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崔轅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就在離了青花細頸瓶幾步遠處的地方, 那個滿臉氣憤,怒目而視的人, 竟、竟然和他有着同一張臉!
崔轅使勁兒地眨了眨眼, 又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手上下了十足的力氣,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得直吸涼氣。
這下酒勁兒是真的過了,他抖着手指向那人哆哆嗦嗦道:“你、你誰啊?你怎麽、怎麽……”怎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那人怒氣騰騰地沖過去,伸手就推搡起來, 說道:“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你是誰?我才是真正的崔轅, 你這冒牌貨害得我好苦!”
崔轅茫然了一瞬,可他也不是吃素,當即大怒地一腳踹過去,“你放屁, 你才是冒牌貨!本公子不過去外頭吃了回酒,竟叫你這無恥小賊闖了門!”
那人也擡起一腳, 罵道:“你還敢說,昨日本公子和齊三兒幾個出城行獵, 你這不知從何而來的狗貨陰溝裏算計,暗害于我,更可惡的是還頂了我身份回府來,若非本公子命大逃出生天, 還真叫你占盡了老子的便宜!”
崔轅一拳揮過去,大聲嚷道:“胡說八道,本公子出城行獵,半路就回來了,還和齊三兒去拂花苑走了一趟。你個冒牌貨,哄人居然哄到我尚書府上來了,今日不揍死你,你還不曉得本公子的厲害!”
“兩個兒子”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來打去,崔尚書和崔夫人看得眼都花了。
出城行獵?昨日轅兒是跟齊家小子他們去了,聽起來這個似乎是真的?
不不不,這個去了拂花苑,也、也有點兒像。
這、這怎麽長得一樣,連言行舉止也跟刻出來似的?
崔尚書探頭,目光飄來飄去的有點兒發虛,“夫人,這到底哪個才是咱們兒子?”
崔夫人急得直哎喲,手點過來點過去,“這個?不不不,這個有點兒像,哎喲!我也不曉得!”都是那副不成器沒本事的德性,看起來誰都一樣啊!
崔尚書:“那是你兒子,你認不出來?!”
崔夫人:“還是你兒子呢,你不也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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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們別信他的鬼話!”
“爹娘,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那兩人齊齊扭頭大喊道。
崔夫人看了半晌,恍然想起些事兒來,一拍腦門兒,“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北國公府半月前不是也有這麽一遭嘛!造孽啊,當時還看笑話來着,今日怎麽就稀裏糊塗落到咱們頭上來了!”
崔夫人這麽一說,不止崔尚書,崔轅也想起來了。
是啊,對啊。
正是因為那事兒,元蓉予才會從北國公府的大小姐落魄到抛頭露面開酒館子啊!
想到今日和一衆狐朋狗友去嘲諷和貶低生事兒,崔轅不禁打了個冷顫,這、這……他堂堂尚書府大少爺不會也、也淪落到元蓉予的境地吧?
“冒牌貨!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崔轅被吓到了,反身就一巴掌糊過去。
這兩人越大越起勁兒,半天都停不下來,尚書府裏的燈燭也是一夜未歇。
翌日一早,崔夫人只灌了幾口清粥就匆匆去了北國公府。
……
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庭院裏陽光燦燦,寧杳抱着被子起身來,扶琂早收拾好了昨晚歇息的長榻,正在窗邊給他的小盆栽澆水了。
男人身形清瘦,立在一方窗前比翠竹還要挺拔,蒙眼束在腦後的白緞微微松落,又添了兩分如玉一般的溫然。
她這個相公,還真挺好看,天天衍宗那幾個所謂的天之驕子比起來都差太多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幹什麽的。寧杳靠在床架子上,歪歪頭,目光放空。
“夫人?”扶琂将手裏裝水的小杯放下,喚了一聲。
寧杳回神應了,下床穿鞋,洗漱用具在盥洗架邊都準備好了,連盆裏的水都是溫溫熱的。
她擦了擦臉,扭頭問道:“田螺妹妹,真是太謝謝你了。”
扶琂:“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杳哥哥。”
兩人對視,無語良久雙雙別過頭。
“咚咚咚”
敲門聲響,寧杳順手放下帕子拉開門。
外頭來的是寧楹,她一身天衍宗藍白色的長裙,陽光下也掩不去通身冰雪般的氣質,“小妹,我們巳時要出門往周邊探探路,你今日可要同行?”
他們出門是為尋妖魔害人的蹤跡,寧杳不想去摻和,回道:“我等會兒還是去城裏逛逛,就不去了。”
寧楹也不強求,注視她片刻方才應道:“也行,你們二人自己小心。”
寧楹來得快走得也快,因為已經知會過,寧杳收拾妥當後又和扶琂還有四個黃一起出了門。
庭院裏空蕩蕩的,只有風搖翠竹的細碎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阖着的院門又被打開。
寧楹指尖勾着細繩,提了從城中鋪子裏帶回來的包子,緩步進來,左右瞧了瞧卻沒發現人的動靜,她皺眉自語道:“是已經起身了?一大早就不見人,又跑哪兒去了?怎麽也不知會一聲呢,我還特意給她捎了早食回來。”
……
寧杳和扶琂在街邊的小攤上點了兩碗面,四個黃站在旁邊啃骨頭。
等用完了早飯,兩人四狗便開始在城中四處溜達。
扶琂這次沒牽狗,拄着棍子動作靈便的很,有路過的看他避開街上的車馬,嘀咕道:“現在的瞎子還真厲害啊。”
寧杳難得興致不在吃上,挑揀着街邊賣的一些花花粉粉的小玩意兒,扶琂看她走動的賣花娘手裏拿了一枝新鮮帶露的紅色山茶,撕下一片花瓣含在嘴裏,慢悠悠嚼得唇角都染了花汁。
扶琂笑了笑,跟在她後面。
已經過了好多年,可小姑娘還是一點兒沒變。
蘭膏明燭,華燈共影。
寧杳估計時候差不多了,又去了來去街的酒館子。
元蓉予的小店開在巷子裏,除了往時交情不好故意找茬的,基本沒什麽客人,寧杳昨日預定的一桌子算是她今天後半日唯一的生意。
她早早就準備好了,見寧杳和扶琂進門來,忙取出溫好的酒擱在桌角上,“兩位客官坐,我馬上上菜。”
元蓉予動作快,不多時就酒菜齊全了。
寧杳專心用飯,元蓉予則在櫃臺處有一搭沒一搭的撥着算盤,實則心裏想着北國公府裏頭的事。
來去街的小巷白日都沒什麽人,到晚間更是冷清,隔小半刻鐘才有一兩個路人說說笑笑的,拖着長長影子從巷子口走過。巷子口懸挂的兩盞燈籠不知何時滅了,外頭老舊的青牆石路也看不大清楚了,元蓉予把算盤放在一邊,準備出去往檐下挂盞燈,門外卻突然灌進來了一陣涼風,還伴随着有序的輕踏踏的腳步聲。
元蓉予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一個黑色人影出現在門前。
來人外罩黑色的鬥篷,頭上覆了兜帽,半遮了整張臉,只露出紅潤的雙唇和白皙的下巴。
她嘴角微微一翹,發出哧的一聲。
元蓉予睜大眼,又往後挪了挪,咬牙道:“元織雲!你來做什麽?!”
來人擡起頭,露出半張與元蓉予相同的臉,就連聲音也一絲不差,“聽說你在城裏開了間酒館子,我就過來看看。”
元蓉予冷道:“這裏不歡迎你,馬上滾出去,你這個妖怪!”
“妖怪?”元織雲揭下兜帽,帶着元蓉予熟悉的世家小姐高高在上的諷笑,說道:“我怎麽會是妖怪呢?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我就是你啊。我們倆是一樣的,身體、記憶、性格、樣貌、甚至連所有的心思想法,都是一樣的。你在想什麽,我心裏都明明白白,你留在殷都想幹什麽,我也一清二楚。”
元蓉予不買她的賬,“你今天來到底想幹什麽?”
元織雲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她步步逼近,“我說了,我們是一樣的。你時時刻刻恨不得殺了我,相同的我自然也想要取你的性命。你該早早離開殷都的,北國公府只需要一個大小姐就夠了,而那個人是我,不是你。”
元蓉予被她帶着殺意的語氣吓了一跳,但輸人不輸陣,厲聲道:“你敢!”
元織雲擡擡下巴,手指了指後面。
元蓉予一看,驚見方才還吃着東西的兩人坐在長凳上一動不動,好似時間靜止了下來,桌邊的四條大狗或立着或趴着,也是木頭樣。
她本想着酒館子裏有人,元織雲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可沒想到現在人狗都奇怪地被定住了,難怪這女人有恃無恐!
元蓉予這下是真的慌了,拔下髻上的簪子,大聲道:“元織雲你別過來,別動!你再動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要怎麽不客氣,”元織雲勾着嘴角一笑,似鬼魅般到了元蓉予身前,手指輕輕一撇,那簪子便到了她的手裏。她高高揚起手,“從現在開始,我才是真正的獨一無二了。”
鋒利的簪子對着細白的脖頸猛然刺下,又快又狠,元織雲幾乎已經可以預見等一會兒鮮血噴湧而出是個什麽樣的場景,她心裏愉快地想着那些畫面,面上卻矜傲自持,是北國公府大小姐一貫的表情作風。
然而就在這時,“叮哧!”一聲響起。
她的手裏簪子被一把菜刀攔住了,胳膊被震得發麻,緊接着手腕兒也被反過來菜刀狠狠一敲,簪子脫手叮的落地。
元織雲捂着疼得想要裂開的手骨,急急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雙目驚然視之。
寧杳又坐回到位置上,把刀放在桌上,“看什麽看?你打擾到我吃飯了。”
“不對,你們方才分明被我定了身,竟然自己解開了?”元織雲失手,不由氣惱眯眼,恐吓道:“你們是什麽人?殷都城的閑事還是少管為妙!”
扶琂抿了口酒,淡淡道:“不過是在酒館子裏吃飯的路人罷了。”四個黃似應和他,汪汪汪大叫,兇狠地龇了龇牙。
元織雲審視二人,感受到對面女人和四條狗身上的靈力,微微忌憚。
她對峙片晌,見對方鎮定自若,也不敢再貿然出手,反是露出了些微笑意,“好個路人,是我冒昧打擾了二位,無妨,今日本小姐就放她一命。不過咱們後會有期,希望過兩日……二位還能有如此助人為樂的雅興。”
她甩下黑色鬥篷,人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對着方才就已經吓得暈倒過去的元蓉予,就像是鏡花水月,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經了這麽通事兒,寧杳對壺裏最後的那點兒酒都失了興趣。
她摸了銀子放下,又把地上無知無覺的元蓉予安置在椅子上,拉好門離開。
寧杳和扶琂二人出了來去街就往住的地方去,然到了宅子卻發現外頭圍了不少人。除了身穿藍白衣裳異常招眼的天衍宗弟子外,還有被這不小動靜吸引來圍觀的百姓。
寧杳循着他們的視線擡眼看去,就見房頂上劍氣如虹,如山海傾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道道白光接二連三掀得瓦飛梁塌,碎石塵灰濺得到處都是。她細細瞧了許久,只是到底今晚月色太不明亮,又實在隔得遠,還是看不清上頭正片刻不停出招打鬥的兩人的模樣。
寧杳在底下找了找,拉住一個天衍宗弟子,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上頭是誰?”
那弟子其實到現在還是懵懵懂懂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只照實說道:“是二師姐,有兩、兩個二師姐,她們打、打起來了!”
他想了想又指向另一邊,“還、還有兩個西師妹,兩個西師妹!現在都在那邊拉着大師兄哭呢……”
寧杳:“咦……”
扶琂:“那還真是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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