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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軟的棗泥糕, 被兩根肥嘟嘟的手指捏着,被送到正躺在羅漢榻上, 一臉惬意的小皇帝嘴邊, 兩三口就吃幹淨,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再往裏食盒撈的時候,發現竟只剩幾粒殘渣, 表情立即垮下來, 可憐兮兮地道:“母後,朕……朕還想吃。”
蘇卿言正趴在案幾上發呆, 嘴唇上還留着熱熱麻麻的酥癢感, 閉眼都能想起那張令她心慌煩亂的臉, 突然重重地長嘆一聲, 把正在翹首等待回話的小皇帝吓了一跳,想了想,以為姨姨還是怪他貪吃, 忙坐起來撩起袍子,拍着圓肚子道:“朕現在已經清減不少了!真的!”
蘇卿言這才懶懶往那邊一瞥,勉強在那渾圓的弧度上,發現了一點點平下去的痕跡, 然後板起臉教訓道:“陛下身為九五至尊, 坐擁天下珍馐,怎能為了一塊棗泥糕就這麽沒出息。”
小皇帝十分委屈,他也以為做了皇帝就能随心所欲, 想吃啥吃啥,誰知今天被輔政大臣委婉地提醒朝服太緊,需要減食忌口,改天又被魏将軍嫌棄肉太多,不适合練武,下令讓尚膳司禁了他的甜食,連菜色搭配也十分講究,餐餐素菜陪着河鮮,再也見不着他愛的大葷。
他想着登基後過的日子,心中的積怨爆發,吸着鼻子大聲控訴:“別說珍馐了,朕自從做了皇帝,連飯都吃不飽,還得隔三差五被魏将軍拎到圍獵場操練,要不就是被逼着練字看奏章,做皇帝怎麽這麽苦啊,姨姨,我不想做皇帝了。”
蘇卿言見小胖子哭得臉上的肥肉都皺成一團,肩膀顫顫令人怪心疼的,忙走過去将他抱進懷裏,拍着他的背小聲安撫。
想想也是,別的孩子在他這個年紀,正是在父母懷裏撒嬌,任性貪玩的時候。可憐的小皇帝卻已經要穿上龍袍,還來不及長大,就得學着去做一個君王。
身邊的人都只盯着那龍座象征的權力,借着小皇帝去鋪就自己的仕途,或是……
可他今年才不過七歲,而且沒人想過他其實剛失去至親,獨自坐在那個高高的皇座上,捧着被衆人垂涎的權柄,他也會害怕和驚恐,但他卻不敢再任何人面前表露,除了對着他最親近的姨母。
蘇卿言抱着他長嘆一口氣,摸着他的圓腦袋,生出些同病相憐之感:小胖子不想當皇帝,自己又何嘗想做太後,畢竟她這輩子最大的弘願,只是能做個一品诰命,狀元夫人而已。
做了無數人豔羨的太後,從此就再無安穩日子可言,不僅要提防後宮裏的暗箭,還得面對權傾朝野的大将軍莫名其妙的告白,更過分的是,還被他給親了!!
蘇卿言內心湧上一股悲憤,揉着小皇帝的頭發,道:“不就是棗泥糕嘛,咱們今天好好就吃個爽快。”
于是頃刻之後,尚膳司就接到來自皇帝寝宮的旨意,挑最時令的糕點盡管做,做多少就送多少過去。
當一個個食盒被送進來,蘇卿言摟着小皇帝坐在羅漢榻上,十分豪邁地一揮手:“陛下想吃什麽,随便拿吧。母後今日為你做主。”
小皇帝對着一桌子甜食,像守着豐的盛寶藏,圓圓的眼眸裏流露出狂喜,簡直不知該挑哪塊好。
蘇卿言看着他這副模樣,簡直是好笑又心酸,然後決定日行一善,将小胖子溫柔地摟進懷裏,挑了塊豌豆黃喂到他嘴裏,又問道:“陛下想喝茶嗎?陪着吃甜食才不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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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感動地眨了眨眼,咂摸着口裏的甜意,擡頭便看見姨姨溫柔地對她笑,剛壓下的淚水突然又崩了,歪頭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哽咽地道:“母後,我覺得你好像我娘啊。”
蘇卿言怔了怔,看着小胖子紅腫的眼,很想調侃一句:“你知道你娘是什麽樣子嘛,就說我像她。”可覺得這話太過殘酷,還是給硬咽了下去。姐姐在太子一歲的時候就病逝,小胖子可能已經想不到她究竟長什麽樣子了。
于是她嘆口氣,道:“你原來那麽愛黏着我,就是因為覺得我像你娘嗎?”
小皇帝想了想,垂着下巴,眼神落寞道:“我也記不清娘究竟長什麽模樣,只是記得她以前哄我睡覺時,頭發上的香氣。有次我見到姨姨進宮,聞到你頭發上也有那種香氣,從那以後就總想你能多陪着我,因為姨姨身上有娘親的味道。”
蘇卿言想到那時她是多麽嫌棄太子,嫌棄進宮,立即覺得愧疚無比,用帕子給他擦着臉上的淚道:“那母後以後多來陪陪陛下。”
小皇帝立即笑眯了眼,忙不疊地點頭,又樂呵呵地吃了幾塊糕點,轉頭問道:“母後,父皇是真的再回不來了嗎?”
蘇卿言不知該怎麽說,摸着他的頭問:“如果回不來,陛下準備怎麽辦呢?”
小皇帝垂着頭,心頭一片哀傷,連剛咽下去的糕點都失了味道,喃喃道:“朕只是……只是很想父皇。”
蘇卿言被他的情緒感染,忍不住也難過起來,對小胖子來說,從小就沒了母親,希望太上皇能回來,就是他唯一的指望了吧。
當她回到坤和宮裏,再度拿出那面銅鏡,手指摩挲着鏡面,喃喃道:“太上皇你究竟在哪兒呢,難道非得進入這鏡子裏,才能找到你的下落。”
她突然又想起魏鈞方才說的那句話:“若是太後想知道鏡子的事,臣随時在将軍府等你。”這人實在太過可惡,故意挾着她的軟肋,威逼着她自己送上門去。
可将軍府是什麽地方,對她來說簡直無異于龍潭虎穴,在宮裏魏鈞多少還會有些忌憚,若她貿然去跑去他的地盤,只怕會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她苦惱地趴在桌案上,把臉埋在胳膊裏苦思,然後總算做出決定,她得再去找一趟國師,問問他是否知道另一面鏡子的事。
果然,在國師府裏,當國師聽說還有一面銅鏡,便露出疑惑的表情道:“這塊銅鏡是臣從南疆輾轉得到的,只知是神物,卻不知究竟有幾塊。不過太後這麽說,臣倒是想起件事。這鏡上雕紋是五行陰陽圖案,但太後手上的這面,雕的只是陰紋,臣也曾想過許多次緣由,如果真有另一面,那倒是剛好能解釋。”
蘇卿言無比希望國師能一口否認,誰知最後落了空,想了想又道:“如果本宮現在睡着進入銅鏡裏,國師可以把握将我喚醒?”
國師皺着眉想了想,道:“臣只能盡力一試。”
于是蘇卿言喚來了在外面守着的秋婵,讓她待會聽從國師的吩咐,然後趴下努力讓自己睡着,誰知等她迷迷糊糊被喚醒,發現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竟真的只是平常地睡了一覺而已。
一直到上了回宮的馬車,她還是不知究竟是為何,難道是這鏡子只用一次就失了效力,還是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就在她托着腮皺眉苦思時,秋婵突然撩起車簾道:“娘娘,這好像不是回宮的路啊。”
蘇卿言猛地一驚,也跟着撩開車簾往外看,然後便覺得四周的景物有些熟悉,再看那趕車之人竟換成魏鈞身邊的親信,氣得咬牙想:這魏鈞簡直是膽大妄為,竟直接将她給送将軍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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