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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澤懵了好半晌,終于捋清楚了裏面的邏輯關系。不得不承認,藺雲的推測很有道理,這樣一來的話,幾乎可以确定所有NPC都是鬼了。
不過他有點不解:“這個結論很重要嗎?”他感覺藺雲好像對這一點非常重視的樣子。
“當然重要了。”藺雲也不意外他的遲鈍,“你仔細想想,這些藥的存在是不是在暗示NPC們的死因?”
景文澤點頭。
“既然都知道了死因,那就可以開始進行排除了。他們當中因為癌症死亡的和因為老年病死亡的,基本可以歸入非人為因素致死,跟我們要找的‘血案’沒有關聯。而剩下的橫死者,才有可能是血案的受害者。”
這樣一來,他們的目标範圍瞬間縮小了一大半。再加上吃止疼藥的人裏還有配套吃其他術後常用藥物的,這些都是死于手術相關病症,同樣能夠排除掉,最後剩下的人不足三分之一。
景文澤都聽傻了,還能這樣?
“可是你不是說血案大概率和他們沒關系,應該就是祥明旅館那一場嗎?”景文澤虛心求教,“這樣的話何必花大精力去關注他們?”
藺雲笑了笑:“以防萬一嘛。而且我也沒廢太多功夫,只是順便标記了一下那些可疑的店主而已。”
他提前拓了一張步行街地圖,然後在挨家挨戶走訪觀察的時候,就順手拿筆在上面寫寫畫畫做記錄,還真沒特意多費多少心思。就算這些記錄後面都用不到,也不能算是浪費精力。
關系到性命的事情,保險一點總比粗心大意要好。
景文澤頓時覺得自己下副本的态度還不夠端正,比不上隊友的一半。但他實在做不來這些,只好寄希望于大腿了。大不了他多花點力氣,把大腿保護好、伺候好,讓大腿可以專心動腦子,其他一切都不用費心。
景文澤忽然有了點危機感,他發現自己做的這些事很多人都能做,可大腿卻只有這一根。他得盡量提升自己的業務能力,免得大腿被人半路搶走。
完全不知道景文澤在想什麽的藺雲則繼續分析其他線索。
其實他也覺得和一個不動腦子的隊友分析這些沒什麽用,景文澤明顯一副不搞清楚狀況也能樂呵呵通關的架勢。但是說給他聽的同時,藺雲自己也能再一次進行信息整合與邏輯梳理,這樣能讓他查漏補缺。
大不了就把景文澤當樹洞呗,總比自言自語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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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智商不足以搞明白NPC間人情關系的景文澤,藺雲在之前的探查裏還特意觀察過NPC間的來往互動,他發現了比較重要的兩件事。
“第一是祥明旅館的店主在NPC間地位特殊。火焰聯盟的店主普遍對他比較鄙夷,又比較畏懼。另一類店鋪的店主倒是不怕他,但是也不屑和他來往。”
景文澤了然:“受排擠的第三陣營,我懂。”
藺雲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繼續說:“第二是鄰裏關系。好幾家都是夫妻靠在一起,或者一家人靠在一起的。這些親屬裏大多數是直系親屬,表親堂親很少見。而在親屬兩側的店鋪,則大部分都是不相熟的陌生人。互相之間毫無關聯也就罷了,還不怎麽愛來往,沒有一點鄰裏情。”
這一點單獨看證明不了什麽,還需要結合更多的細節一起琢磨。藺雲想到之前自己對于步行街的各項分析,總覺得正确答案就在眼前了,但卻怎麽也想不明白真相到底是什麽。
他都想不出來,更不能指望景文澤。景文澤對于線索的思考僅限于結合他以前看過的小說綜藝套路,進行生搬硬套。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些套路蜜汁信任,已經好幾次被它們帶進溝裏了。遭到藺雲連續幾次的駁回之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些套路似乎只會坑他,幫不上他太多忙。
所以他已經不太敢再叽叽歪歪了,覺得還是做一條安靜的鹹魚比較好。
藺雲看他終于乖了,也松了口氣,想了想又說道:“雖然我暫時還沒得到确切的答案,但隐隐約約有個方向。你回頭幫我想想看有什麽地方是規劃工整、每人都能得到一塊一樣大地盤的,而且親屬還能分到靠在一起的地……”
他剛說到這裏,景文澤就噢了一聲,靈光乍現:“開家長會的學生大會堂算嗎?”
藺雲:“……”
自己到底是哪裏想不開又作死去拉景文澤幫忙思考問題?!
藺雲心累地送景文澤離開了自己房間,不想再和他說什麽了。反正現在天色已晚,也是時候該準備睡覺了。誰也不知道今晚到底會不會有危險,但他們最好打起精神警惕起來,還有什麽話留到明天再說也不遲。
結果,藺雲度過了一個非常安靜的夜晚。他守了半個晚上,一直到零點過都沒有任何動靜。
不僅是房間裏,房間外面、隔壁房間同樣一點聲響都沒有。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真的一切太平,還是隔音效果過于優秀所以什麽都聽不到。
夜裏睡得太遲導致藺雲第二天起晚了,而隔壁精力旺盛的景文澤倒是沒受什麽影響。他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去吃了早飯又跑出去逛了一圈,等藺雲睡醒出來的時候,就聽見他帶回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祥明旅館昨晚上死人了。”景文澤坐在他對面看着他吃面條,“我早上去那邊逛了一圈,看到大堂裏躺着一具屍體,是玩家中那個年輕一些的女生。”
藺雲吃面的動作一頓:“怎麽死的?”
“被人亂刀捅死的……我是不是影響到你胃口了?要不你先把面吃完,我再跟你說?”景文澤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懊惱地開口補救。
他以前是個富二代,在家裏嚣張叛逆簡直小霸王一個,而且除了一大堆私生子弟弟妹妹之外,沒什麽兄弟姐妹。像他這樣的人,幾乎和所有親人關系都不怎麽樣,自然也就沒嘗試過關心體貼別人,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
這次能夠主動替別人着想,簡直和太陽打西邊出來沒什麽兩樣。若非藺雲是他供着的金大腿,這樣的待遇那是想都別想。
“不用。”可惜金大腿并不領情,“都進入逃生游戲了哪兒那麽矯情,你繼續說就是了,遲早要适應的。”
如果現在聽着人描述屍體就吃不下飯的話,等以後被NPC逼迫當着屍體的面吃東西,那要怎麽辦?人啊,還是要對自己狠一點。
景文澤一聽也是,便不再猶豫,盡量挑着重點講。
“她什麽時候死的不知道,我去的早所以屍體還在,發現她之後沒多久店主就過來處理屍體了。沒等其他玩家出來,店主已經麻利地把血跡什麽的全給清洗幹淨了,我估計等回頭他們出來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來這邊不久前才死過人。
“屍體的死狀和咱們昨天看到的那個照片大致一樣,十三刀,我數了。不過照片裏的刀口我記得不是特別清楚,所以不能肯定有沒有完全複刻。還有店主的反應我看不出來,沒辦法确定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有死人,他演技挺不錯的,最好還是你再去詐一詐。”
藺雲一邊聽一邊飛快地吃掉早餐,吃完擦擦嘴,和景文澤一起去了祥明旅館。他得親自去看一眼,說不定有什麽線索被景文澤遺漏掉了。
兩人抵達旅館的時候,其他玩家早已經離開了,雙方沒碰上面。藺雲也不在意,他直接走向了店主。
店主和昨天一樣,依然坐在櫃臺後面看報紙。但是據藺雲的觀察,自從自己進門後,對方就開始假裝看報實際上偷偷摸摸觀察他了。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着實有點滑稽,不過藺雲沒有嘲笑他的想法。
發現藺雲的越走越近,店主再也裝不下去了。他下意識抖了抖,趕緊把報紙丢開,先一步站起來招呼藺雲。
“诶呀诶呀,藺小哥來啦?快坐快坐,別站着,站着多累!”他從櫃臺後面繞出來,忙前忙後地給藺雲端茶倒水,甚至還殷勤地從櫃臺抽屜裏摸出了一袋沒開封的法式小面包,拿過來當做待客的點心。
與之形成慘烈對比的是景文澤,不僅遭到了無視,跟着藺雲坐下來的時候還被店主陰翳地盯了兩眼。景文澤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這樣真像是黑道大哥身邊的跟班小弟。
藺雲沒注意這些,他被店主周到細致的服務弄得一愣一愣的。心說就算自己的血可以驅鬼,也不至于讓鬼怪這麽積極地讨好奉承他吧?
不過比起這件事,藺雲更在意的是店主對他的稱呼。他眯起眼睛,有些不善地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可是只對景文澤說過自己的假名,而且說的還是“淩雲”。可是店主稱呼的分明是“藺小哥”,兩個姓氏不僅前後鼻音有差別,連聲調都不同,說錯的概率并不大。
店主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強烈的求生欲讓他迅速找好了借口:“诶呀你看我,都怪我普通話沒學好,是不是念錯你名字了?別介意哈,我老家那邊都是這麽說的。”
藺雲呵了一聲,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是什麽?他問的店主怎麽知道他名字的,結果店主答非所問說自己不小心把姓氏給念錯了。
就連遲鈍如景文澤都察覺到不對勁了,用狐疑的目光看了店主好幾眼,搞得店主表情越發僵硬。最後只能幹巴巴地再補一句:“我聽別人喊過你淩雲。”
這下不等藺雲開口,景文澤就先替他嗤了一聲。
可拉倒吧,淩雲這個名字只有他和藺雲知道,店主打哪兒聽來的?景文澤可不記得自己有當着外人的面這麽喊過藺雲。
淩雲這個名字只被說出來過一回,就是在出生點的那個小廣場上,兩人互通姓名那會兒。之後哪怕藺雲來旅館訂房,也沒報過名字和證件號之類的信息,畢竟這邊的旅館一點都不正規,交錢就能住。
明明小廣場那邊沒有任何NPC駐守,店主卻知道了藺雲給自己起的假名,這說明了什麽?藺雲可不認為NPC有能耐知道玩家在無人處說過什麽,這種全知視角也太逆天了。那麽大概率是當初玩家集合的時候,這個店主正躲在附近偷聽!
再結合祥明旅館的地理位置,恰巧位于小廣場隔壁,中間只隔了一排綠化帶。想要偷聽的話,簡直不要太容易,而且完全不用擔心被發現。
藺雲目光詭異地掃了店主兩眼,沒看出來啊,這家夥居然還是個偷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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