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議親取消會小巷
舒雲柳再一次拜訪玄明堂時,舒雲宜正在前院和玄子苓對半月後南下采購的草藥。
葉夜不負衆望,早出晚歸數日,終于談下一個商船。
“竟然是賽西施的船。”玄子苓坐在小馬紮上,啧啧稱奇。
“都說賽西施美若天仙,不知道是真是假。”
舒雲宜對着賬本,頭也不擡地說道:“反正半月後,你要跟着南下,不如親自去看看。”
玄子苓吓得搖搖頭:“那算了,聽說賽西施兇得很,上次有人偷偷看她,被她挖了眼睛呢。”
舒雲宜聞言皺眉,一本正經地說着:“那是兇了點,不能娶回家呢。”
她打量着玄子苓,點點頭:“你這身子板還不夠人家一拳頭的。”
“姐姐在說什麽,如此高興。”門口傳來舒雲柳嬌滴滴的聲音。
玄子苓臉上驚恐之色,瞬間被不耐所代替,不高興地翻了個白眼。
啞叔站在她後面連連擺手,一臉苦色。
舒雲宜繼續對着草藥塗塗寫寫,頭也不擡地說道:“啞叔給四娘子上茶。”
“姐姐在弄什麽?如此大的味道。”舒雲柳手中的團扇搖了搖,頗為嫌棄。
玄子苓沒好氣地說道:“四娘子年紀輕輕,眼神倒是不好。”
舒雲柳眉心蹙起,眼眶濕潤,泫然欲泣:“是我不會說話,讓玄大夫生氣了。”
“姐姐,是我不好,我只是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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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着舒雲宜柔柔弱弱,分外無辜。
玄子苓氣得直翻白眼。
“差不多就是這些東西了,你去找一下葉夜,幫忙一起去買些藥箱回來,堂中的箱子不夠。”
舒雲宜幹淨利索地合上賬本,遞給玄子苓,把人打發出去。
“你怎麽今日又來了?”她扭頭問着舒雲柳,平平靜靜,毫無波瀾。
舒雲柳坐在游廊扶手上,搖着團扇,眉眼彎彎,嬌憨可愛。
“是來告訴姐姐一個好消息的。”
她打量着舒雲宜,見她穿着古怪的白色衣服,領口收緊,頭發盤起,毫無以前在舒家的精致貴女模樣。
可即使這樣,她依舊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臉上不着粉脂依舊溫婉動人,她生得極美,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即使都城遍地貴女美人,卻沒有其一半風采。
舒雲柳摸了摸自己裙擺上的金絲,精致華麗,富貴寶氣。
這可比舒雲宜身上的破布金貴多了。
“昨日溫夫人來找母親,你猜她們說了什麽?”她巧笑嫣兮地問着,露出一點貝齒,姿态拿捏地格外矜持貴氣。
舒雲宜冷淡說道:“與我何幹。”
“姐姐莫氣,自然是與你有關這次來的。”
她笑得天真,手中團扇遮住半邊臉,只露出一雙含笑的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舒雲宜。
舒雲宜沉默地聽着。
“我聽說……”她搖着扇子,嘴角笑意加深,“你和溫家的婚事取消了。”
“是溫夫人親自上門說得呢,可把母親吓壞了,說不定是姐姐一直不願回家,惹惱了溫夫人呢。”
她一唱三嘆,惋惜道:“溫家最重門楣名聲,姐姐這樣執迷不悟,也別怪溫夫人生氣了。”
舒雲宜皺眉。
“這京都啊,最是藏不住秘密,姐姐在玄明堂一月之久,外面的風言風語到處都是,爹爹已經為此大發雷霆多次,便是我。”
她嘆氣:“出門赴宴也頗受指責。”
“不過,姐姐想來主意大,想必也是有了打算,就算沒了溫家也無礙,就憑姐姐這樣的容貌才情,母親定是能給姐姐安排一個好去處的。”
她笑。
“禮部侍郎家的嫡三子年紀相當,我昨日看母親差人去打聽他了,雖然生的矮小一些,但聽說最會風花雪月之事,與姐姐最是合适……啊。”
一塊木頭落在她面前,只把她吓得連連尖叫。
舒雲宜擡頭看去,就見葉離情不知何時坐在屋頂上,逆着光,只留下一個半低着頭的剪影。
舒雲柳吓得雙目含淚,委屈地看着舒雲宜。
“姐姐就看別人這麽作踐妹妹的嗎?姐姐好歹是明真先生高徒,難道對待姊妹好毫無愛護之心。”
舒雲宜無奈,揮手讓葉離情下來。
葉離情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卻是拎着帽子,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翻身下去,明顯是朝外走去。
“葉娘子雖然行事有些出格,但性子最是溫柔了,想必剛才是手滑。”舒雲宜解釋道。
“手滑?我看她明明是想扔我。”舒雲柳氣急。
“不可能。”舒雲宜斬釘截鐵地否定道,“葉娘子準頭極好,真要扔你必定是扔中的。”
言下之意,沒扔中必定是手滑,不然一定能砸到她。
“不過手滑也是不對地,等她回來我一定教訓她,我等會讓人熬碗凝氣湯給你喝。”
舒雲宜不好意思地說着。
舒雲柳見她态度誠懇,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氣得甩了甩手:“不必。”
“我今日來也是為了姐姐好,溫家沒了指望,姐姐也不必氣餒,如此美貌,母親一定會再給你找門親事的。”
臨走前,舒雲柳嘴角一挑,充滿惡意。
舒雲宜不說話,只是目送她離開。
“葉娘子去哪了?”她招手喚來陳黃,細聲問道。
陳黃提着妹妹的籃子,小聲說道:“好像朝外面走去了。”
舒雲宜接起木頭,嘆氣:“等她回來,告知我一聲。”
陳黃點點頭。
“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她轉念問道。
陳黃搖搖頭。
“隐約有些傳言,但大都不精确,也有南邊來的人說确是有禍事,但鎮守那邊的是溫家人,都說不會有事。”
“不知道為何亂起來。”舒雲宜皺眉,再一次問道。
“不知道。”陳黃斬釘截鐵。
舒雲宜捏着那塊木頭,不說話。
那邊葉離情翻牆後直接出了玄明堂,就勢拐進小巷中,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
“葉娘子好身手。”
拐角處,出來一人,正是溫家郎君溫如徐。
葉離情漫不經心地帶上帽子,轉身看向溫如徐。
“溫郎君好耐心。”她笑。
狹長幽靜的甬道,兩側是隐約可聞的人聲,夏日出牆的石榴花鮮紅嬌嫩,牆角的石苔擁促地擠在角落裏。
這條小巷本就在麻生街最裏面的一條小巷,前後擁堵,陰暗潮濕,兩側庭院牆壁壘起,形成一條逼仄的小道。
常年無人煙走動,久而久之便顯得有些死寂。
“葉娘子當真是厲害,我讓人去劍南道查你的底細,竟然一無所獲。”
溫如徐從角落中緩慢走出,站到她面前,雙眼如炬,神色凝重。
葉娘子半靠在一側的虬結的樹幹上,語帶笑意,隔着白紗的眼睛卻是充滿惡意:“一無所獲,也只能說明……”
“紅衣衛無用啊。”
“大膽。”溫潮握刀,站在溫如徐身後大聲呵斥道。
葉離情甩着手中的竹子,漫不經心,肆意狂妄。
“紅衣衛百年前和黑衣衛并稱雙衛,多年來官家忌憚,成了黑衣常在,紅衣難尋的局面,到了如今便是查我一個小小人物也沒得章法,可不是無用。”
“不過是蠻地而來的女人也敢如此狂妄。”溫潮手中長刀出鞘,雪白的刀鋒讓寂靜的小巷氣氛越發沉悶。
“都說賽西施狂妄,霸占東西航道二十餘年,三年前單槍匹馬斬殺海賊三十人,老弱婦孺皆不留,震懾東西航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溫如徐眼眸陰沉,少年修長身影落在擁擠的小巷裏,卻好似一把沖天而起的利劍,銳利鋒芒,勢不可擋。
葉離情微微側首,被白紗遮擋住的目光充滿攻擊性。
“一般,看來紅衣衛也是有些本事的。”他慢悠悠地誇着,好似一團棉花,讓人無力可尋。
“你為何要接近舒雲宜?”溫如徐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怒氣。
“還大量收購京都草藥,誘惑舒雲宜用你的商船。”
葉離情笑,漫不經心地摸着手中的竹子:“溫郎君信誓旦旦,那不如猜一下。”
“你……”溫如徐氣急,“不要得寸進尺。”
“我若是在三娘子面前揭發你,看你如何是好?”
“揭發我?為何不現在就去?”葉離情站直身子,身姿修長,腰身好似被繃緊的竹片,纖細而堅韌。
“因為你知道舒雲宜不會信。”
“因為你沒時間了。”
“因為你,沒有證據。”
葉離情聲音倏地冷了下來:“溫郎君,南方戰事刻不容緩,你身為主帥可不要被兒女私情耽誤了時間。”
“你怎麽知道?”溫潮臉色一變。
南方發生戰事和主帥人選的聖旨還在官家案頭。
葉離情接過身後不知何時來的葉夜手中長劍,随手挽了個劍花。
微風吹過,掀起了一角細白的面紗,露出一點下巴。
“因為……”
“東西河運上便一條魚游過都要經過我的允許。”
作者有話要說:我專欄的新頭像!你們快去看看!!好看嗎,我基友畫的(炫耀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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