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39.投影
藥商招待的醫生團,連同家屬們,大約也就20來個,說是要去隔壁都市的一個旅游勝地,搭車大約三四個小時,集合時,姚樂也見到關尚音的主任,是個40幾歲的中年大叔,禿頂,國字臉,有個小肚腩,帶着他的老婆小孩,是一對龍鳳胎,五六歲,正可愛的時候,對方對姚樂的出現,表現得很歡迎,讓他好好玩。然後姚樂也被介紹給上次送關尚音回家的同事認識,還有另一位長相特別軟萌的男醫生,特意過來問姚樂是不是還有房間出租,他也想要個可以幫忙請假的房東雲雲。
“你同事人都不錯啊。”車子啓動沒多久,姚樂對關尚音說。
“是還不錯。”安靜了一會兒,關尚音又說:“小江醫生的話,你聽聽就好。”
“小江醫生是誰?”姚樂本能地反問,然後才想起來那個長得軟萌的醫生姓江,但關尚音已經拉開一層笑意,“就那個說要租房子的。”
“……我想起來了。”靜了一下,姚樂才說:“我也不是甚麽人都租的。”咕哝得小聲,但關尚音聽到了,“嗯。”然後整個車程,姚樂都覺得小關醫師的心情甚佳。
幾個小時後,旅游車停在預定下榻的飯店前,衆人魚貫地排隊拿着行李。飯店附近就有海灘,路上整排都是羅列的大大小小飯店,街道上的游客川流不息,是個标準的度假勝地,但姚樂才站在飯店的大門旁,就莫名地打了個冷顫,無風,但脖子的汗毛都莫名的豎了起來,他忽然有點不安的左顧右盼。
關尚音回頭發現他這樣,“你怎麽了?”
“你覺得冷嗎?”姚樂問。
“還好。”
“那就好。”萬幸關尚音沒覺得他神神叨叨,只是按了按他的肩膀,“沒事。”
跟着關尚音走進飯店,他覺得這環境有點怪,從剛才到現在還特意的張望下,目光所及沒有飄飄,整間飯店幹淨得吓人。要知道,飄飄就像凡人那樣,找冤親債主的,游蕩的,雖然總數沒有活人多,但在外頭,就像一般路人那樣,非私人的空間很少一只都沒有,更何況,這是一間大飯店。
在大廳裏,姚樂的不安得到解答,從櫃臺方向迎面來了的,就是淩爺爺的師弟姜莫卿,旁邊跟着一臉熱切的飯店主管。大概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還舉起手跟姚樂打了個招呼。關尚音也注意到了,姚樂對他說:“那是阿淩爺爺的師弟,也是天師,姓姜。”
關尚音點了點頭,沒有其他表示。
跟飯店主管結束了話題,姜莫卿就往姚樂的方向走來,“你怎麽在這裏?”他問。
“跟室友旅行。”他把關尚音介紹給天師,雙方互通姓名之後,因為要去辦入住,關尚音就先跟着團員們去領鑰匙,天師沒有馬上離開,挑眉問了姚樂:“不問我發生甚麽事?”
姚樂:“……我只想知道看戲的鄉民應該離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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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覺得他的回答好笑,天師呵呵笑了,随後說:“識趣的話,這兩個晚上別上天臺。”
“好。”
但是,對方沒有想離開的意思,歪着頭看着他:“不過我說真的,你的陰陽眼也算是頂級的,體質也不錯,寫手畢竟所及有限,要不要跟着我學正統的?雖然不保證能到我這個程度,但師兄的程度絕對沒問題。”
姚樂幾乎沒有猶豫,他回答:“我就一普通人,沒甚麽大志願。”
天師哎呀了一聲說道:“多可惜。”但臉上沒多失望的樣子,彷佛早知道答案,他掏了掏口袋,遞出一張名片:“能在這裏遇到你也算有緣,有甚麽解決不了的就打給我。”
作為回饋,姚樂掏出手機打了名片上的電話。“謝謝,要是有路過x市不要客氣,我的家常菜也算是不錯。”
“呵呵,那我肯定會去叨擾的。”
然後他看了一眼辦入住的關尚音,似笑非笑的,“是說我也有在追你的《小姐》,那是,文庭吧?”
姚樂震驚的望着天師,一時說不出話。看到他的表情,天師反問:“很驚訝?記號都描寫出來了,我以為你早知道了?”
驚訝之後,姚樂一陣苦笑:“其實我一直是猜的,對于這種肯定的答案,還是覺得有點驚悚。”
姜莫卿撇撇嘴:“也沒甚麽,當作娛樂就好。”
“你是說故事的部分,還是每個人,渣的部分。”
對方聽了大笑,“你可真有趣。”笑過之後又說:“就像我之前說的,所謂的前世早已作古,你不再是如意,他也不再是文庭,無須為此影響對方在你心中的評價,這沒有意義。”
聽着天師這樣講,姚樂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可以對他說出口:“其實……我卡文了。”他對姜莫卿解釋:“最近都在做重複的夢了,有一陣子沒有往下更新劇情了。”
“是喔,卡在哪?說出來讓哥替你參祥參祥。”
他有點猶豫,直接講簡直羞恥PLAY,可難得有人,貌似可以解決他的問題,斟酌了半天,才小聲地說:“如意懷孕了。”
對方沒有嘲笑他,思考了一下後,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頭:“可憐的妹子。現在沒空了,你先去玩吧,哥晚點再跟你聊聊。”
姚樂炸毛了:“能不對我喊妹子嗎=皿=。”
關尚音回來的時候姜莫卿已經離開,“姜哥走了?”
“嗯,他讓咱們避開天臺就行了。”姚樂對他說。
對方聞言笑了笑:“沒事也不會上天臺的。走吧,先去放行李。”姚樂跟着他去房間,雙人房,分別是兩張單人床,是個海景房,靠在窗戶邊就能看到海景。
“藥商可真大手筆。”他不由得嘆了一聲,一開窗,撲面的海風襲來,還能聞到海的味道。
關尚音也走了過來,學他靠在窗邊,“是托主任的福。”
“唔,也挺好的,海景也好看。”但當姚樂轉頭,才意識到關尚音靠得有點近,兩個人幾乎肩并肩得靠在窗邊,對方正看着他說話,安靜而專注的,這樣的目光下,姚樂覺得臉有點燙,感覺氣氛微妙暧昧了起來,他微微不自在的移開對視的目光:“……怎麽了?忽然看着我不說話?”
關尚音也沒有移動,只是溫徐的說:“沒甚麽,覺得你看着開心多了,這樣很好。”
姚樂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說:“我最近晚上失眠了,沒吵到你吧?”
對方伸手搭過他的肩膀,“怎會,不吵,我有時候也睡不着。”
喂喂,能放開我再說話嗎?雖然你這麽一臉正直的樣子……總覺得有點害羞阿。
“你要去開會了嗎?”擡着頭看着對方,自認機智的轉移話題。
關尚音才如大夢初醒,拉開了跟他的距離:“也是,是得去了……對了。”雖然把手拿開了,可轉頭就從行李撈出一條領帶,微笑地對姚樂說:“能幫我嗎?”
#為什麽感覺室友從剛開始就一直在撩我=皿=#
姚樂憋扭,但又故作鎮定地幫關尚音打好領帶,既然到了度假勝地,他也不想浪費時間,打聲招呼兩個人就分道揚镳。
走出了飯店的範圍,姚樂直奔海灘。
從小,他對海邊就充滿了又愛又恨的感情。他喜歡眺望海景,但卻讨厭海水,所以他讨厭坐船、讨厭走跨海吊橋,更不用說海中的各種活動,只要離開了陸地到了充滿海水的地方,他就覺得全身難受,以前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對海水的包圍敬謝不敏,自從有了呂如意的記憶,似乎有點懂了。
他沿着沙灘邊的人行步道走着,遠眺着海景讓他放松而舒暢,在幾百米的遠方有一座石橋,是通向海中的一個小島,上頭有淩散的行人騎車或開車,也有人行道。姚樂沿着橋的方向慢慢走着,可等他離得夠近,看清石橋中間的男女時,頓住了腳步,怔忪了半晌。
卻又幾乎無法按耐住,走上那座橋到那對男女身旁的沖動。
忍着不舒服的感覺,姚樂慢慢地朝目标走去,那是對男女,就是出現在他夢中的呂如意與林文庭,兩人站在橋的中段,呂如意興味昂然地指着海面。
行人時不時地從他們身邊經過或穿過,可他們無動于衷的享受着眼前的美景,等姚樂确實地站到了呂如意身旁,腦中響起了她的聲音,清晰、純粹地卻再無其他聲響,不管是海濤,海風,眼前林文庭回應口中一開一合的說話聲。
她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看海,我要指給你那海流交錯綿密的浪淘;那種顏色,就像白雪的純潔。悠游在湛藍水裏的魚兒彷佛嬉戲在天空,讓生命之母為我們祝禱。希望那時候的我們,可以不用擔心家人,不用擔心世俗束縛,只要能在你身邊,我覺得,我就是幸福的。’
如意不停地重複這段話,可姚樂并不像她一樣愉悅,相反的,他感覺到手裏緊握着的欄杆被汗濡濕,他覺得一股怒氣包圍着自己:“妳真的那麽愛他嗎?如果妳那麽愛他,為什麽都已嫁做人婦了還不願放棄?還要拖着他?又為什麽,還要考慮起留在另一個人身邊的未來,妳的幸福就如此廉價嗎?”他幾乎忍不住自己的問話。
他希望呂如意回答,但他又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只是她的想像。這段話,就在她原本想要留給林文庭的荷包裏,跟他的梳子和她的玉石放在一起,她本意是希望林文庭看到,可在姚樂看來,這一切自私的令人厭惡:“呂如意,妳可真是個混蛋。”
他強撐着腿軟走了回來,分不清自己的不适是環境還是那個投影造成的,等姚樂回到飯店,已經身心俱疲,撐着洗了個澡,就睡了,連室友甚麽時候回來都沒注意。
關尚音是被攙回來,應酬喝了幾杯酒,人有點迷糊。房間是暗的,那人把他放在空的那張床就走了。
他扯了扯領帶,攤成大字形,側過頭,看着對床的姚樂背對着他露出半個腦袋。他不知道自己在想甚麽,但等他回神,已經從自己的床默默爬上對方的床。
姚樂睡在床外側,側睡着,內側的空間剛好容納他一個人,他爬到內側去,面對着對方的睡顏,終于抵擋不住睡意,睡前他想着,沒關系,頂多明天告訴他睡錯了。他相信,姚樂不會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關為什麽要爬床?你知道酒精泡過的腦袋邏輯都很怪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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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