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浴室內,伊諾疼的眼前發黑,感覺腰和尾椎骨都要被摔斷了。
但剛緩過神,他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不由慌張喊:“不要進來!”
然而已經遲了,他只來得及把魚尾巴、耳鳍等人魚特征變回去,越棧就推開門了。
“殿下你怎——”
越棧的語氣不似往常平穩,在看清浴室內的狀況後,聲音又戛然而止。
眼前的畫面實在太有沖擊力了,少年身姿修長、骨肉勻停,皮膚白的剔透,沾染了水珠後,竟有種晶瑩感。
越棧下意識就想到了伊諾剛才心聲中的那些“描寫”,但說實在的,眼前的景色比心聲“描寫”更美,美到讓他不忍産生一絲亵渎。
越棧不敢在心中多想那些心聲,忙垂下眼,深吸一口氣說:“抱歉,我一時情急。”
說完,他竟後退一步,關上了門。
在越棧進來時,伊諾也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好在越棧又出去了,回神後,他不由慶幸。
但誰知,還沒慶幸兩秒,對方又推開門,垂着眼眸問:“殿下,您還好嗎?需不需要幫忙?”
伊諾想起剛才的情形,瞬間羞恥的從頭紅到腳趾,像只被煮熟的蝦子,想也不想就羞惱回:“不需要,你走開!”
“抱歉。”越棧忙又退出。
然而兩分鐘後,浴室內又傳來小皇子甕聲甕氣的聲音:“那個……我、我腰疼,好像動不了了,你、你進來抱我。”
越棧想象了一下那畫面,不由深吸一口氣,艱難道:“那我……現在就進去?”
“……嗯。”伊諾的聲音略帶些鼻音,有點軟糯,完全沒了剛才的嚣張。
他此刻垂着頭蜷在水裏,像只鴕鳥一樣,耳朵紅的能滴血。想來也是下了極大決心,才會說出那句“你進來抱我”。
但即便下了決心,他心裏還是羞恥的,在越棧按動門把手時,又惱羞地提要求:“你閉上眼,不要亂看。”
“是。”越棧深吸一口氣,終于又走了進去。
他确實閉着眼,但他記得之前看見架子上有浴袍,于是走過去摸索一會兒,拿到浴袍後,才走向小皇子。
浴缸裏的水是涼的,越棧在碰到時,不由皺了皺眉。等再碰到小皇子,更覺觸手一片寒涼冷滑。
在越棧的認知裏,小皇子這麽弱的人,這樣泡澡肯定會生病,于是下意識說教道:“殿下怎麽能泡冷水澡?”
伊諾正尴尬的恨不得時間能“咻”的一下就過去,一點都不想說話,聞言直接沒好氣道:“閉嘴,抱你的。”
心裏同時想——
【我不泡冷水澡,難道泡熱水的,變紅燒魚嗎?你是不是想吃魚了?】
若放在平時,他肯定不會這麽無禮。但此時此刻,他實在是太羞惱了,而且他會這樣都怪誰?還不是越棧害的。
越棧聽後動作一頓,只覺得小皇子的幻想症又嚴重了,這次居然幻想自己是魚。
不對,小皇子之前也幻想過,還覺得他會揪他魚尾巴來着。
但人怎麽可能會有魚尾巴?人魚嗎?
衆所周知,人魚都滅絕600年了。
他暗暗搖頭,将濕漉漉的小皇子從水中抱起。
因為裹了浴袍,越棧就沒必要再閉眼了,但睜開之前,他還是先問了小皇子。
“嗯。”伊諾甕聲回答,準了。
越棧這才睜開眼,就見小皇子整個人都蜷在他懷裏,耳朵嫣紅,頭也垂得低低的,仿佛要埋進他胸口,但又不敢過于靠近他。
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讓人特別想rua。
越棧艱難将視線移開,抱着并不怎麽重的小皇子穩步朝卧室走去。
但在将小皇子往床上放時,他的手無意間碰到了哪裏。人的手在碰到軟乎乎、很有彈性的東西時,大多會下意識捏一下。
越棧的反應也是,在理智回籠前,就已經捏了。
然後,兩人齊齊僵住。
兩秒後,房間內傳出小皇子十分不雅的怒斥聲:“無恥!禽獸!你居然趁機捏我屁股!”
罵完後的心聲——
【啊啊啊,我怎麽能說出“屁股”這麽不雅的稱呼!!】
【都怪越棧!這個禽獸,色-胚,他一定是故意的,因為我這幾天沒時間搭理他,他就找機會想闖進來,害我摔倒,然後……真是好計謀!!】
【可惡,他怎麽還有房間鑰匙?我要換房!!!】
越棧頭一次這麽狼狽、不堪、窘迫,他感覺他這輩子的臉都丢在這了。
他慌忙拉過旁邊的薄被,蓋住撲騰的小皇子,邊道歉邊哄:“是我的錯,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殿下你……唉,你別撲騰了,小心腰 ……”
林少将和扈逸塵走到房間門口時,就聽見這番動靜,不由都愣住。
他們一個是來找越棧彙報工作的,一個是來向伊諾辭行的,但他們都沒想到會撞見這種情況。
林少将還好,目瞪口呆之後,便開始感慨:“不愧是越少将啊,行動力就是快。”
扈逸塵就不一樣了,他覺得房間內的動靜有點不對勁,小皇子好像……并不情願。
越棧:“殿下,你乖一點,別動了,不然我……”
伊諾:“你別碰我我就不動,你快放開我!啊,疼……”
這些話聽在扈逸塵耳中,瞬間就變了意味。
他忽然想起小皇子之前跟他說過的話,對方說“越棧不是好人”“私下禽獸”,還說如果以後和越棧不對付了,希望他能幫他。
小皇子希望他以後能幫他?
扈逸塵隐隐明白了什麽,他之前誤以為小皇子和越指揮官在談戀愛,但現在想想,似乎并不是那麽回事。
小皇子他……不是自願的。
不管是迫于皇帝希望他能和越家聯姻的命令,還是迫于越棧的權勢,總之,不是自願。
畢竟他雖然是皇子,可……并沒有什麽實權啊。
扈逸塵越想,心底越涼。
旁邊,林少将尴尬地笑笑,說:“嗨呀,沒想到越指揮官這麽正經的人,也會玩情-趣,哈哈……”
笑完他又拍拍扈逸塵的肩,說:“小扈啊,看來咱們今天來的不巧,你有什麽事的話,還是等他們忙完再說吧。”
誰知,扈逸塵一擡頭,眼睛竟是紅的,聲音顫抖着說:“您聽不出來嗎?越少将在強迫殿下。”
“啊?”林少将一臉懵,片刻後回神,一臉尴尬道:“逸塵啊,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等你有了媳婦後,你就明白……哎哎,你別進去啊!”
扈逸塵現在哪聽得進去解釋,他只想立刻沖進去,從越大魔王的手中救出小皇子。
他想了,便也就做了,沒管那麽多。
沖進卧室後,他直接抓住越棧的衣肩,怒道:“你快放開殿下!”
然而他畢竟是搞技術的,沒多大力氣,用力一拽,竟沒拽動。
越棧倒是轉頭了,臉頰上帶着兩道抓痕,皺眉看他。
床上,伊諾也愣了。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少将緊跟在扈逸塵身後,打破了這一室尴尬,焦急道:“哎哎,小扈,你怎麽能直接闖呢?”
扈逸塵拽不動越棧,但依舊不撒手,紅着眼指責道:“越指揮官,我之前一直敬重你,但沒想到你私下竟然這麽……就算你喜歡殿下,也不能用強啊。難怪殿下之前跟我說,你不是什麽好人。”
林少将看見室內的情況後,也愣了,看看小皇子手腕上的紅痕,看看越棧臉上的抓痕,再看看這一室淩亂,頓時也誤會了。
“這……小越啊,你怎麽能……這麽對殿下呢?”他雖然是副總指揮,但軍銜與越棧平級,又是越棧的前輩,偶爾也會以稱呼小輩的口吻和越棧說話。
越棧:“……”這都是哪來的憨貨?
他覺得他錯了,剛才不是他這輩子最丢人的時刻,現在才是。
“你們誤會了。”他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因為伊諾不再撲騰,他也終于敢松開按住對方的手。
“我只是……”越棧解釋的有些艱難,“殿下泡澡時摔倒了,我只是抱他回房間,并未逾矩。”
【胡說,你還捏我……臀部了。】
越棧僵硬一秒,又疲憊嘆氣:“可能抱的時候有些……意外的碰觸,讓殿下誤會了。”
【什麽意外?粉飾之詞,你就是故意的,意外會捏一下嗎?】
越棧:“……”
這确實解釋不清,他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就……
唉,錯誤已經釀成,只能盡力補救。
越棧無比頭疼,此刻只想把林少将和扈逸塵都扔出去,然後和身後這個小磨人精好好談談。到底要他怎麽做,這小東西才能不再計較這個讓他窘迫到無地自容的……意外。
而且,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他為什麽會落入這種境況?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向他的兩名下屬解釋,他真不是流氓這種事?
扈逸塵并不信他的話,求證般看向伊諾。
伊諾也覺得尴尬,恨不得把自己縮進被子裏。他生氣、指責越棧是一回事,但被別人撞見,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沒事,扈逸塵,你先回吧。”他小聲道,只想盡快結束這尴尬至極的場面。
扈逸塵卻覺得他在強顏歡笑,不由抿了抿唇,目光譴責地看向越棧。
越棧頭更疼了,他現在特別想去開機甲,找人打一架,誰都行。
還好林少将上前打圓場,笑呵呵說:“既然是誤會,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強拽着扈逸塵走了。
扈逸塵邊走邊回頭,走到一半,忽然說:“殿下,您等着,我一定會變厲害的。”
“啊?”伊諾呆愣一秒,不明白他怎麽忽然說起這個,但……
【上進好啊,上進很快就能成為機甲大師,以後就可以幫我制造武器,對付越棧了。】
于是,他握起拳,用力揮了揮,鼓勵道:“加油,我相信你!”
越棧嘴角微抽,心想:難怪小皇子一個勁地要幫扈逸塵,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
呵,妄想症越來越嚴重了。
還有,這句鼓勵的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好像他之前要上戰場時,小皇子也這麽說過?
呵,敢情還是通用的。
他直接用一根手指點住小皇子的腦袋,把人摁回被褥間,語氣淡淡道:“還看?人都走出去了。”
伊諾看他一眼,輕哼一聲,暫時不想理他。
但越棧忽然俯身,在他耳邊,咬牙切齒道:“你跟扈逸塵說,我不是好人?”
伊諾往被子裏縮的動作頓時僵住,然後,繼續縮,連腦袋也往裏縮。
越棧黑着臉,直接把他悄悄扯上頭頂的被子又扯下來。
伊諾一臉無辜,只是……
他腰疼不能動,跑又跑不掉,再對上越棧那雙黑沉沉、不知藏着什麽情緒的眼睛,怕被打,只好秒慫:“我錯了嘛。”
越棧:“……”賣萌可恥。
“但你剛剛害我摔倒,還捏我,咱們扯平。”伊諾又說。
越棧聞言,目光不由下移幾分,回憶起那時的觸感,下意識想:扯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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