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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特維采的國家公園,跟九寨溝有點像,因為地貌都差不多,但是又不太像,這裏比較好游覽一些,有專門為旅客設置的人行道。

因為風景獨好,也吸引來不少攝影師,兩人走了一個小時左右,碰見了三四個專業攝影師,背着沉甸甸的相機包,還有三腳架之類的專業器材。

“聽我在杜城時住的民宿房東說,公園裏其實秋天來最合适不過,橘紅色和綠色搭配起來顏色特別好看。”謝潭西手上的相機就沒放下來過,咔嚓咔嚓拍着照片。

邢修弋把額前的頭發往腦後順:“但是秋天不一定是別的城市最适合游覽的季節。”

謝潭西笑了笑:“說的也是,所以總要放棄些東西的。”

“邢老師。”謝潭西轉過頭看着姿态閑散的邢修弋,問道:“介意給我當一下午的模特麽?沒有報酬,也不一定有專業攝影師拍的好。”

邢修弋十分爽快:“當然不介意。”

于是謝潭西發覺了有一個同伴一起旅游的另外一個好處——能給單調的純景色中間夾雜一些人氣,起碼能有那麽幾張風格不同的照片。

謝潭西頭疼地心想,萬一這次被邢修弋慣出毛病來,下次不想一個人出來了怎麽辦。

因為拍照的原因,倆人很快成了人群中的焦點,首先真的拍得太頻繁了,其次是人長得又好看,不僅僅模特好看,攝影師也很贊,相較于孤零零來拍風景的攝影師來說确實更吸睛一些。

也是因為拍照的原因,倆人走的速度堪比蝸牛,實在是謝潭西舍不得放棄任何一處景色,這裏太美了,以至于他們身邊的游客換了一波又一波,花了三個小時才走了三分之一,這樣下去不行,于是便按照謝潭西之前說的方法,坐了輪渡。

輪渡很大,得坐不少人,再拍照就沒有感覺了,謝潭西關了相機,好好看景色。

邢修弋坐在欄邊,胳膊撐在上面,外頭看外面的風景。

鬼使神差的,謝潭西又把相機開開了,對着邢修弋拍了一張剪影。

人很多的情況下構圖就顯得很重要,謝潭西把邢修弋框進最左邊,餘下一大片,拍得都是翠綠色的湖水和後面小山上流瀉下的小瀑布群,至于避免不了的人影,回去虛化一下就行。

過了一會兒,邢修弋轉過身問他:“你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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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潭西愣了一下:“本來還沒覺得,你一說就有點餓了。”

邢修弋從背包裏取了幾塊兒他昨天買的牛肉幹遞給他:“墊一下,晚上回去烤肉吃。”

他們在這裏定的酒店可以進行露天燒烤,這也是他們今天來的路上定好的,這幾天旅行過來,實在是有些膩了西餐,尤其是倆人都不怎麽吃得慣,既然有條件,那就給自己改善一下夥食。

不過謝潭西只會做幾道家常菜,燒烤這種技術活他還是幹不來,邢修弋當時挑了挑眉毛:“交給我就好,你可以只當一個食客。”

湖上有幾只灰色的小鴨子,不多,三三兩兩悠閑地游,偶爾還探頭下去抓一兩只小魚苗吃,輪渡很穩,謝潭西于是探手臂出去準備再拍點景色,順便給幾只小鴨子來了個大特寫,剛剛好捕捉到它捉魚的場景,謝潭西手很穩,再翻回去看照片時,竟然連濺起的水珠都可以看得很清晰。

“你經常自己一個人出來旅游嗎?”邢修弋支着下巴問他。

謝潭西點點頭:“對,從不需要再那麽拼命地往上爬開始,幾乎每年都會給自己留些時間出來逛逛,也算是長長見識吧。”

“為什麽喜歡一個人出來?”

謝潭西歪了歪腦袋:“嗯……覺得自在點吧,不受拘束,而且喜歡安靜一點幹自己的事,人多雖然熱鬧,但也挺吵的。”

邢修弋點點頭表示認同,他笑了下:“我曾經一個人去過非洲。”

謝潭西短暫地驚訝了一下,卻很快來了興趣,準備好好聽他講一講。

“從坦桑尼亞一直到肯尼亞,在五年前的六月份。”邢修弋笑了一下,又有點無奈地道:“我發誓,我當時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長頸鹿和獅子,但是剛好遇到動物們的東非大遷徙,見到的都是角馬,斑馬以及瞪羚,不過那年足夠幸運,我還見到了象群。”

謝潭西有點心馳神往。

邢修弋似乎知道他想什麽,直接道:“不用羨慕,我在路途中生了病。其實沒多大問題,只是被樹幹劃傷手臂而已,但是那種地方比較容易感染,天氣又熱,傷口總是好不了,反而發了燒。”

謝潭西蹙眉:“那……然後呢?”

“我帶了藥,之所以沒有在擦傷的第一時間進行消毒消炎,主要還是覺得沒什麽,發了燒之後神志不清,吃了藥才差不多好,白白耽擱七八天。”

“後來我在那邊遇到了英國人,他們來拍紀錄片,所以我有幸更深一步地去了解,也因此見到了太多動物的屍骸。”

“自然界的法則實在是殘忍,太過弱小的後果就是被淘汰,我見過剛出生不久的小象的屍體,見過被豺狗咬爛皮肉露出骨頭卻還在茍延殘喘的斑馬,馬拉河邊緣幾乎都被動物們的血水染紅了,有大批的蒼蠅圍着腐爛的屍體轉,那個味道也真的是讓人幾乎吃不下飯。”

“那個時候我雖然比你現在大一些,但是那種場面确實是真的第一次見,太震撼了,以至于我回國半個月,都還緩不過來。”

謝潭西聽得入迷,腦海裏想象着三十歲的邢修弋眼中看到的一切。

親眼見證過死亡的人,眼中總會多些東西,哪怕只是動物,況且邢修弋經歷的是大批動物的消失。

謝潭西想起來了,三十歲仿佛是邢修弋演繹生涯的一個節點,三十歲之後的邢修弋再演戲,眼中多了對生命的敬畏和尊重,可以去演完美地繹經歷過大喜大悲和滄桑巨變的傳奇人物。

“你很厲害。”謝潭西由衷道。

輪渡靠岸時,天已經快要黑了,這裏離停車場很近,兩人驅車回住所。

房東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丈夫是白人,叫Vincent,妻子是亞洲人,叫Emma。但她不會說中文,應當是別的國家的,四個人語言不通,便全程用英語交流,房東很熱情,已經幫他們準備好了燒烤要用的食物和材料。

謝潭西不會燒烤,只能支張桌子切菜,Emma過來幫他一起,Vincent便幫邢修弋支燒烤架搬東西。

Emma問謝潭西:“你長得很好看,是中國的演員嗎?”

謝潭西點點頭承認了:“你猜的很準,我是演員,那邊那位先生——Yee也是。”

“Cool!”Emma很開心:“我竟然能在這裏見到演員!那你一定認識翟坤吧?我超級喜歡他!”

“翟坤是很棒的演員,我知道他,但不認識,沒有在一起合作過,你一會兒可以問問Yee,他認識的人應該比我多。”

翟坤是挺早出名的香港演員,也沒有擠破腦袋到內地來發展,謝潭西知道他,但确實沒什麽機會合作,邢修弋他也不太清楚,所以說的比較謹慎。

Emma訝異道:“應該?我以為你們很熟悉,所以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啊?。”

謝潭西心想這下誤會大發了,趕忙解釋了兩句:“可以算是朋友,但真的不是你說的那種關系。”

那邊兩人已經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就等着菜好之後開烤,謝潭西把切好的肉和一部分菜先拿了過去:“我們那裏只剩一小部分了,切完就拿過來。”

邢修弋點點頭:“不急。”

謝潭西在他跟前站了一會兒,想看看他是怎麽烤的:“你有專門學過嗎?”

邢修弋刷油撒調料一氣呵成,被冒出來的煙熏得眯了下眼睛,往後微微仰着身子,他随口道:“也沒專門學過,烤過幾次幾次就會了。啊對,申導家有個小院子,我第一次自己燒烤就是在他家。”

申導大名申靳炜,年紀相對而言輕一些,也喜歡交朋友,謝潭西跟他合作過,也曾被叫去家裏一起吃過飯打過牌。

“上次去他家,時間有點晚了就沒自己倒騰,叫的外賣,倒是後來一起打麻将玩兒了個通宵,回家之後睡了整整一天。”謝潭西想起那一天閑人一樣的生活,有點想笑。

申靳炜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可以在工作的時候認真謹慎,也可以在休閑時間玩兒得很開,公私分明,特別招演員喜歡。

邢修弋和Vincent輪流着幹活兒,很快就能吃上熱乎的肉和菜。

“哎,在國內天天被營養師管着,哪能吃得這麽盡興啊。”謝潭西搖搖頭。

男藝人對身材和皮膚的管理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到了年紀,稍微狀态不好一點就會被網友們說油膩。

謝潭西雖這麽說着,到底還是把食物上的調料和油往開撥了撥,惹來邢修弋一陣笑。

謝潭西自己也覺得好笑,苦澀道:“我太難了。”

邢修弋不喝酒,剩下三人也不好太放肆,一人喝了一罐結束,下來就跟着邢修弋一起喝果汁飲料,像初中生聚餐。

“明天是要往紮戈列去嗎?”Emma問道。

“對。”謝潭西點頭應道:“旅程快要結束了,我們從薩格勒布回國。”

“我們在薩格勒布有認識的房東,需要聯系方式嗎?”Vincent詢問。

邢修弋笑道:“求之不得,我們還沒定下來住的地方。”

入了夜,四人吃完飯已經是十點左右了,兩人幫着房東把東西收起來,然後在外面支了兩張沙灘椅躺着看星星。

謝潭西感嘆:“有一說一,北京的空氣是真的不好,我都記不清上一次看見星星是什麽時候了。”

邢修弋笑道:“我上一次看到星星是在雲南,半年前。”

“拍戲?”

“沒有,陪我父母去散心。”邢修弋一手枕在腦袋後面道:“在上海待得煩了吧,我本來想帶他們出國轉一圈,奈何假期不夠。”

“知足吧邢老師。”謝潭西無奈:“我倒是也想帶我爸媽出來旅游,可人家也得跟我才行。”

邢修弋訝異地挑了挑眉。

兩個人就這麽躺着聊天,一直聊到十二點,這才各自回房間睡覺。

次日臨行前,邢修弋在車旁邊跟Vincent說話,等謝潭西出來之後,從後備箱的包裏掏出來兩盒江中猴菇餅幹給了這對年輕的夫婦說道:“中國的餅幹,我覺得挺好吃的,送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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