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碼頭對峙一意行

“我們的人在渭河上找到了邱貞和回春堂夥計張武的蹤跡,只是我們剛剛把人圍住,紅衣衛就來了。”

葉夜抱劍,一臉嚴肅。

“而且聽說邱叔也連夜趕來了。”

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坐在窗邊的世子身上。

世子化名賽西施,收攏了大堯大部分水道、

其中南北水道被牢牢掌握在他手中,明面上便是借着邱叔的名聲。

邱叔是葉家世代家将,兩個兒子戰死沙場,發妻悲痛而亡,只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兒。

王爺便脫了他軍籍,讓他去了漕運管事,遠離劍南道戰事,也算能留一個安穩的晚年。

“如今僵持在哪裏?”

葉景行想要摸笛子,卻撲了一個空,眉心不由皺起,心情不由越發惡劣。

葉夜頭皮發麻,只好低下頭,眼觀鼻子地繼續說道。

“在渭河南邊的十裏豐碼頭上。”

“去看看。”葉景行撫了撫袖子,起身。

他一出門,就看到孫大夫提着藥箱出了隔壁房。

“三娘子怎麽樣了?”葉景行腳步一頓,站在原處,側首問道。

“脈象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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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是這麽說的,可眉心皺得緊緊的。

“那為何一直醒不過來。”葉景行也緊跟着皺着眉。

孫大夫嘆氣。

“老夫才疏學淺,只等陰陽先生以來。”他拎着箱子唉聲嘆氣地走了。

葉景行神色,隐晦不明,最後把視線落在葉夜身上。

葉夜連忙保證道:“找人看着三娘子了,絕不會再出問題了。”

之前放到玄明堂學醫的八人都已經消失在京都了。

世子讓他們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京都,就是為了明面上保護舒雲宜和玄明堂,結果事到臨頭是自己人動的手。

玄明堂整個東廂房都被燒空了,舒雲宜至今昏迷不醒。

葉景行留他們一個全屍,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走吧。”他收回視線時,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最後神情冷峻地出了院子。

等他趕到碼頭的時候,正好和匆匆而來的溫如徐撞到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後皆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纣恩一個月不見,渾身被曬得黝黑,越發顯得一身正氣,握緊腰刀上前:“世子。”

“人呢?”葉景行慢條斯理地問道。

“在屋裏分開關着,各自有人看守着。”

他的視線落在被溫潮拉倒一旁去的溫如徐身上。

“紅衣衛和我們的人一起守着。”

他低聲說道。

“理由?”葉景行想去摸笛子的手撲了一個空,臉色越發得差。

纣恩和葉夜對視一眼,半低着頭:“說是那個回春堂的夥計乃是朝廷搜查已久的要犯。”

“回春堂在京都這麽久,現在才發現。”葉景行冷笑。

“去看看。”他冷笑着,越過溫如徐,直接朝着關押在夥計的木屋走去。

邱貞和夥計是上船準備離開京都的時候被發現的。

纣恩在河道上直接攔下人,大概是動靜太大,意外驚動了巡城軍,順帶牽扯出紅衣衛。

回春堂夥計名叫張武,原本是回春堂的大夥計,此刻被人狼狽地捆在地上,頭上還帶着濕漉漉的水汽。

“你放火燒的人?”葉景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關我什麽事情?我不過是和那個小娘子私奔。”張武叫嚣着,咬死不認。

“倒是你們随意綁人,我要去官府告你們。”他大聲怒叱着。

葉景行半斂着眉,看不清喜怒之色,漆黑的眼珠被修長銳利的眉眼遮蓋着,只露出一點光澤。

“腳印比較過了嗎?”他平靜地問着纣恩。

纣恩點點頭。

“一模一樣,第一次也是他放的火。”

“既然是之前玄明堂報案的那人,更應該讓紅衣衛帶回去審理。”溫如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此人身負三條命案,理應交給大理寺審理。”

葉景行擡眉,冷冷說道:“此人時常在京都行走,巡城軍現在才發現是逃犯。”

“那是巡城軍的事情,如今被紅衣衛看到,自然要捉拿歸案。”

溫如徐無視他口中的嘲諷,面色平靜地說道。

“你有何證據他是要犯。”

溫潮拿出畫像,畫像上的人和張武有七八分相似。

葉景行眼皮子微微掀開,露出一點幽光,平日裏一貫懶懶散散的模樣,今日莫名多出一絲鋒利。

“此罪當誅啊。”他掃了一眼張武的事跡,似笑非笑地說着。

“自然。”溫如徐冷冷說道。

葉景行低頭,看着神情中掩飾不住得意的張武,嘴角泛開冷笑。

“既然是死罪。”

他擡眉懶懶掃了一眼溫如徐,漆黑的眸子好似含着鋒利的匕首,陰沉且銳利。

“就地正法也不為過。”

葉景行動作極快,從抽刀到殺人,不過眨眼的時間。

手起刀落的手法,連血跡都堪堪只落在他腳邊,沒有沾濕他的衣擺。

而此刻,刀鋒上的血才順着锃亮的刀面滴答一聲落在地面上。

光可鑒人的刀面上還倒影着張武半喜半驚的古怪笑容。

他的話音也不過剛剛落下。

“你!”溫如徐大驚。

屋內氣勢瞬間劍拔弩張。

紅衣衛和侍衛都亮出武器。

“我如何?”葉景行擡眉,深刻含煞的眉眼完全暴露在天光下,黑白分明的眼珠越發深邃。

他眼眸眯起,嘴角帶笑,可眼底卻又是冰冷一片。

“張武劫持劍南王家将之女,意欲反抗,當場格殺。”

葉景行微微一笑,眼睛掃過堂內衆人,最後定格在溫如徐身上。

“溫郎君覺得呢?”

溫如徐氣得臉色漲紅:“你這分明是私刑,此人身負要案,應該交給大理寺處理死刑。”

葉景行手中的刀微微一轉,刺眼的光亮在屋內一閃而過,最終落入黑暗中。

纣恩連忙自他手中接過自己的腰刀。

“你确定會處以死刑。”葉景行一步步,緩慢靠近溫如徐,眉眼緊繃如弓弦。

溫如徐沉默。

葉景行失笑,嘲諷道:“關鍵時刻,你便是連喜歡的人都護不住,也怪不得別人想要和你劃清關系。”

溫如徐臉色青白交加:“還不是你挑撥離間,借着女裝接近她。”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離開時你,是因為你是溫家的人,因為溫家注定身不由己。”

葉景行冷冷注視着他,斬釘截鐵地說着。

溫如徐雙拳緊握,憤怒又不甘地嘲笑着:“難道你不是。”

葉景行笑,視線微微一斜,落在身後那具屍體上,嗤笑道:“你說呢。”

“她至今沒醒過來,你難道就要任由這個放火的人逍遙法外。”

“有仇報仇。”

“天理如此。”

葉景行與他擦肩而過時,冷漠又自然地說道。

溫如徐看着屋內劍南王侍衛依次退下,一張臉冰冷如刀。

“少主。”溫潮看着那具屍體,為難道。

“張武和劍南王侍衛發生沖突,被當場格殺。”他的視線厭惡地繞過那具屍體,平靜說道。

溫潮沉默應下,指揮着,把屍體擡下去。

葉景行站在邱貞房間面前。

邱貞自小在軍營長大,大家對她都頗為寵愛,對她之前地所作所為也都是痛心疾首為主。

她只是被關押着,沒有被綁起來。

“世子,進去嗎?”葉夜膽戰心驚地問着。

葉景行搖了搖頭:“邱叔來了之後就讓他帶回去吧,今後都不要靠近劍南道了。”

葉夜心底松了一口氣,又氣又急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長嘆一口氣地跟着世子的腳步離開了。

邱貞靠在門邊,門縫內依稀還殘留着那個影子,她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影子消失在門口。

她一雙眼瞪得極大,眼尾通紅,眼眶蓄滿眼淚。

“我不喜歡你了。”

她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語。

“邱叔來了。”纣恩開門的時候,已經看到收拾妥當的人。

“你自小心氣高,我便怕你走錯路。”他跟在她後面唉聲嘆氣。

“明知錯誤還要一條路走到黑,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邱貞停在原處,順着她的目光只看到一批純黑色的駿馬。

馬邊上站着葉景行,身形修長,氣質清冷,眉眼如刀,是一貫的冷峻模樣。

“他看舒雲宜的時候。”邱貞眯了眯眼,“是笑着的。”

她在臉上比劃着:“這裏,還有這裏都是笑意。”

纣恩直嘆氣。

少女心事熱烈的不加掩飾,任誰看不出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要是想殺她,何必把她放在廚房裏。”邱貞收回視線,紅着眼眶,但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能做到那一步。”

她一頭鑽進船艙裏,細細聽去,只聽到一陣陣嗚咽聲。

纣恩目送她遠去。

“邱叔說沒臉來見您,怕給您惹麻煩,等您回劍南道親自上門致歉。”

葉夜看着那葉小船飄飄蕩蕩遠去。

“嗯。”葉景行收回視線。

“其實,這次能抓到張武,是她沿路留下消息的。”葉夜忍不住開口解釋着。

邱貞臨危受命,做了一次間諜,唯一的問題就是到了最後把無辜的舒雲宜牽扯其中。

葉景行眉目沉靜,不說話。

葉夜也不敢多說,只是低眉站着。

“陰陽先生那邊如何說?”葉景行皺眉。

“正在路上,走的水路,各區都會照料者,務必第一時間護送先生如今,預計最遲明日下午便會到。”

舒雲宜昏迷兩日還沒有醒來的跡象,他便飛鴿傳書給南邊槽幫的人,讓他們務必說服陰陽先生入京。

陰陽先生一聽說此事,立馬就收拾包袱跟着來着。

“黃羌的事情打聽的如何?”葉景行走向駿馬時開口問道。

“明日他就會出東宮和舒長卿一起去橋頭村收藥。”

“嗯。”葉景行翻身上馬,捏着馬鞭,低頭注視着葉夜,漆黑的眸子逆着日光,越發顯得陰沉黑暗。

“活、捉。”

“是。”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有沒有高考生(應該都在複習吧!!)希望諸位一舉高中,心想事成,好好考試,不驕不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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