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江采薇一讪, “我剛才是說,那邊有狗熊,你快射啊!”
蕭繹冷冷暼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從箭茼裏抽出一支箭, 拿弓一拉, 就将遠處的梅花鹿射倒在地上, 以此證明自己的騎射并不差。
若是他們身後有随從,怕是都要上前吹噓蕭繹的箭法了。
小胖墩見蕭繹來了, 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邁着小短腿就朝他跑過去,“皇帝舅舅,我還要小狐貍,你射給我好不好?”他小臉皺成一團, 肩膀都垂了下來, “我今天什麽也沒射到, 好丢臉!”
特別是被人嘲笑後,他就更難過了。
他心眼小,別人說他壞話不行, 說他最敬仰的皇帝舅舅更不行。
聞稚抓着蕭繹的袍子, 不留情面地開始告狀, “這女人賊膽包天的說你是狗,皇帝舅舅你一定要狠狠罰她!”
江采薇見他小小年紀就懂得告狀,微微一窘,“陛下,臣妾不知···這是您的侄兒”
要是她早知道的話,就遠遠避開了。
三四歲的孩子最熊了,江采薇又不會帶小孩, 一見這些小魔星,就一個頭兩個大,要是小姑娘還好哄些,她抱抱她們,說不定就不哭了。
可眼前這個小胖墩重得很,江采薇又抱不動,人又雞賊的很,一上來就惡狠狠地告狀。
蕭繹道:“這是是朕二姐的孩子聞稚,前一久剛随她母親回京,你不認識也正常。”
他拍拍聞稚的頭,向他介紹江采薇的身份,“這是德妃,江太後的侄女,以後會常遇到,稚兒可記清楚了?”
聞稚撓撓耳朵,有些不解,“舅舅,她剛才罵你是狗唉,你都不生氣嗎?”
在他心裏,狗就不是一個好詞,什麽狗東西、狗奴才、狗官、狗皇帝,只要沾了一個狗字,聞稚就認為這不是什麽好詞。
他娘也教他,不能随便罵人是狗。
要是別人罵他,他粗魯地罵回去,就會有失身份,最好的做法就是将這人的名字告訴長輩,長輩會替他出手教訓這幫人。
聞稚聽話地找了他最大的靠山告狀,可舅舅為什麽不出手
蕭繹見聞稚烏黑的眸子滿是不解,默了默道:“德妃那句話····其實不算罵朕,而是笑你射得太差,給朕這個師傅丢了臉面!往後你出門射箭,別再對外說,你的箭術是朕教的。”
“……是這樣嗎?”聞稚聽了好久,聽蕭繹說他騎射不到家,連累了他的名聲,心裏還是很難過的,當下就撇着嘴說:“她射的都是小東西,要是我再多練練,也能射到!”
“再說,你們是大人,我是小孩。我的力氣本就比不上你們,到我長大了,到了你們這個年紀,一定會比你們射得更多!”聞稚給自己做完心理安慰,還得意地暼了江采薇一眼,“皇帝舅舅能射到小鹿,你能嗎?”
江采薇一窒,她這是被嘲笑了?而且還是那麽一個小屁孩!
蕭繹雖不是刻板地一直認為女人天生就比不上男人,但一路騎來,見地上的小獵物都有她的箭羽标記,倒是很好奇江采薇射箭的真本領如何。
他挑眉道:“德妃不如露兩手給朕瞧瞧?”
江采薇颔首。
她要是不露給他們瞧瞧,聞稚這個小胖墩怕是每見她一次,都要嘲笑一次。
她又不是認慫的性格,江采薇倨傲地看了聞稚一眼,“小公子可要看好了!”
江采薇見天上飛這兩只野雁,便從箭筒裏抽出兩支木箭。她微眯眼睛,用箭對準它們的方向,只聽嗖地一聲,那對大雁便從天上掉了下來。
聞稚張大嘴巴,不敢相信那是江采薇射下的。
她連天上飛的活物都能又快又準地射下來,那更不用說林裏的獵物了。
蕭繹不由自主地看向江采薇纖細的腰肢,還有又白又細的手腕,明明是弱柳扶風的容貌,卻能彎弓射雁,看來他對江采薇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些。
“朕倒是不知德妃竟有這般好的箭術,比朕手下的護衛還要厲害!”
江采薇道:“妾不敢當,臣妾自幼體弱,家中母親為了讓妾強健體魄,特意請了武夫子教導臣妾修習箭術,這不過是日經月累練成的小技罷了。”
這倒不是江采薇亂扯,而是她從系統給她的記憶看到的,蕭繹若是不信,派人去查也能得到這些消息。
聞稚心下卻想,這也叫小技?
他府裏的武夫子都沒江采薇這般厲害,真想知道當年教德妃習箭的師父是誰。
蕭繹收回探視的目光,拍拍聞稚的頭,“看見了吧?只要你勤加練習,日後也能像德妃這般厲害!”
聞稚順着皇帝舅舅的話點頭,可點完後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剛剛明明是想嘲諷江采薇的,現在怎麽變成臣服了?
不過,聞稚不得不承認的是,江采薇的箭術是真好,甚至他私心覺得若是換成江采薇來教他,說不定他現在都能射到一只小兔了。
他扒開蕭繹的手,邁着小短腿跑到江采薇面前,拱手彎腰:“德妃娘娘,我、我想拜你做我的箭術師父!”
江采薇一怔,他的師父不是皇帝嗎?
現在聞小公子怎麽換她來拜了,這當換師父是更衣吶。
她側頭一看,見蕭繹面色一沉,已然是挂不住面子,頭又大了起來。這小孩,還是真會給她在皇帝面前拉仇恨。
江采薇将他給拉了起來,“你不是說陛下是你師父嗎,我怎麽能取代陛下在你心中的地位?”
聞稚道:“你是我師父,皇帝舅舅也是我師父,這不沖突啊?”
這貪心的小肥崽,江采薇刮刮他的鼻子,“做人可不能這麽貪心!”
蕭繹就在這時道:“朕才是你師父,她是朕的妃子,算是你師母,師母教徒弟箭術這也是可以的。”
聞稚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那師母你就快教徒兒練箭吧!”
江采薇無語,蕭繹他可有六個妃子呢,照他的話說,難不成她們都是聞稚的師母?
不過,聞稚還小,江采薇也不願在這兒和他扯大人之間複雜的人際關系,就握起他的小手,手把手地開始教聞稚射箭。
她先讓他找手感,讓聞稚射死物,比如樹和野果,等他手感稍準些,才帶着聞稚射野兔、野雞。
一個時辰過後,聞稚箭筒裏的箭射完了,獵物也小有所得,對江采薇也越發親近。
他嫌他的小馬矮,時常跟不上他們,便與江采薇同椅,整個人一團地靠在她前面,蕭繹騎着馬在他們身後,不遠不盡地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兩人,揚起嘴角輕輕一笑。
整個人正放松時,幾支冷箭忽從他身後襲來,蕭繹聽到動靜,抽出馬上挂的長劍,用它極速斬斷幾支箭羽。
江采薇手持木弓,躲避冷箭時,持弓為蕭繹射殺了幾個刺客。
她也是第一次殺人,連手都是知道,可江采薇知道現在不少她退縮的時候,如果她不出手,那些刺客也會毫不留情地用箭射死她。
聞稚則臉色一片雪白,他慶幸自己是與江采薇同乘一騎,若沒有大人護着,他怕是早早一箭就被人射死了。
“娘娘,我怕!”聞稚死死抓住江采薇的袖子,眼中凝了一包淚,嗚嗚地哭起來。
江采薇來不及幫他擦淚,她在幫皇帝殺刺客,她不會武功,身上又沒帶長劍,只能盡量帶着聞稚自保。
那些刺客發現對付江采薇比皇帝容易後,集中往她那兒射冷箭,江采薇迫不得已,只好迅速将身上的披風接下來往空中用力一扔,能擋多少是多少。
蕭繹握着缰繩,控着胯.下黑馬往江采薇那裏騎過去。
他伸出手,朝江采薇喝道:“把手給我!稚兒,你緊緊抓住她!”
聞稚反應機靈,迅速将手圈在江采薇脖子上,兩只腳跟八爪魚一樣圈在她腰上,緊緊閉着眼睛,連哭一時都顧不上了。
江采薇則被蕭繹用力一拉,就坐到了他前面。
小胖墩實在太重,就這樣一直挂在她脖子上,江采薇也受不了,她喘聲說:“稚兒,你可以抱着我的腰,這樣我也好幫你的皇帝舅舅殺刺客……”
聞稚臉色一紅,将手從她脖子上移開,整個人害怕地将頭捂到懷裏。
行刺的黑衣人那麽多,江采薇的箭早已經用完了,她見皇帝一人用劍也忙不過來,便大着膽拿了他的禦弓。
“事出從急,請陛下恕罪!”
江采薇搭弓,用箭射向刺客的膝蓋,他還未出手,就重重倒在地上。
蕭繹乘隙拿出一只骨哨,用力吹了一聲,有暗衛倒是迅速趕了過來,可暗殺皇帝的刺客太多,他們不過将将為蕭繹擋一擋,容他有更多的時間騎馬離開。
聞稚躲在江采薇懷裏,聽蕭繹忽然悶哼一聲,猛然擡頭後就見蕭繹的後肩插了一直冷箭,驚呼一聲:“舅舅,你受傷了!”
蕭繹不語,忍痛将箭拔了出來,血嗞嗞從傷口處流出來。
他的小臂漸漸有種麻痛,蕭繹喘着氣說:“這箭上有毒藥。”
刺客既然想着暗殺皇帝,那必是做了一番準備才混進來的,那怕沒法用箭一次就讓他見血封喉,也要讓蕭繹中毒,無法有力氣逃出去。
他将身子的重量半搭在江采薇身上說,“我袋子裏有幾顆避毒丹,可以暫時克制一些毒藥,你取出一粒喂給我。”
江采薇手都是抖的,她按照蕭繹說的,在他腰上搜了一圈才找出繡袋,将避毒丹取了喂入他口中。
這時候,蕭繹莫名其妙就想到那晚,他在江采薇醉時用龍須酥喂她,她勾人地用舌尖舔他的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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