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左右為難

孤月的眼裏射出惡毒的光芒，似乎想将輕羽吞入肚內，輕羽雖然背對着她縮在斬天懷中，仍然能感覺到她的兩道目光盯着她的背脊。

“我沒死，魔君也很失望吧？”孤月反問。

“你在本君眼裏不過就是個小妖罷了，死與不死，本君并不怎麽在意。”斬天淡淡的說道。

孤月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那魔君今天是打算放過孤月嗎？”

“你與本君早已勢不兩立，不過本君這次是帶小羽毛來游玩的，不想壞了興致，等哪天本君想收拾你了，你自然逃不出本君的手掌心。”

孤月的臉上狠厲的神色一閃：“那在孤月還沒死之前，魔君可要保護好你的小羽毛了。”

“這個不用你操心。”斬天微微一笑，“你現在該擔心的是如何逃過冥府的追殺，不過你打開冤業宮大門的那一刻，應該就有心理準備了吧？”

木煞的臉色也變了：“冤業宮的大門是孤月打開的？”

“除了她的極妖之術，還有誰能瞞過冥府這麽多守衛？”斬天答道。

本來他并不知是誰将這些冤魂厲鬼放出，但此時見到孤月與魂心勾結，很容易便猜到是她用極妖之術幻化成冥府的人，偷偷闖入冤業宮，将大門打開，說不定就是幻化成木煞本人。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魔君，”孤月諷刺道，“那魔君一定也知道你懷中的佳人是西華派的奸細了。”

輕羽一驚，從斬天懷中掙紮着回過身看着她，孤月揚起得意的笑容：“怎麽，被我說中了？”

輕羽不知該如何回答，孤月說的的确是事實，可她又不想承認，她雖然被師父派來做奸細，卻并沒有想過要害斬天，最多不想他成功拿到鑰匙罷了。

“小羽毛是不是奸細，本君心中自然有數，你這個叛徒沒資格在本君面前評頭論足。”斬天的聲音毫無異樣，說完寵溺的捏了捏輕羽的臉蛋，又将她拉回了懷中。

“走吧，難道你想繼續看着他們在你面前恩愛情濃？”魂心對孤月道，“別忘了自己該做什麽。”

孤月沒有再與斬天争辯，與魂心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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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煞并沒有去追，斬天擺明了不打算出手，他并無把握可以敵得過魂心和孤月兩人。

“魔君打算就這麽放過孤月？”他猜不透斬天的心思。

“冤業宮門打開，數萬冤魂厲鬼脫困而出，我看冥君殿下還是忙你的去吧，至于本君的事，本君自有打算。”

“既然如此，那告辭了。”木煞轉身而去，他要跟冥府的幾位冥官好好商議一番才行。

衆人都走了，只剩下斬天和輕羽，輕羽想到孤月當面直指她是奸細，斬天說自己心中有數，不由得有些忐忑。

“公子……”她輕聲叫道。

“怎麽了？怕被抓回西華？放心吧，孤月如今已經叛出北岳派，不會去向你師父師兄告狀的。”

“公子，孤月說我……說我是奸細……”輕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因為她也很糾結自己的身份，想要留在斬天身邊，又覺得自己不配。

“孤月的話本君從來都不放在心裏。”斬天握住她的小手，“別胡思亂想了，本君帶你在這人間到處看看吧，雖然現在冤魂厲鬼當道，但有許多仙門弟子在各處收伏，像魂心這麽厲害的畢竟是少數，人界應該很快就會恢複平靜。”

輕羽眼眶濕潤，或許魔君一早便知道她的奸細身份，只是不想揭穿她罷了。她賴在他的身邊，享受他的寵愛，卻不能全心全意的對他……

“好了，走吧。”斬天沒去看她，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前而去。

人間的情況并沒有輕羽想象中那麽嚴重，畢竟冤業宮的冤魂來自六界，有一部分已經逃到魔宮投降了斬天，一部分擁立魂心為主，剩下的散落各地，已經大部分被仙界弟子和冥界之人捉回。

而魂心來人界也并非想搗亂，而是趁機對付仙門弟子，他的目的和斬天一樣，就是要搶奪三把鑰匙，打開萬魔洞。不過斬天是想将萬魔之王的精魄收伏，而魂心則想要自己的舊主人重生，回複往日的威風。

斬天魔力超群，勢力龐大，一個人統治着妖魔怪三界，魂心雖然知道天之匙在他手中，卻也不敢先向他下手，因此第一個目标便鎖定了北岳派的地之匙。

于是他和孤月分頭行動，孤月與北岳派的弟子一起出動，卻暗中将秦天等人的行蹤告訴了他，魂心立刻趕來，想将秦天擒住作為要挾，逼邱澤靈交出地之匙。

豈料冥府的動作也是夠快，冥君木煞親自出手捉拿魂心，要不是孤月及時到來，恐怕他已經被木煞捉了回去。

魂心的出現對斬天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一山不能容二虎，天地之間也只能有一個魔君，如果萬魔之王真的被魂心複活，那時妖魔怪三界必定會有一場大混亂，有許多人都會去投靠魔王。

斬天表面上毫不在意，卻并非自傲到不把魂心放在眼裏，由得他去搶奪鑰匙，而是因為魂心雖然與他目的不同，但過程卻都一樣，不管是誰打開了萬魔之洞，只要他能在最後關頭拿到萬魔之王的精魄，那他就是最後的勝利者，所以，在此之前，就由得魂心去鬧吧，說不定他還會助他一臂之力。

他一邊走着，一邊在腦子裏策劃自己的未來大計，冷不丁發現自己的手被輕羽扯住了。

“小羽毛，怎麽了？”他回過頭才發現她滿臉淚痕。

輕羽甩開他的手，跑到一棵大樹下，撫摸着大樹粗糙的樹皮，哭得更厲害了。

“發生什麽事了？”他奇怪的問道。

“當初爹娘就是将我扔在這棵樹下。”輕羽的眼淚簌簌而下，當年她才十歲，因為從小體弱的緣故，矮小得仿佛五六歲的幼童。

她還記得當時她哭着求爹娘帶她回家，爹爹理也不理，轉身就走，娘回頭望了她一眼，抹了抹眼淚也走了。她想爬起來追上去，卻虛弱得站不起身，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父母離去。

絕望在心裏升起，她雙手摳住樹幹，指甲流出血來，沾在樹皮上，七年過去，還能隐隐看出當年的血跡。如果不是三天後師父經過此地救了她，她可能已經餓死凍死。

“這是我的血。”她輕聲說道，“爹娘不知是否還在世，如果他們知道我還活着，一定會很驚訝吧。”

“小羽毛……”斬天心疼的蹲下身，将她的眼淚擦掉，“本公子永遠都不會抛棄你。”

“公子，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輕羽哽咽着說道。

“只要你不是故意的，本公子都不會怪你。”斬天柔聲道，“小羽毛，你雖然沒有爹娘疼愛，但本君會一直寵着你，把你失去的那些都補回來，好不好？”

輕羽撲到他懷中：“公子……”

她真的好舍不得他的懷抱，可是師父對她有救命之恩，掌門師兄對她有教導之德，她又如何能夠背叛他們？

“好了好了，別哭了，本公子帶你來是游玩的，不是讓你哭的。”斬天将她抱了起來，輕輕放下，“你已修成仙身，不用吃飯，但人間美味不可不嘗，走，本公子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兩人來到一間酒樓，店小二送來菜單，斬天接過來遞給輕羽道：“小羽毛，你想吃什麽？”

輕羽看着那些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菜名，皺起了眉頭，見店小二站在一邊殷勤的望着她，不由得有些緊張：“公子，你說吃什麽好？”

斬天一笑，對店小二道：“小二哥，你先下去吧，等我們想好了再叫你過來。”

店小二答應着退下去了，輕羽這才松了口氣，斬天嘆氣道：“帶你來吃頓飯也能緊張成這樣，菜單拿來，本公子來點。”

他嘩啦啦的翻着菜單，不一會兒就做出了決定，招手将店小二叫了過來，一口氣點了八菜一湯。

等店小二點頭哈腰的離去，輕羽小聲道：“公子，我們能吃得下這麽多嗎？”

“吃不了就剩下，有什麽關系？”斬天不以為然的說道。

“在西華，誰敢剩菜剩飯，下一頓就得餓着，這是掌門師兄定下的規矩。”輕羽怕怕的說道。

她未修成仙身之前，是跟着剛入門的弟子一起吃飯的，那些弟子不僅修習仙術，也修習法術，西華的功課重，因此每到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像餓狼一般瘋搶，輕羽人輕體弱，自然是搶不過，所以每天都覺得很餓。

好不容易有一次廚房做多了飯菜，輕羽才搶到了兩大碗，誰知因為平時一直吃得少，那次竟然吃不完，又那麽倒黴剛好遇到秦真炎來關心弟子的飲食，見她将飯菜剩下，當即板着臉狠狠訓了她一頓，還罰她晚上不許吃飯，直餓得她一晚上都在做噩夢。

她将這件事講給斬天聽，原以為他一定會笑話她，誰知道斬天摸摸她的小臉道：“好可憐的小羽毛，現在你跟着本公子，想吃什麽盡管說，吃不了也沒關系，本公子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公子，我現在已經不會再感覺到餓了。”雖然很感動，但是輕羽還是很老實的提醒了斬天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