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次日雪化了,窗簾都擋不住的陽光撒在相擁着熟睡的兩個人身上。

謝潭西擡手遮了遮眼睛,呼吸都粗重了幾分,過會兒便睜了眼。

邢修弋還在睡着,右眼皮上的痣就近在咫尺,謝潭西擡手輕輕碰了一下,不想小小動作驚醒了邢修弋,這人眼皮動了動,手臂先于意識一步把謝潭西又往懷裏擁了下。

謝潭西失笑。

邢修弋已經醒了,就是不想睜眼,把腦袋往謝潭西頸窩裏埋了埋,咕哝道:“太陽怎麽這麽大……”

早上起來嗓子還是啞的,熱乎乎的鼻息噴在謝潭西頸側,癢癢的。

謝潭西道:“嗯,今天天氣好。”

邢修弋窩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在謝潭西鼻子上親了一口:“早。”

謝潭西笑了下:“早。”

邢修弋癔症撒夠了,掀開被子起身。

昨天晚上兩人情動,屋裏又熱,幹脆全脫光了,只在最後清理的時候穿了內褲。

謝潭西坐起來看他穿衣服,後背上的紋身他看幾次都不會夠。

“我一直沒問你,你要是拍裸着上半身的戲怎麽辦?”謝潭西擡了擡下巴:“紋身這麽大也不容易遮住。”

邢修弋頓了下,無奈道:“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我已經好幾年沒拍過要裸上半身的戲了,就算有也只露前面,好像沒有露過後背。”

謝潭西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邢修弋的戲他不說都看過吧,起碼大部分是看過的,近幾年的新戲确實沒有過這種場景。

“那要拍怎麽辦呢?”謝潭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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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修弋搖搖頭:“不知道,看導演怎麽安排,我當時去紋的時候壓根兒沒想這些,想紋就紋了。”

謝潭西失笑:“不愧是你啊,确實像是你會幹出來的事兒。”

不到十點,唐舟給邢修弋打了電話說是已經到了,這會兒謝潭西正在換衣服:“還好昨晚把東西都收拾完了,不然得讓人等着。”

邢修弋換了鞋,就在旁邊等着他:“不着急,慢慢來,別又落什麽東西。”

謝潭西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說上一次他忘帶鑰匙的事兒。

邢修弋輕笑。

昨天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是也算是有過親密接觸了,這會兒倆人正膩歪着,一個眼神看過來,邢修弋都覺得是勾引。

他朝謝潭西走了幾步,扯開他的毛衣領,在他後肩上咬了一口,咬完又用舌尖舔舐一下。

謝潭西渾身過電一樣:“你幹嘛?勾劃領地呢?”

邢修弋當着他的面兒舔了舔嘴唇,看着他沒說話。

謝潭西系好扣子,摟着他親了一會兒。

倆人昨天折騰到挺晚,謝潭西上了車,被車颠了幾下倒又開始犯困了。

邢修弋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腿上一摁:“歇會兒。”

謝潭西打了個哈欠,應了一聲閉上眼睛。

當時錄完第一期也是唐舟送他倆回上海,他也困,邢修弋讓他眯一會兒他還不好意思,現在關系如此親密了,倒是可以好好不見外一下。

一個大男人睡覺要趟另一個大男人腿上,唐舟從鏡子裏看了半天,覺得有點奇怪,但這倆人動作都這麽理所當然,倒襯得他想多了似的。

邢修弋知道他在看,只是笑了一下沒過多做解釋。

唐舟還是稍稍有些古板的,說出來他不一定會接受,而且指不定嘴皮子一禿嚕就給邢原山說了。

謝潭西沒多久就睡熟了,呼吸平穩,邢修弋怕他摔下去,一手攬着他的身子,自己靠在椅背上也睡了一會兒。

車子到機場時邢修弋自動醒了,謝潭西正躺在他腿上看手機。

邢修弋清了清嗓子:“頭不暈?在車上躺着玩兒手機。”

謝潭西見他醒了就起來了:“剛打開一會兒。”說罷他貼近,輕聲道:“我醒了好一會兒了,想起來你就把我抱得更緊,怕我跑了似的,所以就繼續躺着。”

邢修弋被他這麽一說也不害臊,還挑了挑眉:“可不就是怕你跑了麽。”

唐舟停了車,下去幫他拿行李,謝潭西趁着車上沒人,捧着邢修弋的臉親了一個帶響的,被邢修弋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有事兒給我打電話。”邢修弋叮囑道:“沒事也打。”

謝潭西失笑:“知道了,路上小心。”

唐舟一路送謝潭西回家,沒回自己那兒,去了父母剛剛搬進去的新家。

他是晚上的飛機,還可以在家吃一頓中午飯。

張岚是知道他今天回來的,早早做好了一桌飯,謝潭西從小就喜歡吃張岚親手做的飯,出道以後吃的東西比較挑,但是每次回家飯量都會增。

吃飯的時候謝廣川問他:“這次拍戲過年放假嗎?今年過年早,也就一個來月了。”

“還不知道。”謝潭西道:“不過再過十天我還得再回來一趟,有個活動要參加,能待兩天。”

張岚心疼兒子工作太忙,給他夾了幾筷子肉:“拍戲注意身體,大冷天的多穿點,這戲不用吊威亞吧?”

謝潭西不欲他們擔心,這部戲只有一個需要吊威亞的鏡頭,說不說都無所謂,幹脆搖一搖頭道:“沒有,一個諜戰片而已,吊什麽威亞。”

張岚松了口氣,也不怪她擔心,以前拍一部玄幻的片子,謝潭西因為吊威亞受過傷,還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

雖然不算太嚴重的傷,但做父母的到底還是心疼,謝潭西半年前拍的那部武俠片,進組之前張岚就叮囑他好幾遍,不厭其煩。

晚上家裏熬了粥,他随便吃了一點,然後拿了個餅走了,司機在底下等他。

飛機落地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謝潭西一路到片場,還在拍夜戲。

他讓田孟把行李帶回房間,自己去片場看看,順便跟姜青打個招呼。

好巧不巧,姜青正在拍汪恺琪的個人戲。

他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姜青旁邊,導演看見他還愣了一下:“回來了?正好,你還沒見過汪恺琪呢吧?等會打個招呼。”

“好。”謝潭西應了。

謝潭西跟汪恺琪雖說是男女主,但其實并沒有感情線,他和汪恺琪都是卧底,只有工作上的往來罷了,大部分時間各自為戰,所以說對手戲也不太多。

謝潭西從鏡頭裏看汪恺琪,她是屬于特別适合濃妝豔抹的女人,從南京來的,身上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風情,說她妖媚,沒有那麽誇張,但确實很豔麗,身材很好,旗袍一穿大紅唇一抹,就是現在大家普遍喜歡誰的……又A又欲的感覺。

這個鏡頭很快拍好了,姜青喊了過,汪恺琪的助理給她披上羽絨服。

謝潭西站了起來,汪恺琪也看見他了,有點愕然,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似的。

“汪老師您好。”謝潭西跟她握手。

汪恺琪一笑:“謝老師,好久不見。”

這一次見面沒有多長時間,姜青示意謝潭西先回酒店,他還有一場戲要拍,也馬上該收工了。

謝潭西在監制、副導演、制片人跟前都轉了一圈,然後回房了。

其實他見到汪恺琪并沒有想象中的尴尬,謝潭西也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不需要心虛,而汪恺琪确實是個很敬業很有能力的演員,這一點足夠他對她多點敬佩。

這部戲有很多外景,大冬天的雖然戲服也挺厚,但到底還是有點冷,劇組很人性化,天天給演員一杯姜汁紅糖水,暖胃驅寒。

十二月下旬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雪,越來越冷了,謝潭西打了個噴嚏,趕忙沖了一杯感冒藥想要壓一壓,但是可能有點晚了,第二天開始他就鼻塞,好在不頭痛,拍戲也沒什麽影響,只是晚上一跟邢修弋視頻,第一句話一說對方就蹙了蹙眉:“感冒了?”

謝潭西苦笑:“嗯,有點兒。”

邢修弋在海南拍戲,這會兒穿得還只是薄毛衣,跟謝潭西簡直巨大反差。

邢修弋說了個藥名:“明天讓田孟給你買這個藥,感冒怎麽着都得一個星期,這個是緩解頭痛鼻塞的,能讓你舒服點。”

謝潭西吸了吸鼻子,應了。

邢修弋聽他帶着鼻音說話,正正常常也覺得他在撒嬌,聲音不自覺地就溫和下來:“這會兒難受麽?你進被窩再說話吧。”

謝潭西依言掀開被子窩好:“還行吧,昨天我就吃藥了,頭不疼。”

邢修弋細細叮囑他這幾天的飲食和作息問題,平常也不是個啰嗦的人,說起來卻半天停不下,讓田孟給他煮姜湯,讓他多洗熱水澡,讓他把空調溫度調高之類的,聽的謝潭西啼笑皆非,故意道:“你怎麽這麽唠叨。”

邢修弋一頓,扶額笑了:“認識你這麽久了也沒見你生過病的,突然一下這樣,我擔心啊,又不在我跟前。”

謝潭西心裏暖,笑了笑道:“再過幾天就能見到了,我昨天看思瑞斯官方都發你海報了。”

這個活動是倆人之前提起過的,一個視頻播放平臺的頒獎晚會,就在下周五了。

邢修弋“嗯”了聲,也進了被窩。

“這幾天怎麽樣?”謝潭西問:“陳導還罵人不?”

“我好好的拍戲他罵人幹嘛,之前是有點不适應他的節奏,現在好多了,陳導也就心平氣和了。”邢修弋道。

“那就行,我這不是怕你受委屈麽。”

邢修弋一笑:“那倒不會,那天跟他還怼了兩句,我發現他怼不過我。”

謝潭西“哈”了一聲:“真的假的?”

邢修弋點點頭:“也不是故意嗆聲,就是拍完戲了說笑,他怼不過我,氣的吹胡子瞪眼,還公報私仇,第二天拍戲就給我卡了二十多次。”

謝潭西“噗”地笑了:“你可真行啊邢老師。”

“行老師嘛……”

謝潭西愣了一瞬,坐直了道:“喂!諧音梗扣錢啊!”

邢修弋笑了兩聲:“行了行了,逗你笑罷了,看你生病整個人都蔫兒了。”

謝潭西又靠了回去,然後往下出溜兩下側躺在枕頭上,看着屏幕裏剛剛确定關系一天就各奔東西的愛人,心裏的思念在夜晚來臨之時被放大了無數倍,轟然湧上心尖,抽搐着疼。他拇指隔着手機屏在邢修弋臉上刮了兩下,閉了閉眼輕聲道:“想你了。”

邢修弋半晌才笑了一下:“我也想你,你知道麽,那天拍戲間隙,我看到一個工作人員拿手機跟人聊天,眼睛一瞥發現聊天背景是你的照片,我就在後面盯着她手機看了半天。”

謝潭西一笑。

“你說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談起戀愛來還跟毛頭小子似的。”邢修弋無奈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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