是嚴格，對他雖然不錯，不免總覺得有些生分，本不願意去，那如梅便只哄着他道：“三小姐今兒去了天香樓，帶着素燒麥回來，可比府裏做的好吃多了，你一會兒送了花回來，姐姐帶你去晴蕪院吃去。”

那方宇畢竟是小孩子心性，聽說有天香樓的素燒麥吃，不免就咽起口水，這時候早已上了一早晨的課，已是餓了，便只點頭答應，拿着蓮花往松濤院去了，如梅怕出叉子，連忙讓如心如月兩個人都跟在後頭，見他三人去了，這才放心往賞荷亭那邊去回方巧姝。

方巧姝聽如梅說了方才的事，便只開口道：“你去紫蘭院走一趟，就說今兒三少爺多半會在松濤院用午膳，要柳姨娘不用擔心。”

且說方宇餓着肚子去當花童，但只想着一會兒有好吃的，便跑的飛快，不一會兒便道了松濤院的門口，那看門的小丫頭見是三少爺來了，忙進去喊人，梅香正伺候着老太太往飯廳去，便讓惠香先去看看。

那邊惠香出來，見方宇扛着一朵嬌豔欲滴的蓮花，一張笑臉被太陽曬得通紅，只忙開口道：“三少爺怎麽來了，還不快進來？”

那方宇本就是很懂禮數的，只不敢進去，開口道：“麻煩姐姐去向老太太通報一聲，就說三姐姐請宇兒送花給老太太，老太太在房裏悶着，也不知道外面的蓮花開的好，宇兒送來給老太太賞花。”

惠香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一張笑臉又這樣一本正經，只笑道：“好好好，奴婢這就給你去通報。”

卻說方老太太那邊正打算坐下吃飯，照例是周姨娘在一旁伏侍，方巧娴、方巧奾兩人各坐在方老太太兩邊，周姨娘又是奉飯，又是添菜，忙的不亦樂乎。那邊惠香只挽着簾子進來，見了老太太道：“回老太太，三少爺扛了一枝蓮花來，說是要個老太太賞花，這會兒還在外面候着，那小臉都曬紅了。”

方老太太聞言，放下筷子，忙開口道：“那還不快讓他進來，這麽熱的天，仔細給曬壞了。”

“三少爺說要等奴婢進來禀了，才敢進來。”惠香只說着，忙轉身挽了簾子道：“你們還不快請三少爺進來。”

這邊如心如月聽見裏面叫，忙領着三少爺進去，只走到門口，挽起了簾子，讓方宇扛着蓮花進去。

方老太太見方宇抗了一朵花，正要發問，那邊方宇只一個單膝跪地，将肩頭的蓮花拿了下來，雙手奉給方老太太道：“孫兒請老太太賞花。”

方老太太只被逗的合不攏嘴，忙對梅香道：“快接下了，往花瓶裏養好了，我活這麽大，從沒有人送過花給我，如今也算是享了孫兒的福。”又連忙使眼色讓惠香上去扶方宇起來。

方宇見方老太太高興，便又接着開口道：“是三姐姐讓孫兒送來的，三姐姐說外面園子裏花開的正好，老太太若是閑來無事，也可出去看看。”

方老太太見聞，臉上神色便不似方才欣喜，只也繼續說道：“虧她想的到，怎麽也不親自來，倒叫你這大熱天的跑一趟，欺負你不成。”

方宇只笑道：“姐姐說我辦好了，一會兒便給我吃好吃的。”誰知他正餓着肚子，一說起好吃的，難免肚子裏咕嚕一聲，倒是讓四座聽的清楚。

梅香見他額際有汗，忙拿了帕子給他擦，又問道：“三少爺還不曾用午膳嗎？”

那邊方宇只低頭搖了搖道：“先生剛走，我才那邊下學，還不曾回紫蘭院用餐。我娘說今兒是十五吃素。”只說着，肚子又咕嚕一聲，他擡起頭，看見這廳裏滿桌子好吃的，只又低下頭，忍不住咽了幾口口水，再沒說話。

方巧娴的一張臉早已經變的很難看，那邊周姨娘臉上也帶着幾分尴尬，唯獨方巧奾還保留幾分鎮定，果然不出所料，方老太太見他這副模樣，就算是別人家的孩子，也都心疼了幾分，更何況是自己的嫡親孫兒，忙将他拉到了身邊的位置坐下，只開口道：“宇兒想吃什麽便吃什麽，老太太這兒什麽好吃的都有，我們不稀罕你三姐姐那邊的。”

方宇從小便未得到過這種待遇，只又驚又喜，扭頭看着方老太太半信半疑問道：“老太太，這些我真的都能吃嗎？”

老太太見他這麽謹慎，也覺得可憐，又多出幾分溺愛，只點頭道：“随便吃，只要你學好了功課，将來考了狀元回來，老太太我就心滿意足了。”

方宇只點點頭，那邊梅香見狀，忙又為他添了一副筷子，他便也不拘謹，也不讓人伺候，便拿起筷子夾菜吃，一邊吃還一邊開口道：“老太太，這是什麽菜，這麽好吃。”他只低頭細細品嘗，見其他人都不吃，才停了下來，怯生生道：“老太太，二姐姐、四姐姐，你們怎麽都不吃呢？”

那邊方巧娴也不說話，她的丫頭珍珠見狀，忙上前為她布菜，又特意避過了方才方宇動過的那幾個菜，方巧奾的丫頭見狀，忙也上前為她布菜。兩人都安安靜靜的吃了起來，方宇邊吃，邊又給方老太太的盤中也夾了幾樣菜，還開口道：“老太太，您吃這個糖醋蓮藕，我姨娘說，夏天吃蓮藕清涼，您沒出去賞荷花，吃蓮藕也是一樣的。”又夾了一筷子珍珠魚丸送到方老太太的碗中道：“老太太吃這個魚丸好，沒有骨頭，而且又軟又香，也嚼得爛。”

惠香聽聞，只笑着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伏侍老太太用膳那麽久，都不知有這些講究的，難怪老太太平日只用一些便說不吃了，原來是我們伏侍的不好，你們看看三少爺，每送一道菜上來，還有他的道理，到底是有一個名門閨秀的娘。”惠香言畢，才想起周姨娘也在場，又覺得自己失言，正自悔着，那邊外面小丫頭進來道：“回老太太，外面柳姨娘正來喊三少爺回去用午膳呢。”

方老太太聞言，想起周姨娘還在這裏，如今她已到了門口，不喊她進來倒也不好，遂開口道：“你告訴他宇兒就在這邊吃，若是她還沒吃，便讓她也進來同二姨太一起伏侍了，一會兒再一起吃一點罷了。”

那小丫頭只點頭應了便去傳話，不多時，柳姨娘果然也進來了，見了周姨娘并方巧娴、方巧奾兩人，臉上也只帶着一抹淺笑，又見周姨娘在一旁伏侍，只得站在一旁。方宇見柳姨娘也來了，便不敢吃，只将雙手放在桌子下面不動，柳姨娘又恐方老太太生氣，便開口道：“三少爺快和老太太一起吃吧。”

方宇此時雖然心中已有了嫡庶之分，卻因為從來只跟着柳姨娘過，很多道理還不懂，見柳姨娘不坐，便只疑惑問道：“姨娘為什麽不過來一起坐呢。”

柳姨娘聽她這麽問道，不覺臉色一紅，便有些後悔以前從未将這些嫡庶規矩交給方宇，那邊周姨娘見狀，只笑笑道：“三少爺說笑了，你們是主子，我們是奴才，哪有奴才和主子坐在一張桌上吃飯的道理，你不用管我們，自己吃去吧。”

她這話裏帶着幾分嫌棄，是嫌棄柳姨娘，卻也像嫌棄自己一樣。那邊方宇聽聞，只乖巧道：“回老太太，孫兒已經吃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