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往情深

齊昭道:“萬毒宗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大幫派,擅長用毒,他們門派內到處都是毒蟲毒蛇什麽的,咦~惡心死了,裏面都是怪人!”

“你們原來也是萬毒宗的人嗎?”糖芋兒想起言硯給自己下的蠱毒,自然而然地問道。

“誰跟他們同流合污啊!”齊昭翻了個白眼,語氣裏滿是對萬毒宗的鄙夷:“你沒看見咱們門匾上寫着扶蘇谷三個大字嗎?”

糖芋兒自然注意到過,他原本還以為是這對師兄弟不要臉,睜着眼說瞎話,把一個破院子叫作什麽什麽谷。

糖芋兒又問:“扶蘇谷是什麽?”

“你連扶蘇谷都不知道!”言硯突然開口,鄙視糖芋兒道:“孤陋寡聞!”

糖芋兒:“……”

齊昭無語道:“師兄,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指望他知道扶蘇谷?”

齊昭繼續對糖芋兒道:“我們扶蘇谷在當年可是名震天下,威震八方!”齊昭把椅子往糖芋兒身邊搬了搬,興奮道:“就沒有我們扶蘇谷治不好的病,當時我們扶蘇谷可是排名第二的大幫派,萬毒宗也就勉強排個第三。”

“可惜啊!”齊昭又嘆氣:“我們扶蘇谷貴精不貴多,門丁愈發稀少,逐漸沒落了,而萬毒宗那個小垃圾趁機崛起,取代了我們。”

糖芋兒點頭道:“你們這德行,也就該沒落。”

“你這小孩兒!”齊昭嗔怪道:“怎麽說話呢!”

“所以你們和萬毒宗關系不好嗎?”糖芋兒托着下巴問道。

齊昭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道:“怎麽說呢?似敵似友吧,當年我們師父敗光家産帶着我們在萬毒宗住過一段時間,沈一流經常與我師父比試,我師父嫌他煩就帶着我們到了世安城,然後就一直住在了這裏。不過沈一流還是經常來找我師父比試,也挺沒意思的,一個人下毒,一個人解毒,你說無聊不無聊?”

“那個小潑婦也經常與言硯比試?”糖芋兒好奇詢問。

言硯差點笑出聲:“小潑婦?你當心被她聽見揍你。”

“齊昭不就這樣叫的嗎?”糖芋兒不以為意道:“再說了,她也打不過我。”

“有魄力!”齊昭欣賞地拍了拍糖芋兒的肩膀,道:“小潑婦與我師兄的淵源可就長了,她自小兒就愛纏着我師兄比試,後來我們搬走了,她還追到這裏,啧啧啧!”

“萬毒宗離這裏很近嗎?”糖芋兒心裏又有了小算盤,問道。

“還好,一日路程。”齊昭回答道,然後繼續興致勃勃道:“我告訴你啊,雨時花初次見我師兄,就抱着自己的寵物兔子當下毒對象,讓我師兄解毒,倆人幾個回合分不出勝負,最後我師兄嫌她煩不幹了,那兔子就被毒死了,雨時花氣得嚎啕大哭呢!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她一定不喜歡那兔子。”糖芋兒評價道。

齊昭擦了擦笑出的眼淚,有趣問道:“何出此言?”

糖芋兒反問:“你會讓自己喜歡的東西置身于危險中嗎?”

“呃…”齊昭被問住了。

糖芋兒煞有其事道:“她想要言硯陪她玩,兔子死了,她不就可以經常可以找言硯了?”

“我去!”齊昭震驚地看向言硯:“師兄,好像那次後,小潑婦就是經常纏着你呢。”

言硯似笑非笑地看着糖芋兒:“你挺懂的嘛,還知道些什麽?”

糖芋兒立馬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道:“村口的那個老財主觊觎他隔壁寡婦的美色,但他是個耙耳朵,不敢聲張;老王頭他兒子經常在金姑娘的窗戶口放花,不過金姑娘都是随手丢了的;張大娘和李大媽看似挺和睦,關上門後經常互相紮小人兒來着,還有…”

“行了行了!”齊昭震驚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糖芋兒指了指自己經常坐的那個樹梢,道:“我無聊,随便聽聽看看。”

言硯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糖芋兒,這小子以前到底是幹什麽的?不僅武功高,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小。

“挺厲害。”言硯對糖芋兒舉了舉大拇指,然後交代道:“不過你可不能出去亂說。”

糖芋兒将手放到桌子上,活動了下手腕:“我又不認識他們,幹嗎跟他們說話?”

“咦?”言硯偏了偏頭,指着糖芋兒手背上的紫痕,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糖芋兒将手背朝上看了看,不甚在意道:“鞭痕。”

“是那小潑婦抽的對不對?”齊昭義憤填膺道:“我告訴你,這小潑婦從小就愛拿鞭子抽人,我師兄的門牙就是被她抽掉的,得虧那時候小,我師兄還沒換牙,要不現在我師兄說話還跑風呢!”

糖芋兒沒忍住笑了。

“我去你的!”言硯瞪了齊昭一眼,沒好氣道:“我那是自己摔的!”

“那還不是你被她追打,然後才摔的嗎?”齊昭辯解道。

“我被她追打?笑話!”言硯挺了挺腰板,鄙視齊昭道:“也不知道是誰被追得漫山遍野的跑,最後還摔斷了腿,又不肯喝藥,被我灌得滿脖子都是。”

兩個人争執不休,糖芋兒一陣後怕,原來言硯灌人藥的本事是從小練的。

八珍樓

雨時花滿臉黑線地看着桌上吃得不亦可乎的三人,她可沒想讓言硯把那兩個拖油瓶帶來。

雨時花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吃好了嗎?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齊昭眼巴巴地詢問:“小花,還可以加菜嗎?”

“加加加!”言硯搶先開口:“她之前說過随便點。”然後言硯拿過菜單霹靂吧啦地又點了幾個菜,才把菜單遞給齊昭。

雨時花:“……”

齊昭又點了幾個菜,又把菜單遞到糖芋兒跟前:“你還想吃什麽?”

糖芋兒沒有接菜單,拒絕道:“我不吃了。”

“不,你還得吃。”言硯語重心長對糖芋兒道:“你還在長身體。”然後又搶過菜單,哪個菜貴就點哪個。

糖芋兒:“……”

“言硯!”雨時花斥責道:“你坑我?”

“我才沒坑你。”言硯優雅地擦了擦嘴角,微笑道:“我坑的是你師父!”

雨時花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你…”

“話說,你找我幹什麽?”言硯給糖芋兒和齊昭分別盛了一碗湯,随口問雨時花。

“哼!”雨時花斜了他一眼,問他:“你知道六合司都督不久前舊疾複發去世了嗎?”

“哦?裴永死了嗎?”言硯看起來心情不錯:“死得好!最好他家破人亡。”

“六合司又是什麽?”糖芋兒不恥下問道。

“你連六合司都不知道?”雨時花嘲笑糖芋兒道。

糖芋兒冷哼了一聲,揚着下巴道:“不知道!”

雨時花冷笑:“不知道你牛氣什麽?”

“又沒問你!”糖芋兒不甘示弱道。

齊昭拍了拍糖芋兒道:“六合司是天子近衛,隸屬天子直接管轄,他們像影子似的跟在皇帝身邊,監察百官,而且,江湖中也有他們的耳目,所以啊,天下的風吹草動都逃不出天子的眼睛。”

“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看門狗呗。”言硯不鹹不淡道。

“行了!”雨時花不滿道:“我說還是你們說啊?“

“你說你說。”齊昭翻了個白眼,對糖芋兒道:“人家想要獨處,咱們走。”

“滾!”雨時花罵齊昭道:“你才想跟言硯獨處!”

“我說是我師兄了嗎?”齊昭故意氣雨時花。

“齊昭,你想死嗎!”說着,雨時花抽出腰間的鞭子就去抽齊昭。

齊昭手一撐凳子,退後了好幾步,可雨時花的鞭子跟游蛇似的劈面而來,齊昭尖叫道:“師兄——”

言硯沒想到雨時花會真的動手,喝道:“雨時花!”

雨時花這才覺得自己失态了,可鞭子已經收不回來了,這一鞭足矣讓齊昭毀容,她無措地握着鞭柄,瞪大眼睛看着鞭子朝齊昭抽去。

齊昭眼前快速地飛過了一根筷子,筷子觸上鞭子,頓時分為兩半,鞭子的沖力被削弱了許多,接着,靈活如游蛇的鞭子就被一只瑩白的手給抓住了,那只手上還有一道紫色的鞭痕。

齊昭反應過來時,糖芋兒已經擋在了他的身前,并且已經牢牢抓住了鞭子,他側臉問齊昭:“你沒事吧?”

齊昭熱淚盈眶地抱住了糖芋兒:“好兄弟!”

糖芋兒不舒服動了下肩膀,甩開齊昭,不高興道:“你不要抱我。”

然後糖芋兒回身将鞭子使勁往地上一摔,瞪了眼雨時花。

“雨時花!”言硯面色不善,斥責她道:“你差點傷了我師弟!”

“我又不是故意的!”雨時花扔掉自己的鞭子,叉腰道:“誰叫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齊昭躲在糖芋兒身後,氣勢洶洶道:“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呢!天天拿着根鞭子甩來甩去的,以為自己天女撒花啊?”

雨時花舉起了拳頭,忿忿道:“你才吃屎!”

“哦呦~”齊昭連忙蹲下,藏在糖芋兒後面:“兇的嘞!”

齊昭蹲下時看到了糖芋兒垂在身側的手,驚叫道:“哎…你的手!”

幾人眼神不約而同地盯着糖芋兒的手,糖芋兒擡起右手看了看,手背上兩條鞭痕,一條紫色的,另一條紫紅色的。

糖芋兒甩了甩沒當回事兒:“當狗啃了。”

齊昭“噗嗤”笑了,言硯也勾了勾唇角。

雨時花質問道:“你說誰是狗?!”

“誰啃的我說誰!”糖芋兒狠狠地剜了雨時花一眼。

雨時花指着齊昭和糖芋兒,粗聲粗氣道:“你們滾!”

“小糖芋兒,我們走,不理這個小潑婦!”齊昭哼了一聲,帶着糖芋兒離開了。

雨時花氣鼓鼓地喝着茶,一杯又一杯的。

言硯問她:“你說不說了,不說我走了。”

“言硯!”雨時花拍案而起,嘴唇不住地顫抖:“你能不能對我上些心?”

言硯随口道:“憑什麽?我又不是你師父,慣的你脾氣。”

“我要嫁人了!”雨時花抽了抽鼻子,重複道:“我要嫁人了。”

“噢。”言硯點了點頭:“那人可真是造福蒼生啊。”

雨時花抿了抿嘴,對言硯道:“我不想嫁!”

“那你跟你師父說。”言硯吹了吹碗裏的湯:“跟我說有什麽用?”

“你知道我們萬毒宗在京中有人吧?”雨時花情緒低落道。

言硯涼涼地笑了笑,道:“怎麽不知道啊?當年沈一流每次來找我師父就吧啦個不停,誰都知道萬毒宗投靠了當今內閣首輔左長瑜。”

內閣,是由朝中大臣組織的牽制皇權的機構。

“我師父讓我嫁的就是他兒子,左蕭然。”雨時花道。

“噢,聽說長的不錯。”言硯眯眼想了想:“你可真有福氣!”

“我就是個棋子!我師父拉攏左長瑜的棋子!”雨時花激動道:“他就是看六合司如今群龍無首,內閣占盡上風,讓我去拉攏左長瑜的!”

“籲?”言硯不解:“拉攏左長瑜?那幹嗎讓你嫁給左蕭然,你直接嫁給左長瑜不就得了。”

“言硯!”雨時花氣道:“我說了,我誰也不想嫁!”

言硯無所謂道:“你去跟你師父商量呗,他不是最疼你了嗎?”

“這次沒用。”雨時花皺眉道:“所以,我要你幫我殺了左蕭然!”

“神經病吧你!”言硯看着雨時花,反問:“我憑什麽幫你殺人?”

“那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嫁人嗎?”雨時花握緊了拳頭。

言硯不以為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道:“我閉着眼也行。”

雨時花委屈地指着言硯質問:“你當初拒絕孫三丫不是因為我嗎?你現在…現在…你個負心漢!”

“呵!”言硯覺得雨時花不可理喻,他好笑道:“我拒絕我師妹怎麽就是因為你了?”

“你身邊只有我們兩個女的!你拒絕她了,就是心裏有我!”雨時花強忍淚水,哽咽道。

“天下就你們兩個女人啊?”言硯對雨時花的淚水見慣不慣,吵不過人家就哭:“我不喜歡我師妹才拒絕她的,才不是因為你,我不喜歡她,也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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