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行走人間

斬天搖了搖頭，這丫頭怎麽就這麽誠實呢？還生怕自己不知道她修成仙身不需要吃飯……

“小羽毛，來，每種都嘗一嘗，看看你喜歡吃哪一道。”斬天将筷子遞到她手中。

輕羽看着桌上的八菜一湯，全是她沒見過的，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偷偷望了斬天一眼，見他面帶鼓勵，這才猶猶豫豫的将筷子伸了出去。

“小羽毛很有眼光，這道鳳舞九天是以最嫩滑的雞肉制成……”

斬天的話還沒說完，輕羽已經将剛夾起的雞肉又扔回到盤子裏面。

“怎麽了？”斬天奇怪的看着她。

“西華弟子是不能沾葷腥的，公子，我們還是吃素吧。”

“你一直吃素？”怪不得她長得這麽瘦小，“你掌門師兄也太小氣了，連肉也舍不得給你們吃，如今你跟着本公子，不用再顧忌，放心的吃吧。”

輕羽直搖頭：“要是被掌門師兄知道了，他……他會打我的。”

斬天皺眉，這丫頭對秦真炎的懼怕似乎已經深入骨髓了，她以前在西華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

“你掌門師兄如今又不在這裏，你怕什麽？”

“如果他今後問起呢？”

“他身為一派掌門，有許多事需要他操心，哪有閑心來問你有沒有吃葷？”

“萬一他問了呢？”

“那你不會說自己沒吃過嗎？”斬天很是無奈。

“我……我怎可欺騙掌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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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毛，你給本公子聽着，以後無論你做什麽事，都有本公子給你撐腰，所以你什麽都不用怕，不管是你師父，還是你掌門師兄，都不會把你怎樣，聽明白了嗎？”

“可可可是……公子……”

“不許再可是了，現在你給我放心的吃！”斬天夾了好幾塊肉片到她碗中，目光淩厲的看着她。

“公子你看！那邊有個冤魂！”輕羽突然指着窗外喊道。

“不要轉移話題，統統給我吃下去！”斬天根本不上當。

“救命啊——”樓下傳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

“公子，你看吧，我都說了那邊有冤魂，你偏偏不信我。”輕羽着急的說道，“我們快去救人。”

“冤魂自有北岳派的人負責捉拿，關我們什麽事？”斬天一副穩如泰山的表情。

“可是秦師兄受了重傷，北岳派的人不一定……”

“這件事你不要管，就算管了，北岳派也不會領你的情。”

輕羽見他态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低着頭默默的将他夾過來的肉片送到嘴裏。

她黯然的神情讓斬天心裏一疼，伸手将已到她嘴邊的肉片打掉，說道：“不沾葷腥就算了，我們另點素菜吃。”

他正要叫小二過來換菜，忽聽得樓下那女子的叫聲更加凄厲，還伴随着一陣嘈雜的男人聲。

“公子——”輕羽一臉懇求的望着他。

“好吧。”斬天嘆口氣，丢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起身走到了窗邊，輕羽趕緊跟了上去。

只見一名長相妖豔的女子被兩個冤魂纏住，周圍有幾個男人想将冤魂驅走，但看起來都是不會武功之人，根本不是冤魂的對手。

那女子的頭發已經被冤魂扯散，臉上也被抓了幾道傷痕，口中不斷發出凄厲的叫聲，十分可怖。

輕羽趕緊搖了搖斬天的手臂，斬天正要出手，突然一柄寶劍自空中飛來，落在女子與那冤魂之間，只見金光一閃，兩個冤魂霎時間變成一團白霧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一個身着西華派服侍的男子跟着飛了過來，寶劍自動回到他背後劍鞘之中，他随手扶住了那名搖搖欲墜的女子。

輕羽見到那男子，條件反射的将頭往斬天身後一縮，渾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媽呀，為什麽掌門師兄竟會出現在此處，魔君不是說西華派的弟子在很遠的地方捉拿冤魂，這邊只有北岳派的人在嗎？

原來魂心在此出現之後，秦天已經向所有仙界門派示警，三位仙尊将最厲害的弟子都調到了這邊，希望能配合木煞将魂心抓回冤業宮，所以秦真炎才會恰好出現在酒樓外面。

照理輕羽見到秦真炎，應該會覺得委屈，畢竟他們曾為了誅殺斬天，不顧她的性命，狠心的将她鎖在西華絕峰受苦，如果不是斬天救她，她說不定已經魂飛魄散了。

但她重生之後，斬天怕她因為師父師兄的絕情而傷心，用魔力将她在絕峰之上的那段記憶封住了，她想不起來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因此仍然如以前一樣，在秦真炎面前如一個做了錯事被抓住的小孩一般。

斬天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回過身子摟住她，柔聲道：“別怕，他認不出你來，就算認出來，本公子也決不會讓他抓你回去的。”

“公子，”輕羽輕聲問道，“你為什麽不用我做人質，逼我師父交出光之匙？”

“本公子怎麽舍得用自己的寶貝去交換一把鑰匙？”斬天不忍心說出真相，穆雲飛既然能用輕羽的性命來威脅他，那麽在他心中，輕羽跟六界安危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又怎會因為她而交出光之匙？

“可那鑰匙對你來說很重要——”輕羽急急說道。

“什麽都沒有你重要。”斬天摟住她，“別胡思亂想。”

光之匙是死物，怎及得上他的小羽毛溫柔可愛？他雖然對一統六界志在必得，但也不會拿她去交換。

輕羽沒再說話，但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很快便要跟他分開，而這一次，後會遙遙無期。

樓下的風波已經慢慢平息，秦真炎卻并未離開，剛才救那女子的時候，他便感到一陣強烈的魔氣從二樓傳出，莫非這裏竟有魔界之人？這次冤業宮大門被打開，不少冤魂厲鬼去魔宮投靠了斬天，若是他趁機來人界搗亂，倒是一個大麻煩。

他從樓下直接躍上二樓欄杆，與斬天和輕羽隔着一扇窗戶的距離。斬天見他來到，立刻作法将自己身上的魔氣和輕羽身上的仙氣都收斂起來，輕羽則緊張的躲在他的身後。

秦真炎看了看他們，斬天輕搖折扇微笑着看着他：“這位仙長，有何指教？”

“這酒樓魔氣甚重，似有妖魔作祟，這位公子若是在此并無要事，還請速速離開，免得被妖魔所纏。”

“如今人間冤魂厲鬼作亂，不知何處方是安全之地，請仙長指點一條明路。”

“仙界已經在盡力捉拿，如果遇到危險，公子只需大聲示警即可。”

“那本公子在這酒樓遇險，也可大聲示警，為何仙長卻要我們離開？”

“冤魂厲鬼來到人間，多半是□□，不會随意攻擊別人，而妖魔則不同，他們受魔君斬天管轄，來到人間一定另有目的。”

斬天笑了笑：“既然是有目的而來，那像我這等凡人，自然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本公子多謝仙長的忠告，仙長還是先去捉拿冤魂吧。”

秦真炎見他氣度翩翩，一副淡然的樣子，也不好再勸：“那在下就告辭了，公子若遇險，記得高聲示警，仙門弟子必會趕來營救。”

“本公子先謝過仙長了。”

秦真炎告辭走了，輕羽這才從斬天的身後站了出來，豈料秦真炎卻突然回頭叫道：“師妹！”

輕羽大吃一驚，結結巴巴道：“掌掌掌掌……”

“什麽長長長長？本公子不是一早教過你了，應該稱呼‘仙長’。”

“是是，仙……仙長慢走。”輕羽低着頭說道。

秦真炎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這才真正的離開。

“好了，沒事了，本公子說過，他認不出你來。”斬天柔聲安慰。

“公子，我總覺得，掌門師兄知道是我。”輕羽有些擔心，“不如我們回去吧。”

“你不想在這人間好好玩玩了？”

“嗯，我不想見到仙界的人，公子，我們回去吧。”

“好。”斬天答道。魔宮現在收容了不少冤魂厲鬼，他早就該回去處理了，只是想陪輕羽多玩玩，才一直拖着，既然現在她要回去，那他還耽擱什麽？

他牽着她的小手，兩人往樓下走去，出了酒樓，輕羽望了望周圍，突然道：“公子，我想去前面看看。”

“看什麽？”

輕羽沒有回答，邁步就往前而去，斬天疑惑的跟在她後面，只見她轉過了三條街，來到一戶大戶人家的門前，門上的牌匾上寫着“侯府”兩個大字。

“小羽毛，你是要找什麽人嗎？”

輕羽搖搖頭：“應該找不到了，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

“原來是什麽樣子？”

輕羽望着那白牆紅瓦，說道：“這裏曾經是我的家，只是那時候還是一座破敗的小屋，如今已經變成了……”

正說着，只聽幾個人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娘，你不用擔心，皇上已經下令加派人手保護侯府，其中不乏修道之人，那些冤魂厲鬼是進不了咱們府內的。”

斬天和輕羽同時轉過身去，只見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少婦扶着一個中年婦人，後面跟着好幾個像是随從的人，慢慢往侯府的大門走去。

“夫人，小姐，你們終于回來啦，侯爺正在大廳等二位呢。”守門的侍衛對着兩人恭敬行禮。

“好了，我們知道了。”少婦一邊回答，一邊扶着中年婦人踏進了府門。

“小羽毛——”斬天回頭見到輕羽滿臉淚痕，有些莫名其妙，她是在傷感自己曾經的家已經不在了嗎？

“他們過得很好。”輕羽喃喃的說道。

“看樣子是不錯。”斬天點頭，“你認識他們？”

輕羽哽咽道：“那位夫人是我娘，那位小姐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