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朕怎麽變成狗了?!

宮門外,老道士李旦一賴在容天縱的馬車裏死活不肯下去。

“王爺,貧道就是個靠算卦吃飯的游方道士,說難聽些,就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人,你說過把丹藥煉好了就讓我走的。”

容天縱搖着扇子:“別急,我會讓你走的,但不是現在。如今你是當朝國師,富貴榮華就擺在你眼前,怎麽舍得走。”

李旦一哭喪着臉:“富貴自然人人想要,但貧道曉得自己的斤兩,我真沒有那個當國師的本事,王爺您這玩的太大了,貧道奉陪不起啊,回頭再把小命折進去,不值當不值當。”

李旦一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南方幾省四處流浪半輩子,遇到得合緣的地方就擺個攤算卦,盤桓幾個月,靠着一張慣會胡說八道的嘴,日子雖然窮困,出家人落得個自在。

有一天突然來了一個衣飾華美的年輕人,就是這位黔王殿下,拿着他的畫像找到他,把他的名字生辰籍貫和學藝道觀都說得分毫不差,非說他是得道的高人,硬把他帶到了京城來。

容天縱那時說自己不可離京太久,掠他回來的路上風馳電掣日夜趕路,不僅跑死了幾匹馬,某日晚間好像還撞飛了個老漢,真是造孽啊。

盡管李旦一反複強調自己只是個尋常的老道士,還是被容天縱引薦到了皇帝面前。

“王爺,”李旦一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宮快哭了:“國師豈是貧道這種雞鳴狗盜之徒能做的,萬一皇上讓貧道推演國事該如何是好,貧道在民間算命全靠察言觀色撿着人家想聽的說,國家大事貧道狗屁不通,想編也編不出來啊,你行行好,還是讓貧道走吧。”

容天縱看着李旦一這般廢物窩囊的模樣,忍不住擰起了眉毛,在他前世的記憶裏,李旦一的确是個得道的高人,而且一直為他效力,不知為何這一世變成這樣。

找到他的時候,他并不是上一世那位德高望重的道觀住持,而是在街上擺攤給人算命,好像也沒有什麽真本事。

不過容天縱安慰自己,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大事都在沿着上一世的軌跡走,即使出現一點偏差不礙事,反正他熟知未來,糾正一下就可以了。

“不要怕,文有內閣大學士祁開濟運籌帷幄,武有梁國公宋懷風手握兵權,皇帝不會問你國事的,”

梁國公宋懷風無子,膝下兩女。

大女宋若芳嫁給先帝為後,生下了狄揚,正是當今皇帝。

幺女宋若芬嫁給了出身津北郡百年高門大戶祁氏家族的祁開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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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就是狄揚那個不學無術的蛀蟲皇帝,坐穩江山最大的助力。

前幾日約容天縱去寶相寺禁苑彈琴的祁朝霏是祁開濟的獨女。

容天縱想到這裏,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得到祁朝霏,這個女子是宋懷風和祁開濟的命門,只要拿下她,不怕當朝一文一武兩位重臣不聽話。

“道長不要怕,今天進宮,皇上只會問你有關命格和失眠症的的事情,你照本王教你的說,一切皆可破解。”

容天縱附耳對李旦一細細說了一番,最後道:“若是他們問你別的,你就說天機不可洩露,如此方可顯得深不可測。”

李旦一有點驚訝:“想不到王爺不僅長得道貌岸然,還深谙故弄玄虛之道,貧道覺得王爺若是上街忽悠人,肯定能騙到許多錢。”

容天縱的臉色頓時很不好看。

李旦一連忙改口:“不不不,貧道的意思是,原來王爺才是得道高人。”

宋懷風和唐氏夫人安慰了狄揚一番,打算回去,聽見說容天縱帶着國師李旦一求見,便又留了下來。

李旦一昔年在外面風吹雨打的,頭發胡須都白了,如今被容天縱好吃好喝好招待,頭發梳地整整齊齊,颌下胡須也整理得垂順飄逸,一直拖到胸前,搭配紅潤的面皮,看起來鶴發童顏。

他手裏拿着一柄白玉拂塵,走進上書房的時候,随着步伐,銀白色的胡須和拂塵交雜在一起随風飄動,看着十分像得道仙人。

國師這副模樣一出場,狄揚還沒太大的反應,宋懷風和唐氏夫人已經肅然起敬。

進來的二人先給皇帝行禮。

賜座之後,唐氏夫人誠心發問:“國師仙人,您能否給掐算一下,皇帝的婚事到底是有何為難之處,為何禮部下聘一個就暴斃一個,兩年連着死了六七個,實在愁死老身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宋懷風本不信這些無稽之談,但是皇帝如今二十二歲了,弱冠之年已過,卻還沒有大婚,外面流言傳得沸沸揚揚,都說皇帝殺孽太重,遭受天譴。

宋懷風擔心不僅僅是謠言不去,民心不穩。

皇帝沒有子嗣是比那些無稽之談更棘手的事,沒有太子,百年之後國祚傳不下去,便會動搖國本,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不管信不信,敬畏一些總沒有錯,宋懷風便道:“若是有破解之法,還請國師出手相助。”

李旦一搖頭晃腦地清清嗓子:“貧道早知爵爺會有此一問,已經提前推演過陛下的命格,陛下命格至陽,要娶一個至陰之人為妻子才能相互制衡。”

宋懷風忙問:“何為命格至陰之人。”

“活着的死人。”

經過接二連三這麽多次的打擊,狄揚對娶妻之事已經一點興趣都沒有了,他懶洋洋地仰在龍椅上玩一只翡翠鎮紙,聽到這裏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活着的死人,世上竟有這種人?”

唐氏夫人急了:“還請仙人解惑?我這孫媳婦到底在哪兒?”

李旦一微微一笑:“此為天機,不可洩露。”

老兩口頓時愁眉苦臉。

狄揚不耐煩地揮揮手:“算了,管她在哪兒,朕無所謂了。”

反正有左貴妃累了還有右貴妃,只要手沒斷,他對媳婦的需求也并不是十分迫切,現在最讓他崩潰的是睡不着的問題。

他坐直身子:“國師,你上次給朕送來那一粒純元丹十分有效,還有嗎,多多益善。”

容天縱輕咳了一聲,衆人便都看向他。

“禀告皇上,自從皇上得了失眠之症,臣擔心皇上的龍體,同樣是焦心憂慮整夜難眠,臣為了給皇上分憂,經過多方尋找,終于請到了世外高人李大師,臣還冒死親自試用了國師調配的百餘種藥物,最終發現純元丹對失眠症大有裨益,故而将此藥進獻給皇上。”

他的口氣無比誠懇,特別是說到擔心皇帝身體的時候,眼睛裏隐隐有淚光,弄得狄揚十分感動,“黔王辛苦了。”

容天縱擡起袖子揩了揩眼角并不存在的淚:“能為吾皇分憂,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國師此次外出,正在為了煉制純元丹。臣将國師接回來時,已經将三年用量的丹藥送到太醫院去查驗了。皇上以後再也不用為失眠苦惱,臣願吾皇夜夜好夢。”

聽說竟然有這麽多,深受疾病困擾的狄揚眼睛裏迸發出光亮:“實在是太好了。”

宋懷風有些納悶地問:“這丹藥一爐竟能出三年的量麽?”

他是個武将,不太懂什麽儒家道家的仙術,但是在他有限的聽聞裏,神丹妙藥都是很金貴的,怎麽到了這位國師的手裏,就跟賣豆子似的,扛來一麻袋。

容天縱神色一驚 ,這讓他怎麽回答呢,不是丹藥一爐出三年的量,而是你孫子只能再活三年了,多做浪費啊。

顯然不能這麽說。

還好最後李旦一反應得快,他雖然不曉得為什麽,但是,他有一個萬能的答案:“天機不可洩露。”

幸虧狄揚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他先是狠狠誇了一通容天縱為主分憂,接着狠狠賞了李旦一許多金銀財寶,最後猶豫要不要把自己那個奇怪的夢說出來。

他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妥當,這種夢如果說出去,恐怕會被有心人各種解讀,外面亂七八糟的傳言已經夠多了,于是他忍着沒說。

倒是唐氏夫人想得多些,問:“國師,煩請告知這純元丹裏面是否用到什麽珍貴的藥材,或者難得的藥引子。我們好提前準備,有備無患。”

李旦一捋了捋胡須,微微一笑:“丹藥倒也不難得,就是費事些。”

于是就把制藥方法簡單地說了一下。

狄揚聽他說到取黑狗精血的步驟,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夢到狗了,有些悚然,黑狗果然是辟邪之物啊。

“那些閹割過的狗都妥善處理了吧。”

對皇家而言,太監淨身進宮都是尋常事,何況閹了幾只狗,所以狄揚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李旦一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反正直接扔懸崖下面了,這應該就算妥善處理了吧。

狄揚見他點頭便放心了,人割了都不會死,狗應該也沒大事。

狄揚打發走了衆人,回到寝宮的第一件事,便是往香爐裏丢一粒純元丹,他要睡覺!

他這個毛病很奇怪,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經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即使偶爾困極了睡着,也一直半夢半醒之間,說睡着了,可是外面的所有動靜都聽得清清楚楚。

喝酒買醉沒用,太醫院開的安神湯藥也沒效果,因為神經無法徹底放松休息,狄揚的性情越來越暴躁,他武藝高強,天生力氣就大,心煩氣躁之下,經常一不留神就傷到身邊伺候的人。

狄揚閉上眼滑入夢鄉,居然還是那個不可描述的夢,夢裏他依然以不可描述的姿勢,岔開腿躺着,還是那雙細膩溫涼的手,撫摸着他的不可描述之處。

他将眼睛睜開一條縫,看清了手的主人是個女子,甚是年輕貌美,令人春心蕩漾,眼下這女子好像正在給他擦洗敏感處。

狄揚閉上眼睛郁悶地想,男女之間不就那點事兒麽,關鍵的步驟他沒夢到,一來就直接進入事後清洗環節。

他娘的,這運氣也忒差了些。

清洗完之後,那女子竟然又開始給他那裏上藥,而且藥裏八成有活血的成分,有些刺激,狄揚覺得有點疼。

他奶奶的,這小娘們到底在搞什麽玩意兒,嗷嗚~

狄揚吃痛,猛地睜開眼睛,吼出來卻是一聲狗吠。

狄揚驚呆了,他想坐起來,伸胳膊去支撐身體的時候卻發現有點艱難,胳膊怎麽變短了,奮力扭動了一下腰,擡起了上半身。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當場石化,朕怎麽變成一只狗了?!

他不僅變成一條狗,而且正以四腳朝天姿勢躺在地上,露出粉紅色的肚皮任人揉捏,簡直奇恥大辱。

狄揚又拼命伸頭去看疼痛的來源,發現他的不可描述之物,居然沒了,沒了。

突然面對這麽嚴峻而且可怕的狀況,讓狄揚顧不上思考自己為什麽變成狗了,他悲憤地想:“是誰閹了老子,老子要宰了他!”

汪!汪汪汪!!

啊啊啊!!老子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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