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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不能直接跟蕭繹說, 你是想去巫山布雨吧?

張渺顧忌他的身份,只好委婉說:“陛下正當盛年,出現這症狀也實屬正常。”

好在季恩年聽懂了他的意思,他與張渺對視了一眼, 道:“張太醫辛苦了, 陛下這久不過是吃東西上火而已, 你回去開些降火.藥就行。”

“……”張渺一時覺得,在皇帝身邊做禦前總管是真不容易, 你不僅要懂皇帝, 而且要随時懂得給皇帝臺階下。特別是對于蕭繹這種心思深沉的皇帝,那怕是更不好伺候。

張渺拱手告退:“那臣就先下去配藥了。”

蕭繹随意應了一聲。

到夜裏,季恩年就将妃嫔的玉牌奉到蕭繹跟前。木質漆盤原本是放着九塊玉牌,可今年宮裏的妃嫔廢的廢、死的死, 到現在就只剩下六塊玉牌, 與先帝一夜要挑四十多個玉牌相比, 蕭繹的後宮算是很寒碜了。

季恩年躬着身,見皇帝在漆盤上掃了好幾眼,忽然問:“怎麽不見德妃的玉牌, 是他們還沒有做好嗎?”

江采薇升了德妃, 按照宮規, 她的玉牌得重新定制。

季恩年答:“德妃娘娘今日來了葵水,不便侍寝。”

蕭繹一聽,霎時就沒了召人的心思,“将它們都撤下吧!”

“是。”季恩年揮揮手,有小太監過來,将這木盤給收走了。

後宮裏的妃子,容貌要說出色的, 就是妃位上的那三個娘娘。可胡妃現在臉上有了麻子,那臉就算是毀了,以後也沒福氣往上升了,而貞娘如今整日操勞宮事,心思都在平衡後宮上,活脫脫就像是第二個魏皇後,皇帝很難對她産生心思。至于江采薇,這就不一樣了。

他在蕭繹身邊近身伺候那麽多年,眼見着他對江采薇的眼神從厭惡到欣賞,可見是慢慢對江德妃上心了,偏偏皇帝這個局中人卻還未察覺到他這變化。

特別是方才蕭繹得知江采薇不能侍寝,眼中明顯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季恩年就道:“待德妃葵水過後,內臣會第一時間告訴陛下。”

蕭繹聽了卻不大滿意,沉聲說:“用不着!”

這顯得他多急女色一樣,他拿着書本去到床上翻看,墨色的長發半散着落在他肩上,另一半則用鴉青色的發帶束着。

宮女捧了德妃每日讓人熬的藥過來,蕭繹面不改色地就将那碗苦藥喝光。

季恩年及時遞上一張白帕,禀道:“陛下,梅花內衛查到一件事情,宮裏發生天花後,皇陵那邊幾乎同時也有人得了天花。不過當時發現得及時,再加上紘山皇陵人本就稀少,天花就沒有大範圍擴散,死去的不過兩三人。”

“內臣就有一個猜想,德妃娘娘的天花,會不會就是從那兒傳來的?”

蕭繹靠躺在隐枕上,道:“讓他們再好好查查,特別是德妃那三日接觸過什麽人,又在哪兒歇息過。吃的、喝的、用的全都仔仔細細查一遍,朕總覺得宮裏這場天花是有人故意而為!”

季恩年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才在皇帝面前直說這事。

皇帝是一朝國本,要是皇帝忽然駕崩,底下的諸侯不得發生異動?

他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故意讓後妃染病,然後又讓它傳給蕭繹,所以這件事必須查清楚才行。

金蘭殿內。

貞妃聽說皇帝派人去紘山皇陵問話時,手裏正從妝匣裏取出一對銀鑲青白玉梅花耳墜,面色淡淡問:“你說他得病去了?”

“是的,娘娘。”月沉彎下身子給貞妃梳頭,“畢竟他原本身子就不好,挺不過這場惡疾也實屬正常。”

“也是,人各有命。”霍姝君撫了撫鬓上的朱釵問,“陛下那日召的是哪個娘娘侍寝?”

月沉答:“陛下最後沒召人,一人在長生殿歇下了。”

霍姝君露出訝色,原本他以為皇帝病好後,會很快召女人侍寝的,畢竟這一年都要過去一大半了,宮裏一個孩子也沒出生,禦史臺的老頭急的頭發都又快白了一半,整日勸蕭繹多去後宮走走,施灑雨露多了,總有妃子會誕下皇子。

可腿長在皇帝腳下,蕭繹又不是男倌,得事事聽他們的要求做事。

她便輕笑了兩聲,“沒去就好。”

總而言之,霍姝君也不想別的妃嫔在她前面,為蕭繹生下孩子。

她道:“把秋狩随行的宮人名冊拿過來給本宮瞧瞧!”

月沉放下玉梳道是。

江采薇原本是不大想去丘山圍場狩獵的,奈何蕭繹直接點了她的名字,她就是想拒絕,也無法說出口。

抗旨可是要被砍頭的罪,江采薇現在可還沒有活夠,她還要努力熬,熬到蕭繹駕崩,她成功當上太後的一天,到時候就是她說懿旨,別人不敢反抗的時候了。

江太後信佛,不喜殺生,沒有誰那麽沒有眼力勁地去請太後到丘山圍場,而胡妃現在臉上都是麻子,她又哪好意思在圍場上抛頭露面,讓帝京的貴婦都知道她毀了容,只好自請留守在宮中,伴太後抄寫佛經。

胡妃這自請,算是自個蠢笨地誤了狼窩,原先她怎麽罵江采薇是喪門星,江太後可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郝嬷嬷在江太後的吩咐下,每日都搬出好多佛經讓胡氏抄寫,不抄完還不準用膳,胡妃氣得臉都餓綠了。

她出宮後,宮裏的一切,江采薇倒沒有刻意去打聽。

她嫌外面冷,大多數時候都是躲在帳子裏,完全就是換個地方繼續吃、繼續睡。不過,與宮裏不同的是,這兒的肉都是他們每天新獵的,新鮮得很,吃起來都有嚼勁,又香又嫩。

江采薇一連吃了好幾天烤肉,都快上火了。

司珏要為她去請太醫,被江采薇給攔住了。

“我都在帳裏窩了好幾天了,今天就自己出去走走。”她特意換了一件茜紅色騎裝,頭發用木簪束起,那些琳琅的釵環一個也沒帶,清清爽爽地牽着她的小白馬找張太醫開完藥後,就去到林子裏狩獵。

那些兇猛的野獸,江采薇是不打算獵的,她就打算捉些小動物。

她握着弓箭,發現原身的箭法是真好,江采薇一連射了好幾次,都沒有射空。

與她對比慘烈的是總跟在她後面的小胖墩,江采薇留意了好幾次,發現他都沒射中什麽獵物,就輕笑着騎着馬去到他跟前問:“小孩,你這射箭是狗教的嗎?怎麽那麽差,哈哈哈!”

小胖墩怔了一下,捂住臉哭了起來,“我不準你這麽說我的皇帝舅舅!!!”

江采薇臉色一僵,小胖子,你剛才說教你射箭的人是誰?

“嗚嗚嗚……”

他還在那裏哭,江采薇卻不知怎麽哄孩子,一時頭都大了。

随後,更讓她頭大的是,她發現蕭繹從樹後走了出來。

江采薇:“……”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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