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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秦蒼去了魅瑟,換了調酒師的制服,白襯衫黑西貝,站在吧臺後,把調酒的道具一一鋪開,準備大幹一場。
心情不好的時候,調酒成了他調整心情的一種方式。
天色漸晚,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客人。秦蒼手腕翻飛,一杯杯花樣繁多的雞尾酒在吧臺上排成一線,引來圍觀群衆陣陣叫好。
幾個成熟美貌的女人坐在吧臺前,對眼前的小鮮肉很是感興趣。欽點小帥哥調酒,她們喝一杯賞秦蒼一杯。
秦蒼心煩意亂,心想難得放縱,借酒消愁倒也是簡單省事的辦法。
于是,秦蒼相當配合,來者不拒,任由三個塗脂抹粉的女人抓着他的手卡油調戲,逗得幾個款姐心花怒放。
秦蒼被拖進包間的路上,經理林峰還專門跑來問他:“小秦哥,你若不願意,我幫你推了。”
秦蒼道:“不過是陪姐姐們玩玩,就那幾杯酒,還能把我喝倒?再說,我還能吃虧麽?”
經理瞟了包間裏三個女人,細致妝容,打扮得體,包包首飾都是上等貨,應該是出來玩樂的富家小姐,想來小秦哥不會有事。
要是在他管的場子裏讓小秦哥出了事,那他只能提頭去向秦爺領罪了。
包間裏面的女人急不可耐喊道:“小帥哥,快進來,姐姐們都渴死了。”
秦蒼端着一個托盤,向林峰丢了一句“放心吧”,便推門而入。
他倒也沒想着和這幾個久經沙場的女人鬼混,只是心裏堵得慌,想找點事分散注意力罷了。
他年紀小,為人耿直坦蕩,對人也是防不勝防。有個女人趁他不注意,把調酒用的烈性白酒偷偷倒在杯子裏,烈酒,紅酒,啤酒混了一杯深水炸彈,又笑又鬧又撒嬌的哄着他灌入腹中。
幾輪下肚,自信的他就有點頭暈目眩,身體騰空般飄飄然起來,心情變得特別愉悅。他抓着領口,只覺得口幹舌燥,細汗布滿全身,衣服裹在身上極其難受。他伸手把領結抓了下來,脫了西貝,扣子解到胸口,露出凹凸有致的鎖骨和精壯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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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真的看不出是個少年的身體,完全是一具散發着濃濃荷爾蒙的男性軀體,撲面而來的全是性感和□□。
屋裏燈光昏暗,煙霧缭繞,頂端的五彩燈旋轉着落在秦蒼的臉上,俊逸的五官在閃爍光芒中若隐若現。
他昏昏沉沉陷在沙發裏,感覺有人趴在了他的胸膛,撲鼻濃郁的香水味,攪得他胃內酒水和食物不停翻騰,差點就吐了。他想推開那個女人,只覺得雙手酸軟,擡都擡不起來。
好像有人開門進來,他努力眨了眨眼,朦胧間看着熟悉身影慢慢靠近,将他從沙發拖了起來,架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他步履蹒跚,順勢整個身子壓在了那人身上,害的那人雙膝一軟,差點摔倒。
我醉了!秦蒼想。喝醉的人是可以不靠譜的胡作非為,喝醉的人管不住自己,是可以放縱一下。他想着,把頭耷拉在那人肩上,鼻息間萦繞着淡淡的檸檬般的香味。
是的,這是我的少爺,是我的兄弟,是我最喜歡的溫子骞。
溫子骞用盡全力撐着他,騰出一只手推他腦袋,嫌棄道:“拿遠點,臭死了。”
經理在一旁小心翼翼道:“溫大少,今天這事可別告訴秦爺,說了我可就完了。”
溫子骞擡起眼眸,目光嚴肅,道:“他小,胡鬧不懂事,你好歹是秦爺手下的老人了,也跟着不懂事嗎?”
經理趕忙賠禮道歉:“下次不會了,溫大少。要不,咱們去貴賓室休息一會兒。”
溫子骞和經理一左一右架着秦蒼去了頂樓的貴賓室,那裏相比較樓下的嘈雜仿佛兩個世界。紅色的地毯向深處鋪開,兩側的牆上鑲嵌着水晶壁畫,是兩個水晶堆砌的裸體女人,雪白的身體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奢華而□□。
溫子骞第一次上來,他知道,這裏是那些成人發洩的地方。
偶有笑聲從包間內傳出,男男女女嬌喘混雜的聲響彌漫而出,空氣中充盈着一股股讓人面紅耳躁的□□。
溫子骞只覺得耳根有些熱,扶着秦蒼躲進了一間空着的包間內。
林峰退了出去,秦蒼被安置在紫色的寬大沙發床上,半睜着眼睛,要死不活的。
“醒醒!能耐呀,小小年紀把妹子的功夫倒是老道,一比三,也不怕被那三個老女人弄死。”溫子骞取來濕巾給他擦汗,從額頭一直擦拭到胸膛,突然被人拽了一下,撲倒在秦蒼的懷中。
他掙紮想起來,卻被一雙手牢牢固定住。他的臉貼在少年結實的胸膛上,少年的心跳聲快速而強勁,“咚咚咚”的敲擊着他的耳膜。
“我喜歡你……”少年醉意朦胧,打了一個酒嗝,咬着舌頭說話。收緊了胳膊,勒得溫子骞雙肋都有些疼痛。
“你……嘶……輕點,你這個野蠻人。”他掙紮着抽出一只手,在秦蒼臉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把我當成你哪個情妹妹了?在胡說八道,小心我閹了你。”
秦蒼的臉被拍的偏向一邊,‘呵呵’傻笑着,酒精上頭,說話也是嘟嘟囔囔:“我他媽稀罕你……”
溫子骞本來皺着眉頭,看着他一臉醉相的胡說八道,忍不住笑了。“不能喝就別喝,看你慫的樣子。”
秦蒼真的醉了,嘟嘟囔囔的合着眼,也不知道睡沒有。溫子骞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睡臉,猶豫着擡起右手,想了想才慢慢的把食指輕輕碰到了秦蒼挺直的鼻梁上。
溫子骞的手竹節似的,纖長好看,削尖的指端沿着鼻梁往下摸,摸着摸着,突然跟摸到烙鐵一樣,猛地縮回手。他捏着自己的右手,驚魂未定。我這是在幹什麽?瘋了,瘋了。
“溫子骞!”突然一聲大喝,吓得他一個哆嗦,低頭一看,秦蒼還在熟睡,分明是在說夢話。
“溫子骞……你為什麽要走……別走……你走了……我怎麽辦?”即便在睡夢中,少年的聲音都有些哽咽,沙啞中透着濃濃的委屈,漸漸的睫毛都濕濡起來。
溫子骞看着他突然哭起來,也知道是酒精作祟,趕忙搖晃他,道:“你醒醒,別撒酒瘋。”
溫子骞吃軟不吃硬,來的時候,本來一肚子火想要發洩,可一看見這人梨花帶雨,火氣便悄然四散。
秦蒼被他搖的腦花都要散了,睜開眼迷迷糊糊瞧了他一會,突然翻身趴在沙發旁幹嘔起來。胃裏難受的厲害,就是吐不出來。他嘔了半天,精疲力盡道:“別走……”
溫子骞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看着側趴在沙發上的少年,嘆了一口氣,撫上那人背脊。
“我又何嘗不願意留下……”滿腹的委屈,最終化為一聲嘆息,他輕嘆一聲,低垂下眉眼。
眼看他就要二十歲,如果留下,按照溫老爺子的遺囑,那個時候他就可以繼承一筆股份,進入董事會。
潘家怎麽可能會讓他獲得股份,當年若非溫老爺子執意接他這個孫兒回家,将他養大,他現在估計還生活在街尾小巷,過着貧寒的生活。
潘家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方設法将他支遠,不要成為溫子熠繼承事業的絆腳石。
溫子骞不甘心!
為此他和溫遠航大吵大鬧過,和潘琴幾乎撕破了臉,他指着潘琴說:“我媽媽是溫遠航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他的長子,資産中有我合法的一份,你們憑什麽奪去!”
潘琴把他逼到空無一人的走廊,冷言冷語,輕蔑道:“憑什麽?沒有潘家,溫老爺子也不過是個黑社會的流氓大佬,溫遠航也只是一個混混暴發戶而已,他的權勢,地位,頭臉都是我們潘家給的,你說憑什麽?就你也想分一杯羹,癡人做夢!”
說是留學,不如說是流放,他們并不打算讓他回來,他聽了不少閑言碎語,他的事情還被呈上了理事會,是溫遠航提議将他送出國去。
他明白,有人在故意挑撥他與溫遠航的關系,可是不論傳言真假,聽到的那一刻他心底是恨溫遠航的。
恨他的偏心,恨他的不公,恨他在自己無助的時候冷眼旁觀。
他明白,自己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爆發出來的憤怒都是那麽微弱而渺小,讓他不得不聽天由命。
這些,他只能一個人悄悄承受着,他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幫的了他,他只能靠自己,能反抗則反抗,不能反抗就要學會忍氣吞聲。
還有三個月他就滿十九歲,勾心鬥角的生活讓他失去了同齡人的快樂,他的內心充滿了不甘和屈辱,他在心裏詛咒,詛咒所有踐踏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唯一讓他留戀的便是秦蒼,這個與他朝夕相處,互相陪伴的兄弟。他忘不了秦蒼幫他打的每一場架,為他挨過的每一頓打,每一次的感動他都看在眼裏,刻在心底,讓他千瘡百孔的心得到一絲絲溫暖。
“我會記住你的,好兄弟。”他拍了拍秦蒼的胳膊,看着少年醉眼迷蒙的眼,笑着說:“你身邊哥們忒多,可別忘了我,等我走之後,也要保持聯系,不論以後我們變成什麽樣?都要把心底最重要的位置給對方空出來,你說好……”
“嗎”字還未說出來,只覺得胳膊上被人大力的拉了一把,眼前一花,天旋地轉。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躺在沙發上,被秦蒼牢牢的壓住。
秦蒼的黑亮的眼珠子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猶如狂風暴雨,仿佛能看見飛沙走石。
他沒見過面容如此狠戾的秦蒼,記憶中的狼崽子兇猛是兇猛了,但還是可以馴服的。
可是,眼前這個人,散發出的壓迫感,帶着野性的危險的氣息,瞬間勒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呼吸困難。
“秦蒼……”說話聲都有些顫抖,那一瞬間,他的心裏是害怕的。可是害怕些什麽呢?他又說不上來。“你放開我,你喝醉了……”
他的雙臂被秦蒼鉗子一般的手牢牢的壓在頭頂,如果說之前秦蒼還保留了一分的清醒,那麽,現在,那唯一的清醒也被丢在了腦後。
秦蒼的眼裏落入蒼白的臉頰,湛藍的雙眸,棱角分明看似柔軟的雙唇。
酒精徹底摧毀了他的理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我在做夢嗎?溫子骞怎麽在這裏?他長得真好,為什麽比女人都好看?他的嘴巴看起來很柔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柔軟呢?
他想着,低下頭吻了上去。他沒有經驗,酒後控制不了速度,幾乎是火星撞地球一般,都能聽見牙齒清晰的磕碰聲。
溫子骞被他這個毫無憐香惜玉的吻撞的生疼,口腔裏彌漫起淡淡的血腥味,竟然把牙龈都撞出了血來。
他被吓得瞬間就炸了毛,雙腿踢蹬掙紮起來。
“tmd兔崽子,你抽什麽風?”他喊道:“你再敢這樣對老子,小心我幾個嘴巴子抽死你!”
那一瞬間,溫子骞腦子裏可沒有閃現什麽溫馨浪漫的嬌羞畫面,他滿腦子都閃過紀涵志和溫子熠對他的侮辱,他恨極了被男人撫摸身體,年少時候的屈辱,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掙紮間,他一腳踹在了秦蒼的命根子上。
秦蒼捂着□□滾下沙發,然後……竟然就這麽睡了過去。
溫子骞急急忙忙爬起來,整理了一下皺褶的衣服,踹了他一腳,罵道:“等你醒了,看我不扒了你一層皮。”
他氣呼呼往外走,走廊裏燈光昏暗,前面包間走出來兩個女人,沒有掩好房門。他路過時,下意識的偏頭看了一眼……然後……他看見了溫子熠……
很多年後,他從噩夢中醒來,不止一次後悔過,為什麽要往裏看,為什麽要管溫子熠的閑事,為什麽要堵着一口氣發生劇烈的争執……
為什麽……
這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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