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碎骨
忘川中學共有六個校園怪談, 謝行吟昨晚去了廢棄實驗樓,其他四人分別也去了另外四個校園怪談對應的場景。
無臉保安、湖中人影、跳樓女鬼還有失火的男寝。
大家撕了紙條,把各自去過的怪談寫出來, 擺在了桌上,然後一一和其他人交換信息。
謝行吟倒是不擔心有人會撒謊, 他們四個人肯定不會。不出意外, 陳清應該也不至于那麽傻,看得清他們人多占優勢, 和他們合作才是最好的選擇。
陸焚昨晚去的就是曾經失火的男寝一號樓。徐樂樂一聽, 瞬間臉色煞白。
“不不不, 不可能啊!”
他難以置信地望着陸焚,哆哆嗦嗦地說:“謝哥你們可別逗我了,男寝一號樓早就拆除了!就在二號樓旁邊那一塊兒, 已經改建成籃球場了,哪兒來的樓?”
謝行吟聽了也是臉色一變,偏頭看向陸焚。寝室樓是按樓號排列的, 二號樓之後确實沒看見有其他的樓,只有一塊籃球場。
所以陸焚昨晚到底進了什麽地方?
謝行吟光是想想就一陣惡寒, 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陸焚似乎見慣了這種事, 用一只手支着腦袋,另一只手撥弄着那幾張卡片。
“所以昨晚我們各自去了其中的五個情景, 還差最後一個。”
“那地方可能不簡單。”老梁嘀咕說,“有人第一晚就死在那裏了。”
當然也不排除是個新手, 自己把自己吓死的情況, 總之他們得抽個時間一起去這第六個怪談看看。
“誰知道第六個校園怪談是什麽?”
謝行吟看了一眼徐樂樂。記得昨晚他剛來的時候,徐樂樂就在跟他們講校園怪談,他應該知道的比他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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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樂樂一聽卻擺手說:“去不得去不得, 第六個怪談是深夜餐廳啊!”
傳說活人入睡之後,就到了死人活動的時間了。鬼也需要吃飯,這時候就會成群結隊地湧進餐廳裏。如果你在深夜餐廳請鬼吃飯,鬼就會告訴你一件事。
老梁一聽掏出了飯卡:“這麽簡單?我們湊合湊合應該還是能請得起的。”
徐樂樂直搖頭,一把按住他的手背,表情誇張地說:“那可是鬼啊,鬼啊。你知道鬼吃什麽東西嗎?它可能想吃人腦,可能想吃你的腸子。”
其他人聽了一愣。徐樂樂來勁了,神神秘秘地說道:
“如果它提了要求你卻拿不出來,鬼就會把你的腦子腸子給吃了——”
為了制造吓唬人的效果,徐樂樂最後一句音量猛地拔高,随後教室裏陷入了一片沉默。
他的聲音太響了,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課的李老師都忍不住看過來了。
徐樂樂趕緊坐正,用課本擋住臉。這時候,坐在他們前面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已經冷着臉轉過來,用筆在本子上寫畫着什麽。
“4206男寝昨晚門禁後喧嘩扣分,全體罰掃地一周,徐樂樂上課吵鬧,再加一周。”
說着他把那條子撕下來,放在了徐樂樂的桌上。等他一扭回去,徐樂樂就做了個鬼臉,把那紙條折了架飛機扔了。
紙飛機晃晃悠悠地飛出了窗口,掉下去不知所蹤,他這才解氣。
謝行吟不動聲色地從課本上撕了張紙條,寫了點什麽,丢在了徐樂樂桌上。
“他幹什麽?”
徐樂樂展開看了一眼,很快就給他扔了回來。
“沒事,鄭新偉那家夥可不一直都這樣,當個班長了不起啊,三天兩頭就愛給老師打小報告。”
謝行吟看了一眼那男生的背影,對方正在認真聽講,脊背挺得筆直。
這時候,陳清把她的洋娃娃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這個娃娃已經被人為地拆開過了。
昨晚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個的洋娃娃,謝行吟也看得出這娃娃古怪,只是不知道随便拆開它會不會引起什麽問題,打算先觀望一下。現在陳清已經拆開了,就不需要他來考慮了。
“我感覺它很奇怪,摸起來就好像塞了一些細小的骨頭,昨晚就把它拆開了。”
說着,她拿出另一個密封袋,把一袋子象牙白色的東西嘩啦啦地倒了出來。
果真是一袋子碎骨。
老梁剛才還把那洋娃娃當寶貝似的抱在懷裏,轉頭就臉色一變把它丢到了桌上,作幹嘔狀。
大家把各自的洋娃娃都拿了出來,陳清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把剪刀,把縫合線小心挑開。
“你們看。”她向衆人展示,“看這些部位的針腳,使用的線有些不一樣,肯定是被人拆開過以後重新縫合的。”
那麽是誰把骨頭塞進了洋娃娃裏?謝行吟認為很有可能是那個“社長”。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洋娃娃觀看。這些縫合處都盡量隐蔽地藏在背面,針線縫的非常整齊,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陳清說:“做這件事情的人有極大的可能是女性,當然也不排除特別心細手巧的男生。”
他們從抽屜裏找到了一瓶膠水,陳清花了将近一整節課的時間,試着把那些骨頭大致拼了起來。
半小時後,桌面上出現了一個嬰兒骨架的大致輪廓。
人體一共有206塊骨頭,初生兒的骨頭會更多一些。但事實上他們東拼西湊之後,眼前這具骨架還缺少了一只手臂,最關鍵頭骨也不見了。
老梁說:“啧,缺了只手和腦袋……這些骨頭肯定就在那第六個怪談裏。”
但是陳清仔細觀察之後卻說:“嬰兒的右臂可能是先天性殘缺,肩膀附近的骨架看起來也有些畸形。”
嬰兒的手臂可能殘疾,但是頭骨肯定是被人藏起來了。很可能就在剩下的最後一個洋娃娃裏。
這個“社長的秘密”的關鍵點很有可能就在這嬰兒身上。
陳清已經徹底地檢查完了一遍,然後把那些骨架重新拆散,裝回了密封袋裏。這麽大個嬰兒骨架,萬一被其他人看見不好解釋。
“大概是個剛初生的嬰兒,體格偏小,有可能是早産。”陳清說。
老梁皺眉說:“難道孩子的爸媽一看,生出了個畸形的嬰兒,缺了一條手臂,就把他給弄死了?”
“也不一定。骨架上看不出明顯的傷痕,有可能是悶死發或者溺死的,或者生産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陳清說。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想要弄死這麽個小嬰兒,并且不留下痕跡的方式可太多了。
謝行吟又想起了他在實驗樓裏看見的那個小孩影子。現在想來它太小了,說是出生的嬰兒也不為過。
難道這洋娃娃裏藏着的就是它的骨頭嗎,所以它才引着謝行吟去尋找?
“這校園怪談裏有沒有什麽死去的女性?”謝行吟問。
“是這兩個。”陳清把寫着“湖中人影”和“墜樓女鬼”的其中兩張紙片撿了出來。
“墜樓女鬼”這個怪談的發生地點在女生1號寝室樓。
傳說午夜十二點熄燈後不能站在陽臺上從樓上往下看,否則會看見跳樓而死的女鬼。據說有不少人都親眼見過。
徐樂樂拍着胸脯打包票說說:“不騙你們。我見過,這個我真的見過。”
而“湖中人影”這個怪談發生在學校的人工湖邊。
人工湖裏有個小島,沒有橋也沒有船可以上去。一天,有位班主任走夜路不慎落水溺死,從此以後湖中心的小島上經常能看見白色的人影。
“你知道這兩件事嗎?”謝行吟問徐樂樂。
“知道啊。”徐樂樂膽子雖然小,但是一講起校園怪談就如數家珍,甚至還有點興奮:“那個墜樓的女孩叫鄭冉冉,喏,就是咱們班長鄭新偉的表妹。”
謝行吟擡頭看向鄭新偉,只能看見一個平整的後腦勺。
“……你說巧不巧,那個落水的班主任正是冉冉當時的班主任,在冉冉跳樓半個月後死的。”徐樂樂壓低了聲音說。
“這件事當初鬧的沸沸揚揚的,有些沒考證的流言蜚語我就不和你們瞎說了——如果想知道更詳盡內幕,可以問問他去,他們家屬應該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內部消息。”
說着,他沖着鄭新偉的方向努了努嘴。
—
這天中午課後,謝行吟在樓道盡頭攔住了鄭新偉,拐彎抹角地向他打聽那些事。
但是鄭新偉明顯地對這些事情諱莫如深。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想打聽什麽?”這件事對他而言顯然是件傷心事,是旁人不該戳的痛處。
“當時事情你們都知道的吧,寝室樓失火,冉冉被困在了陽臺上,無可奈何之下從五樓跳了下來。”
五樓太高了,即使鄭冉冉摔到了草地上,還是當場斃命了。
“冉冉的班主任?班主任我沒見過幾次,只知道她姓夏。”鄭新偉回憶說,“好像是有這事,那位夏老師有天晚上掉到人工湖裏淹死了,後來校方通報說是她走夜路不慎落水。”
“那這位夏老師結婚了沒有?”謝行吟問。
鄭新偉似乎覺得這問題有點奇怪,愣了一下,然後回憶說:“夏老師剛剛參加工作不久,冉冉他們是她帶的第二批學生,應該是沒有結婚吧。有沒有男朋友就不知道了……”
“那請問,”謝行吟盡量想讓措辭不那麽突兀,但這個問題怎麽看都很突兀,“冉冉有沒有男朋友呢?”
話一出口,鄭新偉顯然遲疑了一下,表情産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把謝行吟打量了一遍,似乎在審視着什麽。
“我們換個地方聊。”鄭新偉忽然壓低了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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