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大好年華
未過幾日,雲洛族大巫師被三司審訊,最終判以極刑。
同日,宸妃葉丹等忤逆犯上的竊國逆賊被判處斬首,行刑斬首之處,恰好便是曾經龍霄與曹鈞身隕之地。二人舊地重游,心中不免幾番唏噓,眼見大巫師與其餘逆賊身死,周圍百姓紛紛拍手叫好,曹鈞忽然憶起那時葉昭劍斬白蛇百姓無不拍手稱快,不由得感慨萬千。
龍霄似乎察覺到他心中感慨,與曹鈞十指緊握,然後回以安撫笑容。
曹鈞笑着舒了口氣,抛去所有痛苦記憶,專心致志地與他一起把握當下。晚上将軍府中設宴,請了元卿元晖等人,曹鈞還親去天牢請齊寒雲入府,齊寒雲又驚又喜就連話都講不出了。龍霄去後廚盯了一遍菜肴蔬食,又去庭院內尋薛鑒青兒二人,誰知他二人正打算結伴出去閑逛撒野,一聽說是無聊的酒宴頓時連連拒絕。到最終,堂中只曹鈞、龍霄、元卿、元晖,與齊寒雲五人而已。
曹鈞與齊寒雲把盞過後,說了幾句雪空關的景致變動,齊寒雲笑着嘆了口氣,說道:“若有機會,寒雲還是想回雪空關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将士,仗劍除惡保家衛國。”
曹鈞與他碰杯,笑道:“只要心存為國盡忠之念,無論身處何地都是保家衛國。”
齊寒雲忙道:“将軍說的極是,是寒雲說錯了話,來,我敬将軍一杯。”
二人還未喝完,尋彥便匆匆趕來禀報:“将軍,陛下來了。”
衆人連忙起身迎接,葉昭只帶了元朗元逸二人前來,一見場中酒宴,便笑着說道:“是朕冒昧而來,打擾你們了。”
龍霄道:“陛下說的哪裏話,不過一場酒席私宴,陛下肯屈身前來,将府只怕立時蓬荜生輝又哪裏擔當得起‘打擾’二字。”
葉昭看他一眼,忍不住打趣道:“曹夫人所言極是。”
龍霄俊臉“唰”的一聲變作通紅,低頭不說話了。
主位之上當今陛下與鎮關将軍說着君臣之語,另一邊元卿元晖則向元逸招了招手,與他咬耳朵說着悄悄話。元逸被元卿一番大膽言語臊得耳根通紅,勉強解釋道:“朗哥對我極好,他才沒有……”
元卿哼了一聲打斷道:“男人追求別人時慣會甜言蜜語,幾句話就哄得你暈暈乎乎,我告訴你,眼睛記得擦亮點,當心他哪天嫌棄你不再青春年少就一腳把你踹開。”
身後筋肉健壯的元晖忽然道:“你會嫌棄我青春不再而一腳踢開我嗎?”
元卿瞥他一眼:“我與小孩子說話,你這個大人插什麽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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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晖立即低頭認錯道:“是我錯了。”
元卿似笑非笑道:“晚上再懲罰你。”
元晖喉結上下顫動,看了元卿一眼,頗有幾分耐人尋味。
元逸左看右看,然後道:“你們倆不就好好的嗎?為什麽又不肯相信我與朗哥?”
元卿道:“我們倆……我們倆受的罪你這個小毛孩想都想不出來,算了,你現在一門心思都在你的朗哥身上,等你哪天被他欺負得哭鼻子再來雪空關找我吧。”
元逸傻笑兩聲,扔下一句“朗哥才不會欺負我”便回到元朗身邊,兩個年輕人說說笑笑,讓人頗為羨慕不已。元卿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目光之中湧出淡淡緬懷,元晖從背後抱住了他,輕輕蹭了蹭他的臉。
“羨慕了?”
元卿嘴角勾起淡淡微笑:“是啊,想起了當年的我們。”
元晖輕輕舔舐着他的耳廓,呼吸熱氣全部撩在他的臉上,“幸虧我下手早,十五歲成年當晚就溜進你帳篷裏,不然再晚上兩天,族裏那些大姑娘小丫頭們非把你衣服扒光強占了。”
元卿也被勾起往日回憶,忍俊不禁道:“是啊,你也好意思說起往事,自小便黏在我身邊趕也趕不走,就連父王都說你是我最忠心的鷹锞子。十五歲成年禮我一箭射死白狼王,你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當場把我吃了,我當時就猜到你肯定會進我帳篷,不然我怎麽脫光衣服?那句用中原話怎麽說來着?是了……‘掃榻以迎’!”
元晖與他親了個嘴:“只可惜吃了你一頓,從今往後次次都是被你吃。”
元卿左右掃了好幾眼,見衆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他便大着膽子一路從胸膛摸到元晖胯間那根早已昂揚起來的東西上。元卿似笑非笑地撥了好幾把,調笑道:“怎麽,我伺候得你不爽快?”
元晖咽了下口水,故意湊到他耳邊,撩撥道:“爽,你弄得我爽死了……”
元卿頓時斜眯了元晖一眼,若非此時情形不對,只怕他早已撲了上去。
齊寒雲望着場中成雙成對,不由得慨嘆一番尚未成親的自己。
主位之上,葉昭親自斟酒交到曹鈞手中,曹鈞怔然過後立時說道:“陛下,怎敢勞煩陛下親自斟酒?!”
葉昭溫雅笑道:“曹将軍,朕有三杯酒要敬你,萬勿推辭。”
曹鈞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開口作答,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陛下”。
葉昭道:“這第一杯酒,朕敬将軍千裏援救。”
他一飲而盡,曹鈞深深看了陛下一眼,也飲盡了杯中酒。
葉昭又道:“這第二杯酒,朕敬将軍忠心扶持,為保江山社稷不辭辛苦征戰沙場。”
曹鈞眼中漸漸湧出感激之淚,喚了一聲“陛下”。
葉昭雙眼中似乎也閃出點點淚光,他斟滿兩杯酒,殷切望向曹鈞,道:“這第三杯酒,不是當今陛下而是單單我自己。我敬将軍與龍公子情深意重,策馬天涯。”
曹鈞眼中淚水簌簌落下,龍霄亦是心中感慨萬千,上去握住曹鈞另一只手。曹鈞一飲而盡,随即向葉昭行了一個大禮,他道:“陛下,臣不日便會辭官隐退,望陛下答允。”
葉昭側過臉拭去眼角淚痕,短短瞬間便已恢複如常,他道:“朕知道你有辭官之心,只是此時江山未穩,朕希望你能多留一段時日,就當是在這京城之中休憩,等到天下穩固之後再行離去,如何?”
曹鈞道:“陛下之命,臣莫敢不從,即便将來隐居山林,只要陛下需要,臣即便是垂垂老矣亦會披甲征戰為國捐軀,不負先帝與陛下之期望!”
葉昭心中萬般激動,一時間竟是連話都講不出了,直到最後才找回自己聲音,喚了他一聲“将軍”。曹鈞也不多說什麽,擡手滿上烈酒,笑道:“陛下,請!”
葉昭用力點頭,亦是笑容滿面道:“好,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曹鈞喝得酩酊大醉,龍霄忙活半天才服侍他睡下,剛打算去休息誰知曹鈞閉着眼伸手一攬,将他整個人拉到身上。龍霄與他鼻尖相抵,盯着近在咫尺的将軍,暗暗咽了下口水。曹鈞閉目道:“你要去哪兒?”
龍霄道:“自然是回房休息……”
曹鈞一聽此話抱得愈發緊了,滿身酒氣地胡亂親了一通,含含糊糊道:“我不要你走。”
龍霄忍俊不禁地摸了摸他的臉,柔聲道:“不走不走,我就在這裏陪你。”
曹鈞“嗯”了一聲,也不松手,就那麽睡了過去。
到第二日清晨,曹鈞酒醉蘇醒,一擡手臂酸麻難忍,頓時悶哼了一聲。龍霄被他吵醒,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将軍怎麽了?”
曹鈞又是頭疼又是手酸,朝他扯了扯嘴角,笑道:“疼,哪兒都疼。”
龍霄替他揉按許久,曹鈞這才有所好轉。等到洗漱過後,二人又去用了早膳,薛鑒端着一碗粥朝他們揮了揮手,說道:“這時才起床,你們昨晚什麽時候睡的啊?”
青兒頓時用怨念的小眼神盯着曹鈞。
龍霄又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一桌四人安安穩穩用過早點後說上幾句話又各自分散,游玩的游玩,閑逛的閑逛。青兒本還打算偷偷跟在大哥他們身後,結果沒走兩步便被薛鑒拎走了,龍霄與曹鈞逛完大街小巷,買了不少精細玩意兒,最終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将府。
又過了幾日,元晖元卿動身回返雪空關,元朗元逸與曹鈞等人前來送行,元卿把元逸薅過去細細叮囑道:“想我的時候就去雪空關看看我,還有啊,我已經把馴服鷹锞子的法子教會給你,若是那個人敢欺負,你就派鷹锞子傳信給我,看我不立即帶着族中大好男兒騎馬過來将他剁成肉醬。”
元逸哭笑不得道:“好好好,我記住了。”
說完他又忍不住添了一句,“不過,朗哥不會欺負我的。”
元卿郁悶得不願再與他多說,勉強朝衆人抱了抱拳便打算離開,元晖朝衆人揮了揮手,笑道:“諸位,後會有期。”
送別二人後,元朗元逸向曹鈞他們道了別便趕回宮中,曹鈞索性閑着無事,便與龍霄一同郊外踏青閑游。走着走着,他先是回憶起前世元逸因元朗之故而對自己痛下殺手,心中幾番感慨,龍霄與他手牽手,時不時一個微笑便撫慰了他心頭的惘然。
“說起來……”曹鈞忽然道,“前世我千裏去救陛下時,薛鑒公子見我第一面便問我身上的玉鱗是從何處而來,他還問你是不是姓白。龍霄,你的本姓是姓白嗎?”
龍霄笑道:“姓龍姓白又有什麽區別,将軍,我永遠都是我。”
曹鈞親了親他,笑着道:“是啊,無論你姓什麽,你永遠都是我的人。”
三個月後,江山穩固。
曹鈞辭官隐退,與龍霄攜手游遍大江南北。
葉昭登基稱帝,薛鑒入世的使命也算功德圓滿,師門幾次催促他回返,終于派人前來“請”他回去。薛鑒哭笑不得地看着幾位抱劍的師兄弟,然後朝龍霄三人走來,說道:“我先走了,等到哪天有空了再偷偷跑下來跟你們見面。”
他又朝青兒揮了揮手,“聽你大哥的話,安心修煉。”
說罷,薛鑒與那幾人身形隐去,只留下幾道劍影飛馳遠去。其中一道剔透寒光還故意饒了衆人一圈才破空而去,轉眼間便已消失在天邊。青兒又在将府待了數日,這才戀戀不舍地訣別大哥龍霄返回雪山修習,臨行前他還特意盯住曹鈞,只道曹鈞但凡敢欺負他大哥,他就立時下山化出原形将其生吞活剝。
曹鈞忍住笑意,認認真真點了點頭。
青兒戀戀不舍地抱了抱大哥,這才化光遠去。
曹鈞牽着龍霄的手,笑道:“這下,就剩咱們倆了,你打算先去哪兒玩?我聽說江南一帶風情獨特,還有契兄契弟的風俗。江南的茶水也好,你也該換換新的口味了,嗯,江南的美食也是天下聞名,咱們先去江南玩個半年,再去別的地方游歷,如何?”
龍霄笑得和煦溫柔:“将軍說了算。”
……二人一路游山玩水,足足過了大半年時間才暫時停住腳步,期間曹鈞與龍霄去過沿海領略風情,前往名門佛剎燒香求拜,也去産茶之地親手采摘茶葉。他們還回了趟雪山看望修習功法的青兒,只是雪山滴水凝冰并未多待幾日,反倒是在雪空關內住了半個多月。副将早已被葉昭封為鎮關将軍,一見曹鈞回歸記不住自己早已封将,依舊以下官之禮向他問好。
元晖元卿也與他們喝酒閑談,說起途中所見之景,偶有歡趣之事衆人頓時哄堂大笑。
在雪空關盤桓多日,曹鈞龍霄再度上路,一路走走停停,最終在一偏僻村落處停下腳步。村落依山傍水,男耕女織幸福安康,再向遠處走上一段路途,卻有一處桃源聖境。暮春之際夾岸桃花競相怒放,萬千瓊英飄落而下,随着潺潺流水漂向遠方。
桃林深處又有一叢竹林,林中三座精舍竹屋,門扉半遮半掩。曹鈞叩門卻得不到回應,大着膽子入內一看,卻見房中擺設簡單樸素,牆壁上挂着一把帶鞘寶劍,而床邊卻斜擺着一條發帶。到底是龍霄細心一些,掃了幾眼房中布置與衣物便猜出這是兩個男子所居之處。
曹鈞親了他一口,笑道:“說不定是像咱們這般隐居山林的前輩呢。”
龍霄四處打量一番,頗為喜歡此地風景,曹鈞便決定再次搭建竹屋,與這三座精舍的主人做個鄰居。
遠處桃花流水頗為绮麗,龍霄多看了幾眼,從行囊中摸出長劍起身而去。他在桃花樹下舞起劍來,幾個劍招配着萬千落英,絢麗如江城飛花一般。曹鈞手癢難耐也拔劍加入其中,龍霄身形潇灑面容俊俏,曹鈞則是身強體健容貌硬朗,二人一個潇灑一個硬健,不多時雙劍舞作一處,目光流轉,情意綿綿。
曹鈞将劍抛至一旁,直接抱緊龍霄啃了起來,龍霄推開不得,哭笑不得道:“将軍,咱們回去再做……”
“不!”曹鈞擡起頭,雙眼真誠又帶着欲望,“我忍不住了……”
一陣風拂過枝頭,萬千桃花落英缤紛,帶着喘息之聲飄向遠處。竹林叢中,一位約莫而立之年的俊俏男子饒有興趣地看着活春宮,他身後的男子身形高朗眉目英挺,滿臉的無可奈何。先前那男子看了有一會兒,這才低聲笑道:“看來咱們真的老了,比不了他們這些年輕人。”
身後男子卻道:“陛下年輕着呢,不然怎麽會想出裝神弄鬼的法子去吓唬昭兒。”
那人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怎麽?你心疼兒子了?”
身後男子卻不答話,耳邊聽着桃花樹下二人的交合喘息,俊朗的臉上似乎多了一絲窘紅。那人忍俊不禁,上去摸了他的臉,打趣道:“侍衛長大人,你又害臊什麽?”
被稱為“侍衛長”的武修無視了他的打趣,只朝場中望去。葉承啓随他目光而望,雖然遠隔竹林桃樹看得有些不太真切,但風中送來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去牽武修的手,說道:“還是他們年輕人更厲害一些,對嗎?”
武修下意識道:“陛下也很勇猛……”他忽然意識到不對,連忙住口不提,然而葉承啓早已将他的言語聽了個遍,只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然後挑了挑眉尖。
武修老臉一紅,直接轉身向竹屋走去,葉承啓壓着聲音笑了起來,緊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拿着話揶揄他。武修被他臊得滿臉通紅,最終忍無可忍轉過身吻住了他,這才堵住陛下的“淫聲穢語”。
葉承啓與他深深親吻,轉眼漸入佳境,竹屋之中也響起床榻吱呀之聲。
暮春之初,正是大好年華!
作者有話要說: 唔,平心而論,我還是比較喜歡各種虐戀情深與灑狗血ㄟ(⊙ω⊙ㄟ)
很早就打算動筆寫一寫《侍衛長》的後篇故事,三萬來字的短篇故事只把那個舊時江湖的一角掀出來,本打算《莫話封侯》寫長一些,誰知道還有論文、兼職、駕照一團子事,好在緊趕慢趕也算寫出了我想要講述的故事。
我個人比較喜歡元卿元晖兄弟の禁斷那一對ㄟ(⊙ω⊙ㄟ) 等把手頭的坑填了,就去仔仔細細了解一下草原游牧民族的信仰與習俗,再開個戎狄三部的坑,哈哈~
感謝有緣看到這段話的朋友們,下個故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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