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回來了

包廂裏有窗, 窗簾已經被拉上，空調的冷氣将屋內的溫度維持在涼爽之間。

宋明暄聽到原愁的提問，根本就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道：“你直接講吧。”

他的回答似乎顯示着自己的不耐煩, 原愁愣了愣, 之前對人産生的心動此時終于平靜下來, 本來就是誘騙着對方才能有的見面，怎能奢望更多的改變, 徹底恢複了平日的狀态和冷靜：“我提出讓你離舒泠遠一些, 并不是因為我跟他不對付才說的, 他是在幾年前——五年前橫空出世，由趙齊書帶着忽然就進入了那個圈子裏, 緊接着結識了裴家長子裴陳。”

原愁緩緩講訴着自己所掌握到的信息, 眼睑開合間掩去了眸間的某種顏色。

“起初大家只覺又來了一位妙人, 結果發現對方好像運氣總是很好，眼光足夠毒辣, 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迅速打入權貴圈子, 不再是以趙裴兩人的朋友的身份，而期間所有跟他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原愁沒說其中幾位跟舒泠姐姐有關系的男人死得最慘，“舒泠就是一條冷血毒蛇, 你想把他捂暖但仍然換來的是他反咬一口，你看他身邊的裴陳和趙齊書誰沾到了光？誰又不是凄涼退場。”

宋明暄：“所以，跟我有什麽關系？”他按了按額角，如果險些被車禍後, 聽到的就只是這樣的話，可真是浪費時間, 對于看過原著的他來說，已經是早就清楚的事實。

“裴、趙兩家是比較老牌的豪門, 底蘊深厚，雖然一時着了舒泠的道，可到底他只是新貴，并沒法完全動搖這兩家，而我知道他們兩家不知出于何種戰略思想，準備聯姻。”原愁卻是因這次死裏逃生，升起巨大的懷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想摻和賀家事，但你要是蹬鼻子上臉想要他的命，他也不介意奪取你重要的東西，“裴趙兩家不會放過舒泠的，你若是與他關系親近……恐怕同樣會遭受報複。”

何況。

原愁心中涼薄地想道：我要得到你，舒泠就必須死。

明确地表達要把賀家也拖入戰場。

宋明暄沒有讀心術，不清楚對面的人心裏的各種危險想法，甚至對方關于他的不可說念頭：“我有個問題，你會回答嗎？”

“你問。”原愁雙手交覆，正好擋住關鍵部位。

宋明暄：“你跟舒泠有什麽仇？”

“……”原愁眨了眨眼，“如果，你願意離開舒泠，我就告訴你。”

宋明暄奇怪地看他：“你為何總執着于我離開舒泠呢？”

原愁蹙眉：“我剛才告訴你的事實，沒讓你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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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宋明暄咕哝了聲，不知該如何說，他也不能告訴人家自己是信任主角光環啊，而且男主真的好兇，他才不敢偷跑呢，“讓我離開舒泠的話，你不用再說，我不會離開的。”

原愁臉皮驟然扭曲了瞬，他抑制不住燃燒起妒火：“舒泠就那麽好？好到你不要現在的事業，不顧自己的家人生活？”

讓習慣安靜環境的宋明暄，聽到對方陡然提高的聲量，心裏咯噔了下，望着原愁逐漸陰沉的神态，頗為緊張地捏緊了椅子把手，防備着對方若是突然暴起，他好拿椅子擋擋：“原愁，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原愁見他戒備的模樣，浮躁的心摻雜了些說不清的晦暗。

宋明暄毛骨忽地悚然，面前的人表情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可不就是那時把他拽進儲物間的舒泠表情。

“你的話既然講完，我就先離開了。”宋明暄站起來準備溜。

原愁沉默地凝視着他，垂落的手幾次握緊松開，直到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裏，輕語：“禮物，還有嗎？”

宋明暄腳步一頓，手掌在門上，拉開的動作停住，他遲疑須臾回過身：“今天是你的生日，忘記說了。”他望着站在包廂中間的原愁，“生日快樂。”

兩人的視線相對。

宋明暄看着人往前一步，他就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背部抵到剛開的門，因他的靠近又重新合攏，響起輕輕地上鎖聲，他不禁側頭睨向門把手，這是種無意義的動作，因為他之後就收回目光，再次擡眸。

清幽的雙瞳略略縮小絲許，他将頭往後靠，直到退無可退。

“你…什麽時候？”他呢喃。

原愁擡手放到他身側，距離在靠近，卻因身高不得不微微仰頭望着困在懷裏的人。

宋明暄對于自己的處境感到驚惱，他不喜歡這樣動彈不得的姿勢，倒是忘了這其實是舒泠常對他做的，而他當時沒有任何絕對拒絕的不适：“夠了。”

随着他的警告，另一人居然真的停住，但也沒有離開，維持着親密到呼吸交纏的距離。

宋明暄和人僵持半會兒，他的肩頭兀地一沉，對方将頭靠到了那裏，悶悶地聲音鑽進他的耳蝸。

“我不想你受到絲毫不好的影響。”原愁，“是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是覺得離了舒泠就不會有現在的資源？”

“原愁，你喝醉了。”宋明暄的聲音冷靜，他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人，眉宇間蘊含的情思給示弱的人澆下一盆冰水。

原愁嘴邊挂着嘲弄：“我今日一直都跟着你，你覺得我何時沾的酒？”

“我很感謝你在那時的保護。”宋明暄神色堅定，“但也僅此而已。”

原愁低眉垂眼：“為了舒泠？”

宋明暄擰眉。

原愁：“你喜歡他嗎？”

“不用你管。”宋明暄這次是真的想走了。

原愁：“如果你想開了，可以來找我。”

“麻煩你不要再自說自話。”宋明暄不爽回道，“舒泠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原愁：“……你每為他多說一句話，我就……”

宋明暄已經關上門，沒聽見對方末尾的話，他看了看餐廳裏變得有些稀疏的座位，終于想起這個位置無法打車，得他自己走到馬路邊才行，而他不識路。

沒辦法，只好向餐廳老板打聽。

經過老板熱心的指路和畫畫，他好懸是聽懂了怎麽走出去，為了避免最後迷路，他每過一個拐角都會拍照，也好原路返回。

大不了就去找原愁帶路呗，反正他臉皮厚。

待在家等待宋明暄歸來的舒泠，揉了揉因為長時間注視電腦略顯酸澀的雙眼，摘下了眼鏡，眼前一片暈眩，世界像是被打了層馬賽克般，他扭頭望向窗外，漸漸視線恢複了正常。

現已是臨近傍晚，炙熱的日光只留下擦過天空的黃昏，替整個城市披上了一張薄紗。

舒泠看了時間，六點二十八分，說好會回來的人，沒有絲毫動靜。

他猶豫片刻，打開了對宋明暄的定位。

結果，一個電話打來。

“舒泠？”

“我已經到家，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