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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亂舔!”

蕭繹肅聲将手收回去, 瞪了這醉鬼一眼。

江采薇聞到糖跑了,也只是輕輕皺了皺眉,翻了一個身子,用後背背對着他。

蕭繹見她睡得香甜, 一副沒心沒肺地樣子, 心裏頓時就堵得慌, 用手掐掐她的臉就走了。

啓平殿的酒氣太濃,原本他想留在這兒的心思也早江采薇給弄沒了。

季恩年很是意外, 畢竟他随皇帝到德妃宮裏時, 皇帝還特意吩咐,讓他将明日早朝要穿的龍袍帶上,可見皇帝原本是有留宿的打算。

見殿門從內被蕭繹推開,他就上前問:“陛下是要回宮了?”

蕭繹點頭, “德妃現在醉着, 朕想問她話, 也問不出來什麽。明日等她酒醒了,你親自過來,将她帶到長生殿。”

季恩年颔首, 心裏卻不那麽認為, 皇帝今夜特意到此, 就是為了找德妃問話。

一天的日子不算長也不算短,皇帝有什麽問題不能白天問,偏偏要挑夜裏才過來。

他覺得這話口是心非極了,但因為對方是皇帝,季恩年就沒有表現出來。

司琴、司珏聽小宮女來報,皇帝這麽快就走了,臉上都是一片訝色。

她們方才不在殿內,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采薇又把皇帝給氣跑了,兩人急急推開殿門,就見江采薇仍沉沉橫躺在床上,但床頭上的糕點卻不見了些。

司珏就道:“糖吃多了蛀牙,下次你別慣着娘娘放那麽多糕點在櫃裏了。”

司琴看江采薇嘴角有些糕屑,卻驚道:“娘娘真是厲害了,連醉了都能翻糖吃。”

床頭櫃裏的幹果糕點都是定期更換,保持新鮮,為了防螞蟻偷吃,櫃裏還放了驅蟲藥。司琴擔心江采薇吃錯藥,還特意将各層小櫃都翻開看了一眼,确認驅蟲藥還好好地放在角落,這才放下心來。

“醒酒湯別忘了給娘娘喝,要不明早娘娘醒來,該頭疼了。”

司琴經她提醒,将醒酒湯又重新端過來,喂江采薇服下。

翌日一早,季恩年算好時間,等蕭繹一下早朝,便将江采薇請到長生殿。

她對昨晚的事完全沒印象,要不是司珏提醒,她根本不知道蕭繹在昨晚來過。

看着禦座上正埋頭批閱奏疏的男人,江采薇也不知,明明他這般忙,為何還要将她特意召過來。

“陛下尋臣妾過來,是有何要事嗎?”

蕭繹晾了她一久,批完手上的三本奏疏,才想起殿裏有這個人似的,擡頭看了她一眼,“你治天花的藥方,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江采薇道:“仙人托夢,臣妾不是早就對外說了?”

蕭繹嗤笑:“行了,你這話糊弄糊弄對外叫你活菩薩的人就行了。”他本就不信神佛,對他來說,凡事不過是天定和人為,将一切救命的希翼寄托于鬼神,實在是荒唐。

江采薇心下一沉,“那陛下難道認為識臣妾故意染上天花,制造這場亂局,然後以此來博賢明?”

她直直凝視蕭繹,要是這人敢說是的話,那她真是眼了瞎,救了個白眼狼。就算系統阻止,江采薇也要想盡辦法讓蕭繹變成麻子臉,讓他抱憾終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黑蓮花。

蕭繹蹙眉,“你別誤會,朕并沒有這個意思。”

從江采薇發現自己染上天花,立刻就給他和貞妃報信,組織太醫給他們檢查的一刻,蕭繹就剔除了這個懷疑,更不用說。在他染病的時候,也一直是她近身伺候,旁的妃嫔害怕感染,都搶着和太後出宮避疾。

他用溫和的語氣,柔聲和她說:“朕想問你這個,不過是想知道這道藥方的成分,讓各地州的藥局登記,以後能治更多的人。”

江采薇看了看蕭繹,想着他還算得上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便耐心解釋:“陛下,其實我這道藥方并不是治天花的特效藥,不過是稍稍緩解而已,您和那些生還者,不過是自身體質比他人強健,這才有幸活了過來。”

“想必陛下也從太醫局統計的死亡人數看出來,那些喝了我古方的宮人,并非人人都有機會活過來,雖然許多人都說那些死人是先前罵臣妾是災星罵得太狠,連老天都看不下去,這才将他們收了。事實上,這和罵我并沒有關系。那些病去的宮人本就是些老弱病殘,就算沒有這場天花,而是換場惡疾,他們興許也挺不過一兩年人就去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有了這道藥方,人患上天花想要活過來,仍要看運氣?”蕭繹低下的嗓音有些沉默。

“大體是這個意思。”江采薇見他有些洩氣,又補充說:“不過,要想對付天花,其實還有更好的法子。”

“什麽法子?”蕭繹好奇問,天花這種惡疾,可是從前朝好幾個朝代就困擾着皇室,每年宮裏宮外都要死好多人。

江采薇問:“不知陛下可有聽說過種人痘?”

“聽過,可這法子太過害人,且不一定成功。”魏明宗的三個皇子都是患天花而亡,明宗為了保住他最小的兒子,特意從牢裏提了上千個死囚,将天花瘡汁抹到死囚的皮膚上,見有兩人活下來後,便命太醫用此法給小皇子種痘,這才保住魏氏皇室嫡脈沒有流斷。

後世倒是有人想效仿魏明宗,可不少人都為此染上天花喪命。據傳,魏明宗之所以能夠成功,還與魏國皇室有一道秘藥有關。

這種以毒攻毒的方法,風險太大,天祁的皇室沒有秘藥,就不敢傳用。

江采薇聽完蕭繹給她說了魏明宗的種痘法,一下就想到了司珏姐妹,她道:“我宮裏的兩個婢女也種過人痘,但好像不是這種種法。”

她暼了随侍的司琴一眼,司琴就站出來補充說:“回皇上,我和姐姐的人痘是一個瘋和尚種的,當時他臉上有好多惡瘡,我們都吓壞了。他把我們鄉裏的好多小孩都抓到山洞裏,用棉花蘸瘡液塞到我們的鼻子裏。”司琴想想現在都有些惡心,“他見我們又哭又鬧,偷偷把鼻子裏的棉花扣出來,還用棍子打我們,說他這是在救我們這些屁娃娃的命……”

江采薇想想那個場面,也挺難接受的。

畢竟那時司琴她們都是孩子,什麽也不懂。可就算是一個成人,在知道自己不是被好心種痘的情況下,被人塞那種東西,心裏也是很難接受的。

她不由同情地看了司琴一眼。

司琴讪然,“不過,後來我們鄉裏爆發了一場天花,我和其他被種過痘的小孩都活了過來。等長大了,我和姐姐被送進江府伺候娘娘,長了見識才知道那個瘋和尚是個好人,要不是當年他給我們種痘,我們姐妹怕也活不到現在。”

蕭繹聽她說完這些,沉默地看了這對主仆片刻,真真是和外面說的一樣,倒是個有福的 。

他道:“明日你和司珏去找張渺,将你們姐妹幼時種痘的經歷細細和他說一遍,到時太醫局再改進改進,說不定有更……文雅的種法,到時候張渺研制成功,賞賜是少不了的。”

司琴一喜,同司珏笑着向皇帝道謝。

江采薇聽蕭繹和她們交流了許多,心下倒是想把現代接種牛痘治天花的方法告訴蕭繹,但想想先前因為那道古方,蕭繹就追着她問這問那的,要是她又把這法子說出來,提前在這個朝代消滅天花,蕭繹怕是會對她的身份産生懷疑。

畢竟她一個相府小姐,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不要說擠。奶仆少見,怕是連牛棚都沒去過,有牛痘就不會得天花的這個秘密還是先別說出去了。

她還是耐心等張渺結合司琴姐妹的經歷,研制出種人痘的新方法好了。

江采薇便問:“請問陛下還有別的要問嗎?”

蕭繹見殿內的少女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仿佛要是沒什麽是,她就能趕緊溜回去早些歇息,心裏頓時一陣煩躁。

先前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想着法子讓宮人到長生殿送藥。這下她升了德妃,對他來說,她于他有着救命之恩,便不再如先前般刻意引起他的注意來固寵了。

蕭繹氣躁地擺擺手,“行了,朕這裏還有奏疏要批,就不留你用午膳了。”

江采薇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她也沒想着在他這裏蹭飯啊?

“那陛下,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行了個福禮,帶宮人離開長生殿。

季恩年送她們去到殿外,等回來時就見蕭繹手裏握着一支朱筆,卻遲遲沒有落筆,原本他以為皇帝是在國事上遇到難以抉擇之事,可等他近身奉了一盞茶上去,卻見白紙上早有一個允字。

他提醒一聲:“陛下?”

蕭繹回過神來,将那本奏折合起,伸手接過那盞茶時,忽有紅血從鼻裏流出來。

“陛下!”季恩年驚呼一聲,抽出帕子急忙給皇帝擦血。

蕭繹用帕子捂住鼻子,将頭微微往後仰,“快傳太醫!”

宮人連聲應是。

皇帝可是前一久才得過天花,這身子才剛好不久,怎麽又流了鼻血,随侍的宮人都快要吓壞了,急急去太醫局請了張太醫過來。

張渺這月進出長生殿的次數都快趕上去年的了,他将手搭在蕭繹的腕上,為皇帝請脈。

他摸了半晌,就摸處理症結所在,他問:“陛下這久是不是有時會感覺有些燥熱,或者會平白無故的悶氣?”

蕭繹點頭,他只要一看到江采薇,心裏就煩躁。可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問題,其實江采薇并沒有做錯什麽。

張渺就問季恩年:“陛下有多久未召人侍寝了?”

季恩年道:“彤史上雖有記錄,但實際上陛下并沒有幸人,所有應該快有大半年了。”

那可真能忍,也無怪這會兒會留鼻血了。張渺道:“只要陛下召個娘娘侍寝就好。”

蕭繹臉色一沉,“照你的意思,朕是陽火亢奮才留血的?”

張渺心想興許是皇帝心裏念叨哪個女人而不得,也是很有可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在宋朝,就有人用“人痘”預防天花。

唐代孫思邈提取天花患者膿汁敷在皮膚上,預防天花。(百度)

鼻苗種痘法,就本文化用的這種,在唐代也有。

清朝時,康熙帝也推廣人痘法。

人痘接種法,通過絲綢之路還傳到阿拉伯、土耳其等地。(百度)

到後來外國人利用“牛痘”,才慢慢徹底消滅天花。

這些都是我查百度資料後寫的,已經盡量考證和化用了。因為有系統,就給女主開了金手指,粗就粗吧,看文圖個開心就好。

關于醫學知識,我如果哪裏寫錯了,請勿杠。Q_Q我不是學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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