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這是一座伫立在黑色火焰中的宮殿, 掩映在枯枝與暗霧的深處。
殿前是鐵索飛橋,橋下有河水滾滾, 時不時咕嚕咕嚕地鼓着血紅色的水泡兒, 聲聲響起,愈襯的四周暗沉詭異。
身形高大的男人帶着一個女人從路盡頭走來。
“魔尊性子古怪, 你千萬要恭順,別惹他不快。”男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極白淨的臉,眉心點朱砂,分明極秀氣的模樣。
姜綴玉不耐聽他多說, 別過頭看着從遠處飛身落在地上的黑裙侍女, 面色冷然。
男人肅聲道:“你既然到魔界來找我, 就聽話一點,這個時候別使小性子。”
姜綴玉還是沒出聲,跟着他穿過飛橋走進大殿。
魔宮殿內處處燃着黑色焰火,光影爬落在臉上, 卻有點兒陰涼。前方黑裙侍女簇擁的長榻上,懶散地半歪着一人, 墨發金冠,紅袍廣袖, 骨骼分明的手中捏着只畫筆,正專心地對飄浮在半空的畫卷細細點染。
這哪裏像是叫人聞風喪膽的魔界之主,分明是纡金曳紫繁花錦繡裏的公子哥。
“主子。”男人沖上首彎腰,語聲恭敬。
“這個時候找我, 是有事?”玉淩昭聞言放下手裏的畫筆,落下幽深涼涼的視線,居高臨下睥睨着直挺挺立着發愣的姜綴玉,頗為嫌棄道:“這人誰啊?”
男人忙一把拽下姜綴玉跪在地上,回道:“是屬下曾與您說過的女兒,原在萬音門修行的綴玉。”
玉淩昭哦了聲,又斜了斜身子,繼續看着他面前的畫像,“既在萬音門,沒事跑到我魔界作甚?髒兮兮的,扔外頭河裏淹了吧。”
榻前的三兩個侍女應聲而起,男人吓得冒了一腦門兒的冷汗,恭敬道:“主子!主子!綴玉在凡人界遭了禍事,現下沒了人身,全靠三分魔族氣血留命,萬萬過不得河裏那一遭。還請您看在屬下多年盡心的份兒,且饒她一命吧。”
玉淩昭瞥了瞥他,倒給面子沒再下令,男人松了口氣,再拱手道:“綴玉初來魔界,屬下今日是特意帶她來拜見主子的。”
姜綴玉也會看眼色,俯首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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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淩昭對她沒什麽興趣,反而問男人道:“魇歸,千裏春那女人最近在幹什麽?”
魇歸:“還在凡人界的王宮裏,主子還不知道她嗎,最是風騷不得閑。”
“啧,”玉淩昭挑挑眉,“你告訴她,盡早回來一趟,我最近也打算抽空去趟凡人界,需要她做些打點。”
魇歸詫異道:“主子去凡人界作甚?”
玉淩昭得意地輕哼道:“九清下界了,那老不死的東西沒事兒可不會挪窩,我猜是他想到可行的法子把老師找回來了,我可不能比他還慢。”
“那位上神去凡人界了?”魇歸驚訝,末了眼珠子一轉拱拱手,替自己女兒謀事道:“主子既然趕着去,叫千裏春來回一趟反倒費時又麻煩,綴玉這些日子在凡人界行事,也懂些規矩,主子有什麽需要提早打點的,不若直接使喚她?還方便些。”
玉淩昭全然無所謂,反正就一個手底下做事的,“可行,你安排吧。”
從魔宮出來,直到過了飛橋,姜綴玉才緩了緩緊繃的肩脊,她面上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魇歸說道:“你先回我洞府休息半日,等下午再過來,好好替魔尊辦事,只有這樣魔界才會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知道。”姜綴玉眼含厭煩,她不喜這個所謂的生父,也厭惡這個曾害了她母親的男人,但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又不得不跟他待在一處。
她如今的一切全拜天衍宗和寧杳所賜,她絕不會放過他們。
能有近身替魔尊辦事的機會,她自然會好好抓牢。
玉淩昭,魔界之主,連仙界都不放在眼裏的人物,天衍宗又算什麽?
……
姜綴玉到底死沒死寧杳也存了疑心,不過她沒怎麽在意,反正就算沒死,一時半會兒也殺不到她面前來。她有空想東想西還不如多吃點兒東西,等對方殺過來的時候,再砍一回就是了。
飛劍停在殷都已經是下午時分,天衍宗落腳的地方是個三進的院子,這是他們特意租下來暫用的,四方擺了聚靈和禦魔二陣,便于閑暇打坐修行。
寧杳和扶琂被寧楹安排在東廂房,他二人一間屋子。
關上門寧杳把四個黃從乾坤袋裏放出來透氣,扶琂也從包袱裏把他的小盆栽擺出來吹吹風。
寧杳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種的東西,她剛在桌邊坐下,就有淡淡的清香在她鼻尖兒不斷地飄來飄去,還有異常濃郁的靈氣在葉子上萦繞不散,便是天衍宗後山種的靈草也差了四五分,一看就是難得的好東西。
她不禁歪頭,細白的手指抵額角,目不轉睛地慢慢說道:“相公,你的這棵青菜……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扶琂擡起頭,說道:“夫人,這不是青菜,這是棵草,暫時還不能吃。”還得要再養養。
“……哦。”
寧杳視線一歪,管它是青菜還是棵草,對她來說其實沒什麽差別,不過這個味道是真的很不錯,聞起來太香了。
生吃也好,炒着也好,下面也行,肯定很有滋味兒。而且靈力充足,吞下去她的修為估計能連跳好幾級。
也不知道扶琂是從哪兒得來的?
寧杳打量了他一眼,心裏的古怪越重了幾分。
扶琂似無所覺,沖她笑了笑。
稍晚些時候,寧楹等人往盛國王宮詳談蘿州事宜,宗煜和樓立舟兩個傻子也各回各家了。
因修士辟谷,寧楹他們素日并不需要五谷雜物,暫住的宅子裏自然也沒有專門做飯的廚娘和可用的糧食,寧杳便收拾收拾和扶琂帶着四個黃出門,去找個能吃飯填肚子的地方。
殷都是盛國王都,四州裏最繁盛的地方。
四衢八街,人聲鼎沸,哪怕已是黃昏時分,斜陽晚照,也依然随處可見高門貴女钿車轎馬出行,游手好閑的王孫公子三兩成群勾肩玩笑,還有道邊商販擠擠挨挨,百家鋪子客似雲來。
四個黃昂着頭走在前頭開路,寧杳和扶琂要走得稍慢些。
“聽說元蓉予在來去街開了個酒館子,反正沒什麽事兒,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前頭握着折扇揮來揮去的男子說道。
“昔年哪知道元家大小姐有一天會淪落到當垆賣酒、竈前煮菜的境地,哈哈哈,這不去看看怎麽說得過去?以往的時候,從雲大小姐手裏出來的東西咱們可沾不到邊兒。”
“去去去!是得去看看,聽人說雲大小姐不止有溫酒的好手藝,廚藝也響當當。”
“就她?得了吧,咱們元大小姐只有一張臉,別的什麽都不沾。”
那幾人邊走邊笑哈哈的說話,寧杳只當聽了嘴八卦閑說并未在意,四處看看有沒有合适的酒樓飯館。
一路走一路看,突然在街口處停了下來,扶琂偏頭,狀似問詢。
寧杳指了指裏面,“我們往這兒走吧。”她已經聞見味道,感覺應該還不可以。
扶琂看着眼前細細白白的指尖,沉思片刻,沒有動作。
寧杳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面上染了些許疑惑,怪道:“你怎麽了?”
扶琂搖搖頭,低聲說道:“我是個瞎子,看不見路,夫人能不能幫忙攙攙我?”
寧杳恍然哦了一聲,想了想走到街邊挑挑揀揀買了條細繩系在二黃健壯的身上,再将繩子一頭遞到了扶琂手裏,“讓二黃牽你就好了,以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也方便,我先走了,你和二黃慢慢來,不急。”
她說完就尋着味道往長街裏巷去,二黃沖扶琂叫了兩聲,“汪汪汪……”
扶琂收回伸出到一半的手,面無表情地跟着二黃往前。
二黃突然覺得自己狗頭莫名有點兒發涼,奇怪哦,殷都天氣明明比蘿州更暖和啊。
寧杳已經走遠了好長一段路,等她到了香味兒傳來的地方,擡眸看了看頂上的小木招牌,底下還沒邁進一腳,就聽見裏面有男人高聲調笑嚷嚷着“元大小姐”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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