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黑衣搜查老師罪
邱貞靠在後巷牆上,手中一個白色小瓷瓶在手心滴溜溜地轉着。
“想清楚了。”嘴角有着紅痣的男人笑問着。
“差不多了。”邱貞随口說道,“說起來我這裏有個消息,我們要不要做個交易?”
那個男人嘴角一揚,得意說道:“沒有什麽是我主子不知道的事情。”
邱貞嗤笑,收了手中的瓷瓶,冷冷說道:“那便算了。”
那人笑容一僵,沒想到邱貞拒絕地如此爽快。
“想知道?”邱貞擡眉,冷冷一笑,“那就別給我裝模作樣。”
那人氣得臉色大變。
“你主子是誰?”她漫不經心地問着。
“與你何幹,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人怒叱道。
“自然有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家主子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誰知道會不會背後捅我一刀。”
她動作閑适地帶上紗帽,自從一點白紗空隙中,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人。
“我的消息對你主人而言,絕對值錢。”
那人一臉猶豫。
“我聽說京都如今在找一個人,要我再具體點嗎?”
“一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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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貞懶懶散散地說着。
那人臉色一變。
“你怎麽知道?”
邱貞手中的白瓷瓶在日光下閃着耀眼的光澤,她微擡下巴,冷冷說道。
“青天白日那有什麽秘密。”
“廢話少說,你想好做這筆交易了嗎?”
她步步逼迫地問着。
那人嘴角緊抿,唇邊的那點紅痣幾乎要燃出憤怒的光來。
“我怎麽知道……你去哪!”
邱貞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你既然猶猶豫豫,大中午地糾結什麽,反正這事與我而言不過是夏日柳絮,與你們而言可就不一定了。”
那人臉頰青白交加,最後一咬牙:“成交。”
“我先問。”邱貞先發制人,“你不是回春堂的人卻處處處心積慮針對那批草藥。”
她眼睛微微眯起,把那人完全倒影到眼中。
“低賣高賣可是大案,你家主人是上面的人。”邱貞一字一字從口中蹦出,手指朝東邊指了指。
那人臉上露出殺氣,握緊右邊腰間的短刀。
“我是漕幫獨女,你殺了我,你家主子只怕此生難安。”
邱貞信誓旦旦地挑了挑眉。
“看來我也不需要你的回答了。”她壓了壓帽檐,嘴角一挑。
“那你的事情呢?”那人短刀出鞘,冷冷問道。
“你可沒回答我的問題,哪來的答案。”邱貞冷笑。
那人臉色青白交加。
“再說了我來京都後一直在玄明堂,我知道什麽。”
“你若不與我說,我便去玄明堂把你檢舉了。”
邱貞毫無顧忌地轉身離去,露出不設防的背影:“那便去吧。”
“你……”
“住手。”
黑暗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她已經告訴我們答案了。”
舒雲宜端着藥親自去送給小男孩。
老師給他取了個名,名叫水淼。
水淼小小一只坐在床上,陳黃也脫了襪子和他一起盤腿坐着。
兩個年紀相當的人坐在一起,乍一看分不清誰是誰。
兩人玩着陳黃的玩具,咯咯直笑。
舒雲宜一來,水淼就一臉緊張。
“沒事,吃了藥,我等會給你糖吃。”陳黃拍着胸脯保證着。
等他皺着臉把藥吃了,舒雲宜例行公事地給他把了脈,身體內的毒已經清除地差不多了。
“不要玩太久,記得休息。”舒雲宜摸了摸他腦袋就出去了。
她端着空碗放到廚房,這才關上小門,朝着玄明堂的位置走去。
這裏靠近醫學館,卻又是獨立的位置,玄子苓前天就把人帶到這裏了。
明真先生三日前和太傅不歡而散後出去好幾日,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
“三娘子,黑衣衛來了!”葉夜遠遠看到她,連連招手。
舒雲宜心中一驚,快步上前:“怎麽回事?是太傅來了嗎?”
葉夜拉着她就走:“官家麾下番将軍親自來的,看架勢是要抓人。”
“抓人?抓誰?”舒雲宜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說是一個小孩,是不是玄明堂哪個淘氣猴精惹事了。”他一邊罵着一邊擔憂着。
明真先生帶回一個小孩,玄明堂就舒雲宜和玄子苓知道,大概或許葉景行也會知道。
舒雲宜咯噔一下,她正想要回頭看看那個小院,突然被葉夜抓了抓胳膊。
她一擡眉,只看到葉夜使了個眼神,她順着那個方向看去,只看到屋頂上一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她倏地把脖子僵在原處。
“可能是誤會吧。”她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把腦袋移回來。
“對啊,一定是誤會的,我們的小孩乖得很。”葉夜大聲地說着。
舒雲宜手腳冰涼,腦袋一片混亂。
番将軍番外人,人高馬大,站在玄明堂門口,能堵住半個大門。
她還未走進,番海便扭頭看着他。
銳利而冰冷,幾乎能把人盯死在原處。
舒雲宜緊抿着唇,下意識站在原處。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倏地一僵。
“進來吧。”葉景行吊着胳膊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舒雲宜感受到葉景行安撫的眼神,神情瞬間安靜下來。
她雙手握了握,很快就放松下來。
“番将軍。”她盈盈上前行禮。
“不必多禮。”番将軍用長劍擋了她的禮,淡淡說到。
舒雲宜心裏咯噔一下。
“有人舉報玄明堂私藏罪犯。”他公事公辦說道。
“怎會有如此荒唐的事。”舒雲宜皺眉反駁道。
番海細細打量着她,她毫無畏懼地回視着。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三娘子還是讓我們搜查一番為好。”他握緊腰間佩劍,态度強硬。
舒雲宜大方地點點頭:“自然,将軍請便。”
番海比了個手勢,黑衣衛瞬間湧入玄明堂。
舒雲宜低着頭不說話。
“沒有。”
“沒人。”
“這也沒有。”
接二連三的黑衣衛出來回禀着。
舒雲宜擡眉:“玄明堂奉公守法,怎麽會做出這等有違人倫的大事。”
番海的目光落在那一排長長的屋檐下,平靜說道:“沒人的地方也去搜。”
“那些都是放草藥的地方。”舒雲宜順着他的目光,冷靜地解釋着。
“是不是放草藥的,由我說了算。”番海冷冷說道。
“不如我帶你去,放草藥的地方要一直封閉,若是……”
“不用。”番海打斷她的話。
“三娘子剛才從哪裏來?”他低頭問道。
舒雲宜呼吸一窒。
“去搜。”他沒有放過舒雲宜一絲一毫的表現,吩咐道。
舒雲宜還要說話,卻被身後的葉景行戳了戳腰間。
“你那些屋子一直放草藥,也應該看看,若是真是被宵小占去,正好讓番将軍做主。”
葉景行慢悠悠說着。
“世子明理。”
“應當的。”
葉景行把人拉到身旁,自己站在她面前,半低着頭,不動聲色。
舒雲宜低着頭,手指微微顫抖。
“有個小孩!”黑衣衛提着一個小孩快步走來。
舒雲宜正要回頭,葉景行順勢伸手把她的肩膀按住。
自己回頭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笑了笑。
“原來你今日去找陳黃了。”
他松手,笑說道。
黑衣衛提着一個不斷撲騰的小孩走了過來。
“陳黃昨日打壞了我的茶盞,怕我打他,原來是躲你這邊了。”葉景行看着舒雲宜笑說着。
舒雲宜愣了一會,嘴巴比反應要快。
“嗯,他還小。”
“不小了,皮實得很。”
“嗚嗚,舒姐姐。”陳黃見狀,在黑衣衛的咯吱窩裏大聲哭着。
番海臉色一沉,幾乎要滴出墨汁來。
那個黑衣衛不安地站着。
“把他給我吧。”
舒雲宜神色輕松,伸手說道。
“他身上怎麽有藥味。”番海質問。
“我們藥堂的孩子自小識藥,他又是負責煎藥的,怎麽會沒有藥味。”
舒雲宜抱着陳黃淡淡說道。
番海看向那個黑衣衛。
黑衣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屋內就他一個人,他坐在床上玩玩具。”
“滾下去。”
番海握緊手中長劍,怒斥道。
舒雲宜把陳黃交給啞叔,終于松了一口氣。
三人站在屋檐下,源源不斷有黑衣衛自玄明堂裏面出來,卻都是空手而歸。
舒雲宜輕輕松了一口氣。
“明真先生呢?”
葉景行已經很高了,番海還要比他高出一大截,魁偉高大的身形倒影在地上,落出一大片陰影,完全把舒雲宜遮擋住。
他突然出聲,一直低着頭的舒雲宜不由擡頭看向他。
“将軍找老師何事?”她笑。
那雙異于常人的眸色居高臨下地注視人的時候,總會帶來莫名的壓抑窒息。
舒雲宜不由緊抿着唇。
“三娘子很緊張?”他微微擡起下巴,似笑非笑地問着。
“自然,老師性格孤僻,京都卧虎藏龍,我總怕他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得罪人。”
舒雲宜慢條斯理地解釋着。
番海眼波閃動,墨綠色的眼眸倒映着日光,冰冷而閃爍。
站在舒雲宜身後的葉景行微微眯眼,伸手握緊腰間的竹笛。
“确實得罪人了。”番海的視線把世子的動作清晰地收入眼底,嘴角勾起,露出古怪的笑意。
但是很快他的視線慢慢移到門口,被黑衣衛押解的王來招身上。
舒雲宜臉色大變。
“你們抓老師做什麽!”她想上前,卻被番海瞬間出鞘的長劍擋在她面前。
銳利的劍鋒鶴唳風鳴,憑空攪出三分殺氣,在舒雲宜臉頰上露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與此同時,葉景行手中竹笛在空中劃過一絲風鳴,擋在長劍面前,堅铿之聲,宛若金玉。
兩人平靜又冷漠地對視着。
“将軍小心。”
“世子好身手。”
舒雲宜渾身蓄着怒氣,瞪着番海:“我老師所犯何罪,為何要抓他。”
“所犯何罪。”他扭頭看向王來招,“明真先生知道嗎?”
王來招冷笑:“識人不清,懷璧為罪。”
番海笑:“那便是這個罪了。”
“帶走!”
“不準!”舒雲宜張開手攔在他面前,憤怒說道,“這是什麽罪,你分明是濫用刑罰,仗勢而為。”
番海嗤笑:“這是你老師自己認的罪,與我何幹。”
“‘懷璧’二字,何以服天下。”
“明真先生乃是白鹿院長,文人典範,将軍就不怕得罪天下人。”
舒雲宜憤怒而大聲地質問着,漆黑的眼眸盛着一團火。
麻生街安靜極了,街道上空蕩蕩,所有人都不敢看向這邊。
玄明堂衆人躲在櫃臺後面,畏懼而悲憤。
“讓開。”番海冷冷注視着她。
“你必須要給我一個理由。”
“雖無顯跡,意有之。”他長劍抵在舒雲宜面前,冰冷的劍鋒倒映着舒雲宜憤怒的雙眼。
“王來招意欲謀反,官家親旨。”
“你若不讓開,便一同拿下入死牢。”
那抹劍鋒蓄着烈日,幾乎能閃的人睜不開眼。
“讓開。”一直沉默的王來招低聲說道,“聽話。”
舒雲宜臉色煞白,眼眶瞬間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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