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毀容(重修)
“父皇,你組織一場賽馬比賽吧。”泰寧公主上前笑着說,“女子也能英姿飒爽,有句話叫巾帼不讓須眉。”
“之前皇兄們和各位公子表現如此優異,兒臣也想證明自己,相信在座的小姐跟兒臣都是一樣的想法。”
晌午一過,烈日當頭,皇帝的心情恢複得差不多了,聽了泰寧的提議,爽朗一笑,連道:“好、好啊,朕允了。”
“李啓德,還不快去準備。”李啓德便是禦前李公公,聞言,立馬趕去吩咐。
泰寧公主眼裏驀地迸發出精光,往卿九思的方向掃了一眼。等着吧,本公主今兒個一定讓你狠狠出糗,終生難忘。
太後護着怎麽樣?那老不死還能活多少年。
是未來太子妃又怎麽樣?不得皇後喜,太子愛,還自個拎不清,不要臉,追在太子屁股後面跑。如今又跑去巴結安寧公主和沈貴妃了,腦子有病吧,誰不知道皇後和沈貴妃不合,暗自較勁這麽多年。
母妃說,她們根本不用出手,會有人出手收拾卿九思的,泰寧公主卻不這樣想,這人嘛,哪有親手收拾來得爽快。
個別貴女被迫上場,強顏歡笑,跟公主一同賽馬能撈到什麽好處,出了風頭得罪人,不出風頭吧,放過了這個機會,不知還沒有下一個。
不管是狩獵,還是賞花宴等活動,實質性的目的都是官家太太或皇室暗中選媳,每一年都要促成好幾對,誰不想抓住這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啊。
馬奴們牽了十幾匹相對溫順的馬兒出來供貴女和公主們選擇,卿九思過去的時候,泰寧紅光滿面,擡了擡下巴說:“喏,只剩這一匹了,你好好跟它培養培養感情,馬上上場了。”
“卿九思,今兒個我們馬場上見勝負。”泰寧說完便牽着馬兒走了。
卿九思看着她的背影,心裏隐約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
一旁的馬奴谄媚的說:“郡主,這匹馬兒喚烈火,最溫順不過了。”
卿九思收回視線,“嗯”了一聲。
如今的元盛,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越發繁榮昌盛,女子的地位也逐漸發生了變化,不一定非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能待在閨閣學繡花,女紅等。這些技巧已演變為貧苦人家女子的求生之道,對于達官顯貴乃至皇室的女子,不只是學琴棋書畫,也會跟着男子學騎馬,射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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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馬正式開始。
馬背上的都是些妙齡少女,正如花骨朵般綻放,與健碩的馬形成鮮明的對比,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人給摔下來。
場外的人緊張得不得了,特別是有心上人的那種。
賽馬場裏的貴女們漸漸發力,誰不想奪得第一,引起衆人關注的同時說不定招來一樁不錯的姻緣。
卿九思落在後頭慢悠悠的,她沒什麽心思,只不過被點到名了不得不上場罷了,走個過場而已,何必搞得那麽累。
泰寧公主怎麽可能放過她,也放慢了速度,拉近兩人的距離,挑釁的問:“卿九思,你不會怕了吧?”
“這才剛開始就自暴自棄了。”泰寧說完,低聲罵了個孬字。緊接着朝她張揚一笑,一鞭子打過去,馬兒嘶吼,像受了什麽刺激般癫狂起來。
見狀,泰寧得意的笑了,又一鞭子揮在馬屁上,揚長而出。這比賽場上,沒有對錯之分,只有勝負,就算卿九思被發癫的馬兒摔下來,斷了手腳又怎麽樣,還不是只能自認倒黴。
卿九思不是不會禦馬,只是這馬兒有些不正常,像是失了智般癫狂,一副要把馬背上的人甩出去一樣。
這馬明顯被人喂了東西,至于這人是誰,已經很明顯了。這是卿九思被甩出去時的想法,不過令她意外的是落下去之後并沒有一絲疼痛。
“望安郡主,你如何了?”
“來人,把馬兒帶下去好好給朕檢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望安,怎麽樣了?”
“……”
卿九思徐徐睜眼,印入眼簾的是男子清隽的臉龐,眼裏布滿了擔憂,眉心微微皺着,她:“徐公子?”
可不就是徐承昀麽。
“徐公子快把望安放下來吧。”作為盟友,沈貴妃盡心盡責,一眼就看到卿九思被擦破皮的手,正往外冒着血珠,“走,快去找太醫處理下,若是落下疤就不好了。”女兒家的每一寸皮膚都極其珍貴。
“多謝徐公子相救。”卿九思道謝後就被沈貴妃拉過去了。皇帝慰問了幾句,又好一番撫慰。
圍着的人散了,賽馬也就此結束了。
卿九思包紮好傷口回了帳篷,這事是她疏忽了,要不是徐承昀,後果不堪設想。她是有仇報仇的人,目标很清晰,倒是忽略了周圍的小魚小蝦,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算起來,上次她還沒找她算賬。
沒想到泰寧這麽快就耐不住湊上來了。
秋雨忿忿不平的說:“郡主,奴婢看啊這就是泰寧公主搞得鬼,她莫名巧妙拿鞭子打你的馬兒做什麽。郡主事事不計較,她倒好,把郡主的善良當軟弱,真是太可惡了。”
“九思,我聽母妃說你受傷了?傷哪兒了?怎麽樣了?”驀地,一個嬌小的身影‘咻’地下竄到卿九思跟前,除了安寧公主還有誰,四皇子殿下傷了後她一直陪着,沒出去。
卿九思輕聲回:“已經處理了,沒事。”
“你怎麽不小心點,我都聽宮人說了。泰寧不安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幹嘛還要去跟她賽馬啊。”安寧喋喋不休的說,“看吧,現在受傷了,諾,這是我私藏的凝雪膏,抹了它絕對一點疤都不會留。”
“你這還沒及笄,還沒有嫁人呢,身上可不能留一點疤。”
“我看你是恨不得馬上及笄,馬上嫁人,最好是嫁給謝凜。”卿九思打趣道:“身上怎麽就不能留一點疤痕了?我娘身上的疤痕也不少,沒見得我爹不喜歡,你忘了啊,我可是将門之後,沒這麽講究。”
“我看你是嘴硬。”安寧紅着臉說:“等你嫁人後夫君不喜你那疤你就知道了。”
“小小年紀,你腦袋瓜裏裝的是什麽。”卿九思笑,伸手戳了戳安寧的腦袋。
“我哪裏小了,我倆明明同年。”
“我年初的生辰。”
“……”
卿九思生辰一月二十二,确實比安寧大半歲有餘。
就在這時,春枝從外頭進來說:“郡主,這芙蓉膏是平江伯夫人送過來的,說是抹在傷口上能快速見效;還有這九月蜀葵是徐大公子送過來的,說是郡主信得過便用,絕不會留一絲疤痕。”
“徐大公子?”卿九思錯愕。
春枝點頭。
安寧問:“徐大公子是誰啊?”
“定國公的嫡長孫。”
“他不會對你有意吧?”安寧好奇的問,“不然幹嘛給你送藥膏過來?”
卿九思打斷,“打住,話可不能亂說,我還有婚約在身。”
“難不成你真想嫁給太子啊?”安寧撇了撇嘴說:“對了,晌午後我一直在皇兄那,無意間看到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什麽?”卿九思順勢問。
“太子跟他表妹怎麽回事你知道嗎?”安寧頓了下,接着說:“反正我聽碧桃說,她親自看到宋清姿像做賊似的進了太子帳篷,下人都被驅趕出來了,不知道兩人待在裏面做什麽,孤男寡女的……”
“你想想看,如果沒有一點貓膩的話怎麽會偷偷摸摸的進去。反正我老早就覺得他們倆有問題了。”
“你可得長點心了。”
卿九思面不改色。在心裏感嘆一句,兩人膽子可真大,其實太子這個年紀,納兩個側妃無可厚非,宋清姿便能光明正大的入東宮了。可宋清姿心大啊,心心念念就盯着太子妃之位,側妃什麽的可看不上眼。
安寧見她不說話,又戳了下她,“你聽到我說的沒?”
“聽到了聽到了。”
“聽到了就這反應啊?”
卿九思挑眉,唇角徐徐一彎,看着她,“那不然呢。”
“對哦,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覺得太子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他了是吧。”安寧還帶着一絲不确定,接着繼續,“既然這樣,你趕緊去跟父皇說清楚啊,別耽誤了自己,你看看,你比我大将近一歲吧,翻了年就虛歲十五了,正好退婚了,好好再選選,比如之前說的那個什麽徐大公子?”
卿九思一臉無奈,“你才多大,一天天就想着什麽喜歡不喜歡,成親之類的,羞不羞啊?”
“我也只在你面前說嘛。”安寧抱着她手臂蹭了蹭,“在別人跟前哪敢啊。”
“行了行了。”
“……”
卿九思快要墜馬的時候,長寧公主親眼看到徐承昀眼裏的擔憂和不安,身體最誠實,越過所有人奮力接住了卿九思,絲毫不顧有被馬踢的危險。這也就算了,事後還急急忙忙送藥膏過去。
這就是他心悅的女子吧。
卿九思是誰?是她皇兄的未婚妻,徐承昀真是不要命了。
卿九思有什麽值得他心悅的,年紀小小,又是個孤女,要不是父皇仁慈,母後和善,還不知道在哪讨飯吃呢。
不過看卿九思那張臉确實挺能勾人的。
長寧公主憋着氣,她怎麽想都想不到會敗在一個她從未放在眼裏的人身上,既然擋了她的路,那就只能除了。
反正母後和皇兄也不是真的喜歡卿九思。
雖說最後的處理結果是馬奴給馬兒喂錯了食物導致發狂,被拉下去重罰處置了。這事能瞞得了所有人,但瞞不了她。
泰寧和惠寧兩人以往就是最喜歡找卿九思姐弟麻煩的,像逗貓貓狗狗似的逗着好玩。加上前段日子莞婕妤不僅因為卿九思降了分位,還失了寵,泰寧不懷恨在心才怪。
長寧公主抿了口茶,眼睛微眯,唇一勾,對身旁的侍女說,“去,把泰寧給本公主找過來。”
宮女應聲出去。
不一會兒,泰寧就過來了,規矩的福了福身子,“泰寧給皇姐請安。”
“坐。”長寧公主玩着蔻丹,看都沒看她一眼。
泰寧不敢造次,母妃失寵了不說,近段日子來貴妃娘娘也對她們冷淡了不少,老實問:“不知皇姐找我何事?”
“坐。”長寧話語裏帶着不悅,又重複了一遍。
泰寧忐忑的坐下。
長寧擡眸,開門見山的問:“那馬兒是你搞的鬼吧?”
“皇姐說什麽,泰寧不明白。”泰寧臉上劃過一絲慌亂,盡力掩着。尋思着,卿九思往後是要嫁給太子的,長寧公主又是太子的嫡妹,莫不是想替卿九思出頭?
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得他們為卿九思出頭,這次怎麽?
長寧公主嗤了下,“你裝什麽?”
泰寧袖口裏的雙手攥了又攥,微微張唇。
“你以為我找你來是想給卿九思出氣啊?”片刻,長寧公主問,話落,呵笑了一聲,“你太天真了。”
“本公主是想助你一臂之力。你不是看不慣卿九思麽?盡管往死裏弄,最好把她臉給毀了,,人手我有,出了事我擔着。”
“……”泰寧不可置信,張大了嘴巴。
翌日。
午休時辰,卿九思睡不着,便帶着春枝和秋雨出帳篷,往一旁的空曠地去散心,忽地看到一只兔子蹦蹦跳跳,腿受傷了,見了人驚恐不已。
卿九思輕手輕腳上前,沒想到受傷的兔子一蹦一跳,跑得倒挺快。
追着追着,她捉到兔子時已經進了旁邊的小樹林。
“來人,去把卿九思綁過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本公主要親手毀了她的臉。”
聞言,卿九思擡眸一看,跟前不就是泰寧公主麽。看來真是心急啊,昨兒個沒讓她吃癟,今兒個又來了。
片刻,七八個宮女齊齊上前。
春枝和秋雨擋在卿九思跟前,春枝壓低聲音說:“郡主,你快走。”
走?這如何能走。
卿九思本就是将軍之女,進宮之前跟着爹娘學了一點拳腳功夫,雖說只是皮毛,但足夠應付這些人了。
這些宮女平日裏便養尊處優慣了,仗着人多上前,幾下就被卿九思摞到在地,地上難免有石塊樹杈什麽的,疼得哇哇叫,哪怕對方人多也漸漸落了下風。之後春枝和秋雨一同将這些宮女給綁了扔到一旁。
泰寧慌了,不得不故作鎮定,大聲質問:“卿九思,你想幹什麽?”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卿九思一步步走近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
最後泰寧被騰空綁在樹幹上,無比狼狽的掙紮着,卿九思冷眼看着,“你不是想毀了我的臉嗎?”
卿九思瘋了嗎,泰寧氣急敗壞,“卿九思,你這個賤人,快把本公主松開,賤人……”
聽着聽着,卿九思心頭僅剩的一絲善意都被磨滅了,這種人不給點教訓真是沒完沒了。她踢了下腳邊的容器,問:“這是什麽?”
泰寧的貼身宮女忙服軟,“望安郡主,求求你放了公主吧,公主是無辜的,是長寧公主,公主是受了長寧公主的蠱惑,這個潑在臉上會讓人毀容,你就放了公主和奴婢吧。”
泰寧公主大吼,“夏荷你這個賤婢,誰讓你跟賤人求饒的,命中帶煞的孤兒,克死你爹娘就算了……。”
“潑她臉上吧。”卿九思給春枝遞了個眼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分吧。
卿九思聽着身後煎熬又痛苦的聲音眉頭都不皺一下,抱着受傷的小兔子原路折回。
前面有個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懶散的倚在竹子上,在哪不知看了多久。
謝凜!?
“小姑娘家家的,做這麽惡毒的事,也不怕髒了手?”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說。
卿九思深呼吸了下,一字一句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再犯我,忍之,一而再再而三,忍無可忍。”
“長輩都不在了,沒人做主只能靠自己,算起來,都督也是我長輩,理應叫一聲表叔。”接着她笑盈盈道:“表叔好。”
“……”
哪門子表叔?這就開始攀親了!?謝凜嘴角抽了抽。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讓崽崽見面,我真是嘔心泣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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