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折騰好一會兒, 薛令儀才終是緩過氣兒來,擡頭便問如靈:“你可聽見了那大官兒的名諱?”
如靈驚疑不安地看着薛令儀,皺眉想了想說道:“奴婢沒有聽見, 只是聽馬公公說,那人好似是個太尉!”
是的, 前陣子那人才升了太尉的。
薛令儀臉色慘白,額上迅速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是他來了,真的是他來了,怎麽辦?她要躲到哪裏去?
如靈等人吓得不輕, 忙撫胸撫背,又派了個腿腳麻利的丫頭去請太醫來。
薛令儀心慌地厲害,腦子裏轟隆隆炸雷一般響個不停, 不斷在心頭翻湧而出的驚懼好似沸騰的水花, 叫她手腳無措,渾身忍不住的哆嗦。
過了好一會兒,薛令儀才漸漸緩和了情緒,少氣無力道:“扶我去床上躺一會兒。”
等着躺在了床上,薛令儀擺擺手, 示意如靈等人下去。
如靈不放心,央求道:“好娘子, 奴婢就守在這兒,娘子要個湯水兒的,也方便些。”
薛令儀沒有堅持,擰眉道:“那把帳子落下來。”
如靈忙伸手落下了帳子, 示意如錦等人離開,自己坐在腳踏上,眼神擔憂地往床上看了看。
拉上了幔帳, 小小的空間裏全是熟悉的梨花甜香,細細地聞,似乎還能嗅屬于曹淩的杜衡清香,這讓薛令儀惶恐不安的情緒得到了很好的纾解。
不怕,不要害怕,薛令儀兩只手使勁兒地絞在一處,她現在有了曹淩的,他是手握重兵的王爺,他待自己那麽好,她肚子裏還有着他的孩子,他一定會保護她的,呂雲生不可能再傷害到她了。
薛令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裏漸漸變得平靜。依着曹淩的性子,便是因此疏遠了她,也不會由着姓呂的,再對她有所企圖的。
“娘子?”如靈在外頭小聲喊道:“王太醫來了。”
薛令儀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後說道:“請太醫進來。”
Advertisement
王太醫切了脈,又去看了腳腕上的傷口,弓着腰笑道:“傷口已然大好,娘子不必憂心。回頭老臣開幾副清心凝神的湯藥,娘子喝了便會好一些的。”
薛令儀面露感激:“有勞太醫了。”
吩咐如碧送走了太醫,薛令儀又叫了如靈過來,沉默了半晌,問道:“你沒聽錯,果然是姓呂的太尉?”
居然真的是因着那個姓呂的大官兒——
如靈雖猜不透自家主子跟個外男會有什麽瓜葛,可瞧着她神色大變的模樣,也知便是有事兒,也必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如靈面露遲疑,默了片刻才說:“奴婢也是聽了一耳朵,離得挺遠的,倒也不真切。”
薛令儀沉默地看着搭在身上的素花錦緞面兒的紗被,不管是不是他,都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了。她在王府後宅,那姓呂的再是神通廣大,也不能就闖進了後宅來。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好了,去端碗碧粳粥,再叫廚房做幾樣甜點過來。”薛令儀稍稍放了心,才覺肚中饑鳴如鼓,顯然是餓狠了。
如靈見她神色如常,心裏也跟着松了口氣,忙笑着應下,轉身去安置了。
紅楓別院修建在山腰的平坦之地,曹淩進得院門,便瞧見庭中石榴樹下,正站着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那男人長身玉立,一身碧藍色直綴,只瞧了背影,便知道這定然是個器宇不凡的男人。
呂雲生聽得腳步聲,回頭一望,便見門處臺階上正站着一個男子,顏若舜華,氣質清冷,滿身的貴氣又帶着幾分倨傲,心裏已知此人為誰。轉身上前幾步,笑着作揖道:“久仰武陵王大名,如今見來,确為不凡!”
曹淩俊逸的面容上浮起清冷的笑,傲然道:“呂太尉自來大名鼎鼎,如今瞧來,亦是實至名歸!”
呂雲生此次前來武陵鎮,乃是尋了時機,掩人耳目過來的。
當今聖上雖猶在盛年,只是心腹如他,卻是心裏清清楚楚,這聖上之前打獵傷到了命根子,以後斷難有後了。
雖是無後,可皇位卻需得有人承繼,少不得要另尋他法。如今朝堂上的人,眼睛都盯着聖上的親弟弟潭王,以為會兄終弟及,也算是了了太後的一樁心事。只是他卻看得明白,聖上心裏的人選,并非是只會驕縱蠻橫的親弟弟潭王。
呂雲生身為皇帝親信,他既有意親近,曹淩自然不會拒絕。兩人進了後院書房,曹淩命人設下盛宴,一面吃肉喝酒,聽曲兒看舞,一面說話攀談,兩人都是人中龍鳳,于時政上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倒生出些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感覺來。
相比于曹淩的松快暢意,薛令儀卻是魂不守舍,夜夜難安。
在外人看來,呂雲生容貌清俊,風度翩翩,又家財萬貫,身居高位,實在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好男兒了。若非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想來薛令儀會一直這般認為的。
“王爺還沒回來嗎?”薛令儀放下繡樣冊子,有些擔心地問。
如靈回道:“還沒回來呢!”又建議道:“不如叫人去問一問,說是在紅楓別院,倒是離家裏不遠。”
薛令儀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等着半下午的時候,便有一輛馬車過來接薛令儀出門。
薛令儀皺眉道:“王爺身在何處?為何要接了我去?”
回來報信兒的小厮道:“王爺如今在隴翠山莊,王爺說家裏辦喪事晦氣得很,那裏的荷花又開了,叫小的回來接了娘子去賞花,順道散散心。”
薛令儀咬着唇默了片刻:“不是說有貴客在嗎?”
那小厮回道:“昨個兒便走了,說是有急事兒。”
如此,薛令儀的一顆心總算是安生了,點點頭笑道:“你去外頭等着,我叫丫頭收拾收拾。”
等着到了隴翠山莊的時候,已經是辰星滿天,夜色深沉。
曹淩扶着薛令儀下了馬車,笑道:“原是我突發奇想,倒叫你吃苦頭了。”說着輕輕攬住了薛令儀的腰,問道:“晚膳還沒用,可是餓得很了?”
薛令儀笑道:“帶了食盒呢,吃了幾塊點心,倒不覺得餓了。”
兩人幾日未見,竟意外覺得分外的親近,一同在圓桌旁坐下,薛令儀眼中水光閃爍,輕聲笑道:“聽說這幾日王爺見了個要緊的人,卻也不知道是哪個,架子還挺大,還要勞動王爺親自招待?”
曹淩笑了笑,夾了菜放在薛令儀面前的盤子裏:“是當朝太尉呂雲生呂大人,此人是個厲害人物,值得一交!”
薛令儀握着筷子的手驟然捏緊,擡眼看了看曹淩,見他面露贊賞,臉色輕快,果然是有意親近的模樣,心裏頭攪成一片,有心說那呂雲生幾句壞話,好叫曹淩疏遠了他,可這厮性子多疑,怕是要追問她,為何會對一個當朝重臣如此排斥厭惡了,她又要如何圓謊呢?
心裏悶着事兒,薛令儀吃了兩嘴便很快沒了胃口。
曹淩疑惑地看着她,轉頭同馬進忠道:“叫廚房做碗甜羹來。”又轉頭同薛令儀溫聲說道:“我記得甜羹你用得最多,這裏的廚子也是不錯的,你且嘗嘗鮮。”
現在便是禦廚來了她也沒胃口,勉強笑了笑,薛令儀心裏頭悶得更厲害了。她要怎麽才能不引起曹淩的猜忌,還能叫他知道,那呂雲生不是個好東西,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呢?
原本就是來散心的,等着第二日薛令儀身子好了些,曹淩便帶着薛令儀往桃心湖那裏閑逛。因着腳腕上的傷口還沒好徹底,薛令儀一路坐着肩輿,從高望去,風景倒更勝一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倒是極是應景!”曹淩笑了兩聲,見薛令儀猶自面含愁容,不禁皺眉問道:“瞧着你心事重重,可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惹了你?”
薛令儀睨了曹淩一眼,嗔道:“王爺眼裏,妾身難道是個小雞肚腸的不成,動辄便要有人惹了妾身,難道妾身竟是如此記仇?”
曹淩瞧着薛令儀翻白眼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想起以前聽說的,這有孕的婦人,最好莫要招惹,若是招惹了,不論對錯,總歸都是你的錯。
笑了笑,曹淩指了指前面的一艘小船:“那裏有艘船,我帶你去游湖!”
那小船極窄,容不得第三人,于是曹淩只帶了薛令儀,兩人坐在船上,蕩悠悠往湖中央而去。
曹淩劃船技術很好,船體穩定,絲毫不見搖晃。
“王爺,這裏為何叫作桃心湖?”
曹淩看着對面日漸豐腴的女人,眼睛不受控制地從那對兒鼓鼓囊囊的寶貝上掠過,才往四下看了看,笑道:“這湖從上頭往下看,卻是個桃心,故而叫作桃心湖。”
“這倒有趣兒了,難道還有人飛到了天上,看見了不成?”
曹淩又笑了:“這湖卻非人工開鑿,乃是天然而成,以前沒建了這莊子的時候,從山腰往下看,卻為桃心的模樣。”
薛令儀撇撇嘴:“依着王爺所言,這個隴翠山莊,原是因着這湖才建造出來的?”
曹淩笑道:“正是。”
薛令儀又撇了撇嘴:“若非王爺為了一己之私,想來這湖水還能造福更多百姓呢!不說旁的,便說裏頭的蓮藕魚蝦,百姓得了去,不論賣錢還是自己食用,都能叫日子好過一些。”
曹淩哈哈大笑:“你倒是長着一副憂心憂民的心肝。”又續道:“本王哪裏是那等不知民間疾苦的,自然都給了賠償的。”
薛令儀沒說話,仍舊撇着嘴翻白眼。
兩人又劃了一會兒,曹淩忽然瞧見岸上有人舉着旗子搖晃,心知這是有事了,于是将船往回搖。
“就要回去了?”薛令儀難得覺得心裏暢快,有些不舍道:“連一半兒都沒劃到呢!”
曹淩笑得溫柔:“等我忙完了,再帶你來劃船。”
一時下了船,曹淩命如靈幾人小心看護,服侍薛令儀往後宅裏去,又問馬進忠:“何事?”
馬進忠回道:“是呂大人來了,說是有件要緊事兒沒說。”
曹淩點點頭,四下看了一眼:“他人呢?”
馬進忠回道:“原是過來瞧了一眼,因着薛娘子在,就被奴才勸去了書房。”
曹淩轉過身,大步往書房去了。
呂雲生正立在庑廊下,看庭院裏綠樹如茵,想起方才湖面上的驚鴻一瞥,心裏跟貓撓了一樣。
那女人雖是相隔甚遠,可那身形他只瞧了一眼,便知道那人定是逃走的薛氏。
那個女人——
呂雲生強自壓住了心頭翻滾的怒火,最好不是她,是他看錯了,若真是她,這回定叫她插翅難飛。
有小厮端着茶碗上來奉茶,呂雲生轉身回了廳內坐定,接了那茶睨了小厮一眼,拎起茶蓋子慢慢撥着茶水,似是不經意地問道:“王爺帶了女眷過來了?”
小厮恭敬道:“是的,是府裏的薛娘子。”
薛娘子!果然姓薛!
呂雲生臉上笑意更濃,将茶碗擱在一旁小幾上,笑道:“想來這薛娘子極得王爺寵愛了。”
小厮微笑颔首并不言語。
呂雲生曉得這話問得過了,笑了笑,端起茶碗喝茶,不再詢問。
一時曹淩來了書房,兩人正是相交甚濃,見面便熱切寒暄起來,等到談完了事情,已經是晚霞西垂,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了。
曹淩有意同呂雲生一起用膳,順便就如今朝政,再深入聊上一聊,只是想起被安置在後宅的薛令儀,笑了笑說道:“今個兒就不陪太尉用膳了,府裏頭家眷來了,最是小性兒難哄,本王應了她,晚上要去陪她的。”
呂雲生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頭,差點沒崩住就要露出了兇狠面目來。小性兒,難哄?這是說的那個女人嗎?看來他們很是恩愛呢!
“王爺請便,再不必顧忌微臣的。”
等着曹淩走了,呂雲生強忍着一肚子的怒火,面兒上只還浮着淡淡的微笑,由着小厮引着他去了下榻的院子,等着小厮作揖離去,屋子裏只剩下了他自己個兒帶着的兩個心腹,那臉色立時就變了。
“桑飛,武陵王有個得寵的姬妾,人稱薛娘子的,你去查她的底細。要快!”呂雲生說完,眼睛都紅了,額角青筋直蹦,恨不得立時就沖去後宅,親自确定一下那薛娘子,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桑飛忙應下,轉身去了,桑洲卻皺起眉,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薛娘子,又是個姓薛的 ,難不成是那個把主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顏薛氏?
桑洲沉吟片刻,恭敬道:“主子,到底是王爺的女眷,這麽背地裏去查,叫王爺發覺了,怕是要影響了大事。”
呂雲生猛地轉頭,眼底泛着鮮紅血色,殺氣層層滾來,冷笑道:“你怕影響了大事?原是為了你的親妹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30 10:36:40~2020-06-07 22:58: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玥 2瓶;得得、天青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