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8.忐忑

關尚音走出房間時，姚樂正站在玄關換鞋，姚樂穿着一件駝色的連帽毛呢大衣，衣料版子是硬挺的，英倫風，底下搭着一件深色的衛衣，褲子也是深色，看着很有型，背着他的單肩小包，腳下放着一個提袋。聽見關尚音開門的聲音，看了過來，“你醒了？”

“早……”看到對方打扮得清清爽爽，關尚音油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委屈感，彷佛是被丢包在家的寵物，唔…說寵物可能也不精确，畢竟他不靠姚樂養，但被丢包的感覺還是一股委屈：“你要出門嗎？”

姚樂還是站在玄關處，“嗯，我不知道你那麽早醒了，還留了紙條，那你等一下把紙條丢了吧。廚房有粥，應該還是熱的，不知道你今天會不會頭痛，我煮了解酒液給你，要需要就喝，還有，昨天做了些泡芙，在冰箱，你再自己拿。”

“嗯，謝謝……那你，準備去哪？這一大早？”抿了抿唇，關尚音還是決定問了。

姚樂随手拾起提袋，笑了笑：“昨天跟姚晨聊天，欠了她一堆點心，我給她送去。”關尚音還沒再問，姚樂就說：“是說，你今天有準備去哪嗎？”

“沒有。”

“我是想說中午就回來了，下午想找你去跑步。”對方不大确定的說着。

“嗯，好啊，“但關尚音卻覺得心情明亮了起來，“那我早上就洗個被單，打掃打掃。”

姚樂頓了頓，笑了起來，“好啊。”關尚音想，對方大約是為了昨晚在床邊的自言自語笑的。不過，也挺可愛的。

對方離開後，關尚音在桌邊找到了他留下的紙條，內容就跟剛才說的一樣。

姚樂的字跟人的形象相反，一筆一捺間帶着一點圓潤，一個個字平行排列起來圓滾滾的，他覺得，這跟姚樂偶然露出的形象也有點像，對方是面冷心熱的那種人，熟悉了之後，更能感覺到他對人的照顧。雖然總是大哥哥的穩重形象，可偶然的時候，對方也會泛着一股傻氣，帶着一點糗了的無辜感，很可愛，想着想着關尚音就覺得心熱了起來。

他覺得姚樂其實有點像貓，一開始的時候難以接近，但等熟悉之後，又會露出柔軟的肚子任你搓揉。但關尚音又覺得，他不希望對方真的像貓。

那就表示，他對自己的好，只是出于信任跟熟悉，只要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都能得到差不多的待遇。他希望對方愛他，就像他想擁有對方的心意的那種獨一無二。“你對我的好，到底是甚麽？”他捏着紙條，喃喃自語着。

他找到了冰箱裏的泡芙。抹茶的口味，有茶的苦澀，也有牛奶的香甜。關尚音很喜歡這個味道，甜而不膩，苦澀中又帶着一點清香，彷佛他現在的狀态，感受着愛戀的美好，同時，又因為對方的一無所知而覺得酸澀。他想，你對我的好，究竟是随手而為？還是心裏有我？

但回想起來，有時候，姚樂的關心，其實是超出一個好友的範圍，關尚音自認，并不會對不在意的人有超出範圍的關心。那麽，我能不能假設，你其實心裏，也是有我的？

既然假設了，就要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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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花時間，他只怕，對方其實并不愛他。

他又吃掉一個泡芙，把剩下的收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準備開始說好的大掃除。下午要約會，得清清爽爽的。唔…雖然約會的這層定義，目前只是他的自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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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樂依照說好的時間內回到家，一進門白白就從室內竄了過來，蹭着他的腳邊喵喵叫，白白是短毛黑貓，平常的毛皮總是被它整理得油光水滑，現在看着彷佛東黏一塊、西黏一塊，“你這是怎麽了？”

白白：“喵~”

姚樂蹲下來摸了摸，“喔~你爸爸幫你洗澡喔？”

貓委屈得一直叫，關尚音也聞言出來，嘆了一口氣：“我就想怎麽跑了。”

他把貓抱起來，毛皮還有點濕，“你幫它吹好了嗎？”

關尚音：“還沒，掙紮得很，你看。”他伸出手給姚樂看，手上已經是一道道抓痕，姚樂抿了抿唇，“我幫你抓住它，咱們快點把它吹幹。”

“好。我去拿吹風機。”

然後他就抱着一無所知的貓，走到它最愛的沙發上坐着。白白盤在姚樂的腿上，見關尚音又走出來，警戒地望着他，半張着身體，彷佛随時準備跑路，對方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一條毛巾遞給姚樂，“大概是吹風機聲音吓到了，毛巾蓋着。”

姚樂接過後依言把毛巾覆在貓的頭上，白白對頂着毛巾倒不排斥，他隔着毛巾幫貓搓揉按摩，“你快點吹。”，“好。”

關尚音把吹風機接上電，重新打開開關，吹風機一響白白又抖了一下，可姚樂一邊摟着它，一邊撓它最愛被按摩的頸邊肉，熱風接近的時候白白意思意思掙紮了一下，就一邊享受按摩，然後任由對方把身體的毛皮吹幹。

然而等吹風機一被關掉，按摩的手也停了，貓不滿的蹭了蹭，又把頭遞到姚樂的手下，“哼，小壞蛋。”姚樂笑罵着一邊又乖乖侍候了主子，貓舒服得改變姿勢，身體扭的不像話。

“白白倒是越來越黏你了。”關尚音收好的吹風機擺在茶幾上，坐在姚樂身旁說。

“呵，大概是我每天在家吧？”姚樂随口地回答。

關尚音慢慢說了個也是，算是默認了姚樂的答案，他往桌下掏了掏，掏出白白喜歡的玩具在它面前晃蕩，一下子貓的注意力就被關尚音吸引走，轉而跟他玩了起來，姚樂看着這一幕，想了想，失笑道：“你不會是吃醋吧？”

對方聞言轉而把視線放到他身上，猶豫了一下，他說：“有點。”

姚樂完全沒有發現關尚音的言外之意，只是笑了笑，“你可真是醋拔拔。”然後他就站了起來離開了位置，關尚音又有點後悔自己講錯了話，他不是那個意思。

失望得繼續跟貓玩，但姚樂又走了回來，手上提着藥箱，“傷口還是上個藥吧。”

關尚音的心情又好了，他說：“我去洗個手。”

姚樂把藥水找了出來，擡眼撇了一下關尚音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總覺得對方最近有點黏啊，早上出門前雖然他平平淡淡的問話，可不知怎得，卻覺得話裏透着一股委屈，還有剛剛，說吃貓得醋是怎麽回事？還是說他吃得是我的醋？……真那樣就太好了，姚樂不由自主得想，旋即又為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可笑，一定是姚晨早上不厭其煩叮囑他害的。

“怎麽了？”關尚音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問着。

“沒甚麽。手伸出來吧。”對方有一雙修長的手，但指甲修得薄薄一層貼着指緣，現在左右兩邊的手上都有一道道小抓痕，不深，也幾乎沒有出血了。姚樂用分別用生理食鹽水清了一下傷口，再用碘液塗抹一層消毒，幹之前再把碘液抹掉，做完這些他就有點犯難了，“家裏沒有傷藥了。”

關尚音翻了翻藥箱，找出一罐曼秀雷敦，“小傷，用這個就好。”他極其順手的把藥罐遞給姚樂，姚樂也不疑有他的幫忙擦了藥。可等抹完了，他又懵逼了一陣，對方根本可以自己抹啊，又不是手腳不能動彈甚麽的。

後知後覺得感覺到兩人之間有點超過，姚樂又有點慌，找了找話題：“那個，泡芙你吃了嗎？”

“嗯，很好吃，謝謝。”聽到對方又禮貌溫和的道了謝，他一顆心莫名的放松了，“不會，我只是想，謝謝你的被子。”

“你要是晚上睡不着，也可以跟我聊聊。”關尚音說。

“沒、沒甚麽，我只是最近卡文而已，過一陣子就好。”姚樂不自在了起來，卡文甚麽的，他知道他沒在追《小姐》，要是對方有在追，還知道其實自己就是林大夫的轉世……畫面太美，簡直不敢想。

可姚樂的話，顯然讓對方有點失望，他喔了一聲，默默的把藥箱收拾好，就把東西拿回原位，甚麽話都沒講，可姚樂就是感覺到他的失落，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重啓話題。

隔沒兩天，關尚音回來說，要出差去外地開會，四天三夜。他邀姚樂一起去，說是廠商招待。

他覺得哪裏怪怪的：“廠商招待，我跟你去幹嘛？”

就聽着關尚音一臉理所當然：“我還有家屬名額。”

姚樂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家屬甚麽的，充滿遐想啊，怎麽破，忽然覺得我室友要泡我……

關尚音見他沒有回答，又問了一句：“……還是你不想？”人又要委屈起來，姚樂就是見不得他委屈的主，他說：“那白白怎麽辦？”

“送寵物旅社住幾天如何？”對方回答得很快。姚樂覺得他早就想好了，“不然我問問姚晨。”

最後白白去住姚晨家幾天，姚樂帶着一點奇妙的忐忑跟關尚音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