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上學的日子總是非常漫長，明明感覺已經過了好久好久，結果一看，發現才星期三。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許寶如就回教室裏趴着睡午覺。

一覺睡到下午快上課，張穎輕輕推她，“寶如，上體育課，該走了。”

許寶如還有點沒睡醒，睡眼惺忪地偏過腦袋，小聲嘀咕道：“我可以請假嗎。幫我跟體育老師請個假吧，就說我肚子疼。”

張穎有點驚訝，看着許寶如道：“寶如，你是不是睡糊塗了？今天星期三哦，一班也上體育課。”

以前許寶如最期待的就是星期三。因為一班和三班每周三的體育課，都在下午第一節 。

因為體育課通常就只上半節課，有時候就只上十分鐘，熱個身，就可以自由活動。所以通常一解散，她就立刻跑去籃球場看沈渡打球。

雖然看臺上看沈渡打球的女生還有很多，但她那時候總是很自信，總覺得她對沈渡一定是最特別的那個。

不過現在看來，她在沈渡眼裏，也許根本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她忽然想起楊浩之前說過的話，沈渡這種樣樣優秀的男生，身邊根本不缺愛慕者。所以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張穎見許寶如還趴着，忽然有點擔心，問她：“你真的不舒服啊？要是真的不舒服，我一會兒幫你跟老師請假吧。”

許寶如想了下，終于還是坐起來，說：“算了。我去洗個臉回來，等我一下。”

“行。”

許寶如去洗手間洗了個臉，總算清醒點。

從洗手間出來，她一邊綁頭發，一邊往教室的方向走。

誰知道剛綁好頭發，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正好遇到沈渡和他們班幾個男生一起下來，估計是要去操場了。

許寶如有好幾天沒見到沈渡了，乍一見到，一時間都忘記了要怎麽反應。

還是秦峰先笑起來，“寶如，幾天不見，又變漂亮了啊。”

許寶如一笑，“才幾天而已，你也太誇張了。”

她笑着和秦峰講話，發現沈渡在看着她。她又燦然一笑，大方地和沈渡打招呼，“沈渡，好久不見。”

沈渡：“……”

秦峰噗地聲笑出來，“上周末郊游不是才見過嗎，哪有好久不見。”

許寶如哈哈笑起來，說：“我這不是客套話嗎。”

秦峰笑，說：“對了，這周六吃飯，別忘了。”

許寶如笑着點頭，道：“放心吧，忘不了。”

她說着話，還是會下意識去看沈渡。

不過沈渡已經沒再看她，徑直下樓了。

秦峰要去追沈渡他們，和許寶如說：“行，那我周六給你打電話。我先下去了啊。”

“好。”

—

許寶如是記着秦峰生日的，周六中午在外面上完補習班，她就去商場給秦峰挑生日禮物。

不過她其實也不知道秦峰喜歡什麽，在商場挑了半天，最後看中了一只黑色的很漂亮的鋼筆。

她想着秦峰是實驗班的，學習應該也很好，送學習相關的東西應該沒錯。于是就将鋼筆買了下來。

鋼筆本身有一個精致的禮盒，買好之後，她又請導購幫她包裝了一下，刷卡付了錢就拎着禮物回家了。

到家時，許母正在廚房準備午飯，從廚房出來，見女兒手裏拎着個深藍色的精致的紙袋，問道：“這是什麽呢？”

許寶如站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說：“給同學買的生日禮物。”

許母幫忙接過女兒手裏的禮物，拿去沙發旁的角櫃上放着，好奇問道：“哪個同學生日呢？”

許寶如道：“您不認識的。”

她換了拖鞋，就走到沙發前，蹲在茶幾前，拿起一塊曲奇餅幹吃。

許母回頭見女兒蹲在茶幾前吃東西，笑道：“餓了嗎？上課累不累？”

許寶如道：“當然累了，數學太難了。”

許母笑，說：“誰叫你從小基礎不打好。”

許寶如嘆氣，她蹲着有點難受，索性坐到地上，她一邊吃着餅幹，一邊和媽媽說：“對了媽媽，我同學今天過生日，晚上我就不在家裏吃飯了。”

許母坐在沙發邊，一邊幫女兒削水果，一邊說：“行，不過也不要玩太晚，早點回來。”

“知道了。”

—

中午吃過飯，許寶如就回房間睡午覺。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索性蜷在被窩裏玩了會兒手機。

天氣慢慢在轉涼了，在被子裏窩着別提有多舒服。

快四點的時候，秦峰給她發微信過來，[寶如，晚上六點，在雲城飯店。]

許寶如對S市并不熟悉，一時間不知道雲城飯店在哪裏，下意識問：[在哪裏？]

秦峰：[就胡楊路這邊。沒事，你要是不知道路，一會兒跟沈渡一起過來，他在家呢。]

許寶如：[……沈渡會嫌我煩的。]

秦峰在那頭斬釘截鐵地說：[不會！]

許寶如：“……”

許寶如覺得秦峰實在太高看她了，沈渡明明就很煩她。

她原本打算自己打車過去，結果沒一會兒，秦峰又發信息過來，說：[我跟沈渡說了，一會兒你過去找他就行了。]

許寶如：“……”

雖然覺得沈渡大概率不願意帶她，但事情已經說到這裏了，許寶如還是只好厚着臉皮去隔壁找沈渡。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到四點半的時候，總算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洗漱。

因為吃飯是六點，她也不太着急，慢慢收拾好，五點過點的時候，就拎上給秦峰準備的生日禮物，出門去隔壁找沈渡去了。

她走到沈渡家院子外面，擡手正要準備按門鈴，結果發現院子門是開着的。

她估計沈渡是懶得來給她開門，所以直接把門開着了。

她便沒有按門鈴，推開門，徑直往裏面走。

走過花園，走到沈渡家門口，她這才擡手按了下門鈴。

等了有一會兒，裏面傳來腳步聲。

沈渡從裏面将門打開，許寶如又有兩天沒見到沈渡了，一見到沈渡，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着：“真是不好意思，又要來麻煩你了。”

沈渡看她一眼，平淡地說：“進來。”

他說着，将門敞開，自己先轉身進去了。

許寶如走進門口換鞋，她四下望了望，問：“阿姨呢？”

沈渡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回答她，“不在家。”

又道：“等我會兒。”

許寶如望着沈渡的背影，笑眯眯的，“好的。不着急。”

許寶如看着沈渡上樓了，才拎着手裏的禮物，走到沙發前坐下。

她閑着有點無聊，見茶幾上放着一個汽車模型，旁邊還有操控汽車的遙控器。

她好奇，蹲到茶幾前去看。擡手戳了戳汽車的模型，唇角不自覺彎起笑容。她忽然覺得沈渡沒有那麽高冷了——原來他也會喜歡同齡男生喜歡玩的東西。

沈渡下樓的時候，就見許寶如蹲在茶幾前，在玩他的汽車模型。

他倒沒什麽反應，目光落在茶幾上的一個禮盒上，順口問了句，“你買的什麽？”

許寶如擡頭望向沈渡，一笑，神秘地說：“你猜。”

沈渡看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

他走下樓，去拿茶幾上的手機，說：“走了。”

“好的。”許寶如連忙起身，拎起禮物，和沈渡一起往門口走。

許寶如原本以為雲城飯店應該離家不會很遠，誰知道打車過去，竟然快一個小時。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六點過了。

店裏是古色古香的裝修，原木色的餐椅，裏面還挂着燈籠，從外面望進去，環境非常好。

許寶如才來S市幾個月，沒去過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她對哪裏都好奇，下了車就四下張望，邊望邊說：“這邊還挺熱鬧的。”

她一般都在市中心那一帶活動，沒來過這邊。

沈渡嗯了聲，說：“這邊年輕人多。”

他走進店裏，還在門口，秦峰一眼就看到他和許寶如，連忙招手：“這邊！”

沈渡往那邊看了眼，徑直走過去。

秦峰一共也沒請幾個人，都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其中有兩個是一中的，都認識許寶如。另外有兩個是七中的，看到沈渡帶着個美女過來，兩個人驚訝得眼睛都睜圓了，“那是渡哥的女朋友啊？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秦峰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正好沈渡和許寶如走過來，他笑道：“你們倆怎麽這麽晚才過來，菜都上了半天了。”

沈渡拉開右側的椅子，然後坐到左邊，說：“路上堵了會兒。”

許寶如在沈渡幫她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來，然後把手裏拎着的禮物送給秦峰，笑着說：“生日快樂秦峰。”

秦峰很驚喜，趕緊收下，笑道：“我艹，校花給我送生日禮物，我這個生日過得也太他媽值了。”

許寶如一笑，說：“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随便挑的。”

“喜歡，當然喜歡。”秦峰把禮物放到旁邊的位置上，說：“我回去拆。”

說着，把桌上的菜單遞給許寶如，“你看看還想吃點什麽，随便點。”

許寶如見桌上已經點了很多菜了，就搖搖頭說：“我都可以，這些我都喜歡吃。”

秦峰道：“也行，那咱們先吃，一會兒不夠再加。”

許寶如笑着點點頭。

“好了，人到齊了，咱們先吃飯。”壽星今天很高興，讓服務員抱了一箱啤酒過來。

他拎起來一瓶，拿筷子撬開瓶蓋，給大家都滿上，倒到許寶如那裏的時候，問：“寶如，你也喝點？”

許寶如是喝酒的，她微笑着點頭，“可以。”

沈渡皺了下眉，側過頭，看向許寶如，“別喝酒。”

許寶如愣了下。她想說她酒量其實還可以，但又很意外沈渡竟然關心她。

她看着沈渡，心裏竟然隐隐有一點甜。她稍微靠近一些，烏黑清澈的眼睛裏帶着笑，看着他，小聲問：“怎麽了？你關心我啊？”

沈渡看着她，表情變得冷了，冷漠地說：“我怕你發酒瘋。”

他說完，收回目光，不再搭理她。

許寶如看着沈渡，臉上的笑更燦爛。

她在看着沈渡，卻沒發現有人也在看着她。

七中那兩個朋友，第一次見到許寶如，剛才就想問的，忍了半天，見這女孩和他們家渡哥關系不一般，終于忍不住問了，“渡哥，這是你女朋友啊？”

沈渡微頓了下，擡起頭看向薛照。

許寶如這會兒有點開心，她一笑，開玩笑地問：“我們倆看起來像情侶嗎？”

薛照不明就裏，很老實地說：“像啊。男帥女美，看着就是一對。”

沈渡皺了眉，盯着薛照，“你喝多了？”

薛照：“……”

一直憋着的秦峰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許寶如也笑，她偏着腦袋，湊到沈渡眼底下去看他，開心地說：“不是我說的，是別人說的。”

沈渡垂下眼眸，冷淡地看着她。

許寶如一笑，開心地說：“好了，吃飯。”

她直起身子坐回去，心情比來時更好了。

“寶如，嘗嘗這家的孜然羊排，是他們家的招牌菜。”秦峰很熱情地給她夾菜。

許寶如忙把碗遞過去，開心道：“謝謝。”

秦峰今天是壽星，心情很好。大家吃飯喝酒到晚上十點多，才盡興地從飯店裏出來。

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但因為是周末，外面還有很多人，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非常熱鬧。

薛照嚷着還要轉場去KTV，完了再出來吃宵夜，玩個通宵。

沈渡擡手看了下手表，已經十點半了，回家還要一個小時，說：“你們去吧，我們先回去了。”

他們幾個男生玩到幾點都沒事，總不能讓個女孩子跟着他們玩通宵。

秦峰也點點頭，說：“行，那你先帶寶如回去，我們幾個再玩會兒。”

沈渡嗯了聲，他站在路邊，看見有空的出租車過來，擡手招了一下。

出租車停下，沈渡和秦峰打聲招呼，說：“走了。”

“行。”

沈渡走到出租車前，擡手将後排車門打開。他回頭看向許寶如，漆黑的眸子不說話，但示意許寶如上車。

許寶如立刻笑着小跑過去，上車前回頭和秦峰說：“秦峰，生日快樂。”

秦峰一笑，說：“嗯，謝謝寶如，下次再出來玩。”

許寶如微笑着點下頭，說：“好的。”

她和秦峰打過招呼，就彎身坐進車裏。往裏面挪了挪，給沈渡騰出個位置。

然而沈渡并沒有坐後面，等許寶如坐上車，他就将車門關上，走到前排，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上車。

許寶如見沈渡坐到前面，倒也不意外，她笑着，挪坐到沈渡後面，雙手趴到沈渡的座椅上，笑着喊他，“沈渡。”

沈渡很淡地“嗯”了聲，沒理她。

兩個人靠得很近了，車窗打開着，夜風輕輕吹着，許寶如能聞到沈渡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還有一點淡淡的酒精味。

也許是今晚的氣氛太好了，許寶如趴在沈渡後面，她偏着頭，望着窗外的月亮。心情不自覺變得很好。她望了一會兒月亮，忽然回頭，眉眼間帶着笑，又喊了一聲，“沈渡。”

“什麽事？”沈渡也在看着窗外，神色和語氣都很平淡，察覺不出情緒。

許寶如笑，她微微踮起身子，湊上前，在沈渡耳邊，輕輕說：“我喜歡你。”

女孩溫柔帶着香氣的呼吸落在沈渡耳邊，他身體微微僵硬了一瞬，眉心不自覺地擰起來，漆黑深邃的眼睛看向窗外，沒有應她。

許寶如沒想沈渡會搭理她，她說完就笑了，坐回自己之前的位置上，自顧開心地和沈渡說：“我想睡一會兒，一會兒到家你叫我哦。”

沈渡仍舊沒應她，他只是緊擰着眉，看着窗外，漆黑的眼沉靜一片，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