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突發戰事學迫人
江雲宜在巨大的炮火聲驚醒,剛一睜開眼,就聽到紅袖着急的敲門聲。
“三娘,柴公叫我們去前院候着。”紅袖被晃得站不穩,口氣卻還算鎮定。
這半個月,葉景行和蠻夷兩方攻守來回交換,只要蠻夷攻城,柴忠就會把人集中在前廳。
江雲宜躺在床上,只迷糊了一會,眼神立馬清醒過來,起身披上衣服向外走去。
漆黑的天空隐隐發出血紅的顏色,大地時不時震動着,大街上的喊叫聲也逐漸混亂嘈雜起來。
“外面情況如何?”她問。
“黑衣衛還沒回來,想來也和之前一樣。”紅袖無奈地說着。
蠻夷攻城,氣勢上一直是磅礴的,但實際上卻都是隔靴搔癢,只派小規模隊伍騷擾偷襲,往往這樣才最讓葉景行頭疼,因為最是消耗耐心,消磨警惕。
江雲宜聞言,皺了皺眉。
此刻,天色依舊是烏黑之色,火/藥味順着秋風逐漸飄了過來,味道濃重刺鼻,喊殺聲遠遠傳來。
戰況似乎要比之前強烈一些。
看不清的惶恐不安氣氛在空氣中彌漫。
大堂內,王來招和柴忠早已各自坐下,玄子苓帶着啞叔陳黃也坐在一側,臉上的惶恐緊張之色遮蓋不住。
出人意料的是,溫如徐竟然也在這裏。
“溫郎君。”
溫如徐注視着她,溫柔的笑意逐漸填滿他冷漠的臉頰,眼眸倒影着光,顯得溫潤如玉:“三娘子。”
她坐下後,小心翼翼看向柴忠,卻聽到溫如徐解釋的聲音及時響起:“第一次如此直面蠻夷,奈何我帶來的人不多,幸好柴公遣人相邀,便來叨擾三娘子了。”
江雲宜沒想到被人抓了個正着,一陣心虛,連忙說道:“沒有的事,相互照顧也是應該的。”
溫如徐看着她笑了笑,撫着衣袖,半垂着頭不說話。
柴忠神情巍然不動,垂眸不語。
一旁的王來招掃了一眼門口的紅衣衛,密密麻麻足足有一百人。
想必這都是溫家新任家主出使劍南道後,溫家也是傾盡全力派出的精兵,保證溫如徐不會有一絲損傷。
玄子苓抱着陳黃的妹妹陳花坐在腿上,憂心問道:“你們經常這樣嗎?”
江雲宜捏着糕點逗着小孩,搖了搖頭:“沒事的,很快就會結束的,那些人就是莫名其妙來騷擾的。”
“騷擾?”陳黃和水淼圖涼快直接坐在地上,抱着玄子苓的小腿,仰着頭,好奇地問着。
“蜀州城牆足有三尺多高,攀雲梯都是要特制的,能打下來,要不就是強攻,要不就是圍困。”
江雲宜這半個月前前前後後的地方跑得勤,加上葉景行從不避諱在她面前談這些,有些事情看的也清楚。
“雖然這才只來了三萬人,蜀州加上北固退回的人也有三萬人,但蜀州憑借地勢主場優勢,蠻夷不來十萬大軍很難攻下。”
溫如徐的目光不知何時,又落在她身上,大堂明亮的燭火在他瞳孔中跳躍,映得眼底安安靜靜,平靜無波。
他只是這樣看着,便忍不住露出笑來。
陳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那他們為什麽不直接集結大軍再來,這樣不是也是消耗自己的士兵嗎?”玄子苓繼續疑惑地問着。
江雲宜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是拖延時間,還是另有打算。”
她細眉蹙起,神情憂心,目光不由落在大門口。
黑衣衛還未回來。
“溫中令覺得是為何?”誰也沒料到,一直沉默的柴忠開口問道。
溫如徐視線從江雲宜身上移開,眉心皺起,看向柴忠,卻只看到柴公低垂的眼皮。
柴忠在京都五十年,年少到年老,至今無一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衆人的視線先是落在柴忠身上,最後又落在溫如徐身上。
江雲宜莫名跳了跳眼皮。
柴忠的性格,相處這麽久,她還算了解。
尊口難開,一旦開口必定是有所圖,但誰也猜不到他到底在圖什麽。
溫如徐頂着衆人的目光,沉默片刻後這才開口說道:“物之反常者為妖,如今的蠻夷王不是平庸之輩,圍困蜀州圖謀為大。”
王來招端起茶來,懶懶說道:“言德倒是說說圖謀什麽。”
溫如徐苦笑,拱手讨饒道:“還請老師指教。”
“我不過一介書生,能指教你什麽。”王來招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一旁的柴忠身上,努了努嘴,“倒是要問問他,怎麽好端端問這個問題。”
“事出有因,柴忠雖然脾氣差了點,但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他打了個哈欠,眯上眼,聲音都輕了下來,“我只教書不摻和政事。”
江雲宜眨眨眼,眼睛跟着落在柴忠身上。
“溫郎君清楚得很,不過是不願說罷了。”他端起茶杯,明顯不願多說,“某今日冒昧問起,這是希望溫中令能明白溫家開言‘以官為家,以民為先’八字祖訓。”
“良禽擇木而栖。”
說話間,天空突然亮起一個巨大的火炮聲,照紅了半邊天空,屋內衆人都晃了晃,誰也沒聽清柴忠最後一句話。
可那雙被皺紋掩蓋的眼皮巍然不動,只是微微掀起,睿智而犀利,落在溫如徐僵硬卻又得體的笑臉上。
他睫毛輕顫,只是保持着矜貴溫和的笑意,不言不語,那張臉再也不是當初意氣風發,五陵年少的翩翩公子模樣。
江雲宜把視線落在溫如徐身上,卻不料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那時一種難以言表的目光,種種情緒交至在一起,最後只能落為死寂之色。
她咬了咬唇,低聲打着圓場:“各有各的難處,不願說也不是什麽大事。”
溫如徐只是笑着點點頭。
随着那聲激烈的聲音消失後,原本喧鬧的環境逐漸安靜下來,秋風帶來的血腥味和□□味,在此刻格外清晰。
江雲宜起身要往外面走。
“好奇怪,今日結束地好快。”她張望着,拎起藥箱準備離開。
“世子一早便說過了,今日不必去了。”柴忠淡淡說道。
江雲宜驚訝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戴鎮。
戴鎮點點頭:“确實派人說過。”
他組織了措辭後繼續開口說道:“今日蠻夷進攻有些奇怪,世子也是怕生變,等戰場結束,世子必定會進過府邸門口的。”
江雲宜只好抱着藥箱繼續坐下去,看樣子是打算等人回來。
“都去睡吧。”柴忠等了片刻見沒有動靜了,這才說道。
一直假寐的王來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走得最快。
玄子苓也帶着玄明堂的老老少少回去休息了,臨走前還勸了一句江雲宜:“早些休息吧,若是有事應該會派人來請的。”
江雲宜只是揮了揮手,把人趕走了。
戴鎮和柴忠也緊跟着走了。
一時間大堂內就只剩下江雲宜和溫如徐兩人。
“現在剛過子夜,應該還能睡,你不回去嗎?”江雲宜外頭,疑惑地問道。
溫如徐雙手交叉露出白皙的指尖,擡眉,眸色溫柔:“在蜀州過得開心嗎?”
江雲宜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蜀州很好,我很喜歡。”
“你當初說的對,我最大的問題便是溫家,我之前還恨你尋了個借口敷衍我,卻不知衆人都知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他低眸,嘴角露出冷諷,睫毛下垂,蓋住眸底的冷色。
江雲宜一愣,錯愕地看着他,突然湧出一點心疼。
眼前之人也才剛過二十,還不是前世那個名滿天下的溫相,還沒有邁過那個長長的十年。
她有許多話可以說,但都不過是安慰之語。
溫如徐的性格便是,只是自己想不通,誰也走不進他的心裏。
“其實你們說的我隐約明白一點。”她揪着手邊藥箱的帶子,冷靜說道,“蜀州一直被圍困不是辦法,彈盡糧絕是遲早的事情。”
“這事世子不論做到哪一步,退敵都是微乎其微。”她無所謂地笑了笑。
溫如徐擡眉看她。
“終歸要從源頭早已,源頭便是如今的官家身上。”
“你知道。”他沙啞着開口。
江雲宜眨眨眼,比劃出一個手勢:“一點點而已,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我怎麽也該長大了一些不是嗎。”
神情頗為天真無辜,好似依舊是那個不曾經歷風雲的三娘子。
溫如徐終于時露出一個真情實感的笑來,眉眼彎彎,一派溫柔。
“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是你願不願意走出這一步。”她臉上笑意頓收。
“你想要我走出去。”他注視着她,極為認真。
江雲宜歪着頭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走出去,但良君将賞善而除民患,愛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若地。”
“他真的做到了嗎?”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輕嘆一聲,又說道:“你說過百學須立志,治國先安民,清肅正風,國之大幸。”
溫如徐合上眼,唇色慘白。
他面前站着的人是太子,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太子,是他從小被教育要忠心守衛之人。
“你想做一個名垂千史,為民請命的宰相,我自小就相信你可以做到。”江雲宜語帶笑意地說着。
“但蜀州十萬人的姓名壓在你身上太重了。”她嘆氣,聲音逐漸低沉,“不論你做什麽,只要問心無愧即可。”
溫如徐手指一抖,卻又快速被自己另外一只手壓住。
“不打擾你了。”溫如徐臉上已經慘白,襯得一雙眼越發明亮,好似一團火借着生命的微光在眼底燃燒,“他對你好嗎。”
他問道,目光突然落在門口,看到門口匆匆而來的人。
葉景行穿着玄色盔甲站在屋檐下。
“好。”
江雲宜眨眨眼,露出大大的笑來,堅定又認真地說着。
“那便好。”他起身,目不斜視地直接離開。
江雲宜目送他離開。
“我是不是過分了點。”她垂眸,低聲說道,“他自幼學得便是忠君之道,我們一直相逼,逼他做不願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剛才的話又何嘗不是在逼他。
葉景行上前,那股清冽的味道慢慢傳來。
他伸手,摸了摸她失落的腦袋:“溫如徐不一樣,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聰明人的人才會做選擇,不然也會跟他父親一樣,殉了先帝。”
江雲宜瞪大眼睛,沒想到還有這種內幕。
“去睡吧,天色不早了。”他捏了捏她細嫩的臉頰,橘色的燭光籠罩下,眉眼都溫和了許多。
“官家真的和他們做交易了嗎,他們現在圍困我們就是為了在你調走後,占領蜀州嗎。”她蹭了蹭這雙微涼的手心,神情陰澀。
“嗯。”葉景行沒有瞞着她,而是蹲/下來,平靜地和她對視着:“你怎麽知道。”
江雲宜看着那雙深邃的眼睛,漆黑如海,專注看人的時候,幾乎能把人溺進去。
她無奈,咬着唇,苦笑:“我聽到柴叔對溫如徐說的最後一句話了,我又不是傻子,這幾日的情況如此奇怪,不過是稍做一個大膽的設想。”
“但他不會成功的。”葉景行認真地保證着,讓人不會質疑他的決心。
他捋了捋她的碎發,神色都軟了下去:“去睡吧。”
“不睡了,想和你去看日出。”她伸手,輕輕抱住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笑了笑。
“我吹笛子給你聽好不好。”
濃密纖長的睫毛綴着光亮,一雙眼又亮又天真,直把人看的心都軟了。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