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越歌一臉問號, 嚴重懷疑自己可能幻聽了。

追妻火葬場?醒醒吧弟弟,你跟我一樣,都是單身狗, 哪來的老婆?

等等, 越棧說的……不會是小皇子吧?

“你把小皇子怎麽了?”越歌震驚問。

越棧:“……”

“沒什麽。”他聲音忽然有些輕飄,輕咳道:“你別亂想, 我只是……忽然覺得你昨天的猜測, 可能有幾分道理。”

說這話時, 他其實是心虛的。

怎麽可能沒什麽呢?他都已經把小皇子那、那樣了……

越棧難得出現一絲窘态,擡手碰到臉側的抓痕時, 不由“嘶”了一聲。

小皇子變成人魚後,爪子真利。

越棧不由慶幸越歌打的不是視頻電話。

越歌聽見聲音, 下意識問:“怎麽了?”

“沒事, 踢到腳了。”越棧不想透露, 裝作若無其事。

越歌沒多想,接着他剛才的話道:“你是指哪個猜測,預知還是重生?你不會當真了吧?哈哈,雖然小皇子的情況很奇怪, 但重生什麽的, 也太離奇了,我昨天只是随便說說……”

越棧:“哦,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越歌:“……”那你說追妻火葬場幹什麽?逗我玩?

越棧當然不可能透露小皇子的情況, 之前是懷疑小皇子有妄想症,才會向越歌這位專業人士咨詢。如今确定小皇子幻想的事是真的, 他就不能再透露了。

越歌卻順着他的話調侃起來,說:“不過,小皇子如果真是重生, 那拜托你幫我打聽一件事,就問一下,我老婆最近怎麽樣了,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1……”

越棧:“?”你不是沒老婆嗎?

越歌:“……家在哪裏,有幾口人,叫什麽名字,我們什麽時候能相遇2……”

越棧:“……死心吧,你沒老婆。”瑪德智障。

他面無表情地要挂電話,并發誓,以後再向越歌咨詢問題,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猜到他要挂,越歌忙打住,正經道:“不過說真的,你千萬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追妻火葬場也要看情況的,像你之前說的……那個‘你’囚-禁、強迫、折磨小皇子這種事,如果真能追妻火葬場成功,說實話,我覺得被追的那個應該看心理醫生。這是斯德哥爾摩,得治。”

浴室內,不知何時醒來的小皇子隐約聽見其中幾句,頓時整條魚都不好了。

他還沒從“我被發現魚尾巴了、我居然真和越棧啪了”這兩個可怕的事實中清醒,就得知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越棧居然知道那些囚禁play?還想追妻火葬場?

這是什麽情況?莫非,越棧也被書砸過?

伊諾很震驚,他以為只有他才是覺醒的土著、被選中的位面之子,萬萬沒想到越棧居然也……

不對不對,如果越棧和他一樣,只是看了書中劇情的話,肯定會厭惡“他”先勾引利用、後鳥盡弓藏這種行為。

而且對方肯定會和他一樣,只想避免發生書中那些事,絕不會想什麽追妻火葬場。

但,書中的“越棧”會啊!

伊諾忽然想起,書中的“越棧”就是先愛“他”,後恨“他”,把“他”囚-禁時,變成愛恨交加,等囚-禁一段時間,見“他”死氣沉沉了,又開始後悔,想重新來過……

這可不就是追妻火葬場嗎?莫非,越棧是重生的?

咔嚓!

仿佛有一道閃電在腦海劈過,伊諾整個人都驚呆了。

難怪啊難怪,現實中的越棧不僅對他不錯,還積極幫他把扈逸塵送走,幫忙救出謝清然但又不讓他和謝清然過多接觸,不聽他解釋章域的身份,只讓他不要接觸章域……

原來,越棧早就知道一切,還一直在配合他演出?糟糕,一定是他來基地不久後,越棧就重生了。

不僅如此,越棧肯定還知道他也知道劇情這件事,說不定,也在懷疑他是重生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以為自己手握劇本,站在第二層,而越棧在第一層。殊不知,越棧已經站在第五層,知道的比他還多。

但沒關系,他現在已經知道越棧知道他知道劇情這件事了,但越棧還不知道他已經知道越棧知道他知道劇情……

啊不行!

伊諾忙搖搖腦袋,感覺自己要被自己繞暈了。

他只好掰着手指頭數:總之,我還是比越棧知道的更多,現在應該是我到了第七層,笑看越棧在第五層琢磨追妻火葬場,嗯,這樣就對了。

剛掰扯完,外面的越棧也結束通話,好像正往浴室這邊走。

伊諾一驚,下意識躺回浴缸,選擇裝睡,并不斷默念暗示自己——

【我睡着了,我睡着了,發現不了……】

他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越棧呢,尤其是他們不久前還……

想到那些畫面,伊諾的臉不由染上緋色,半透明的淡藍色耳鳍也變成了淡粉。

越棧在聽見這句心聲後,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不由緩和許多。

起碼,這樣的心聲傳達出一個信號,小皇子并沒像他想的那樣恨他,或是害怕他。

看見浴缸內明顯晃動的水紋,他好心情地彎了彎唇角,不去戳破對方的小心思。

只是,看見那些淤青,他又忍不住心疼和懊惱,俯身輕喚:“殿下?”

伊諾鴉羽般的睫毛輕顫了顫,但沒睜眼,依舊當鴕鳥,選擇繼續裝睡。

越棧沒戳破,輕輕将小皇子從水中抱起,走向卧室。

伊諾從未想過自上次在浴室摔倒後,他的人生還會有如此尴尬的時候。不,這次比上一次還尴尬,他雖閉着眼裝睡,心中卻在不停吶喊——

【垃圾越棧,你好歹給我蓋件浴巾啊,果着叫什麽事?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越棧:“……”

他耳根可疑地紅了一下,但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地将小皇子抱到床上,趕緊扯過薄被,給對方蓋上。

起身閉目輕舒一口氣,驅散了心中雜念後,越棧才找出膏藥,冷靜地幫小皇子上藥。

只是這藥上着上着,氣氛就不對了。

一開始,伊諾還覺得藥膏塗在手臂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但沒一會兒,感覺的就不對勁了,好像越棧指尖經過的地方,都會激起一小簇電流,酥酥麻麻。

不僅如此,他漸漸地,又感到一陣熟悉的熱。

伊諾忍了忍,但終究還是沒忍住,睜開眼,氣息略有些不穩地問:“你在塗什麽?”

越棧動作微頓,擡頭說:“消腫化瘀……”

話沒說完,他就發現小皇子的臉色不對。緊接着,他聞見了熟悉的甜香,比之前來的更濃郁。

他臉色不由變了變,似乎明白了什麽。

伊諾的反應比他嚴重,在心中崩潰想——

【一定是藥有問題,越棧故意的,嗚嗚,狗越害我之心不死……】

越棧:“……”

他将藥膏在手背塗了塗,除了涼,沒別的感覺,他又深吸一口氣……

“殿下,”越棧勉強維持理智,問:“你有沒有聞到一種……甜甜的香味?”

伊諾哪還能理智思考,他嗚咽着想從床上爬起,卻踉跄一下直接往床下栽去。

越棧眼疾手快,忙上前一步接住。

伊諾撲了個滿懷,兩人四目相對,氣息相交。

然後,伊諾變回人,一切又失控了。

第二天,國賓館內,章域起得很早,天才亮沒一會兒,他就已經給魚缸換水了。

小章魚趴在魚缸邊緣,瑟瑟發抖。

“才、才一天而已,大人不要心急。”他求生欲極強地安慰道。

“急?”章域輕笑一聲,淡定道:“我不急,我急什麽?”

小章魚:“……”不,您急,您早就急了。才一會兒的功夫,您就給魚缸換了八遍水,魚都快死了。

“不過一天而已,哼。”章域自言自語,“正常人誰做不到?”

但……還是tmd好氣!小王子明明應該跟他是一對,跟他!!

都怪國師那只老烏龜,非要跟梅恩家族合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行,只打一頓不解氣,得讓手下去多打幾頓。

小章魚:“……”呆在國相身邊太危險了,每天都想回海國。

伊諾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來後,越棧不在,他茫然了一秒,眨巴眨巴眼睛。然後,記憶回籠,他瞬間紅成一條紅燒魚。

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還能解釋,可第二次……真的是化瘀藥有問題嗎?

理智回歸後,智商也差不多回歸了。伊諾覺得不太可能,越棧都已經和他意外……咳咳了,有必要再多此一舉嗎?

所以他到底為什麽會……?

伊諾崩潰地裹住被子在床上滾,這一滾,就發現自己被硌到了。

掀開被子一看,好吧,全是小珍珠。

他想起來了,昨天到後來,他實在受不,感覺快要死了,于是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不,不是像,就是珍珠撒了一床。

他還嘗試過想逃,但和書中一樣,被越棧又拽回去了。

嗚,變回人魚後,他尾巴好疼……

他還好氣!

憑什麽他一會兒就不行了,越棧體力卻那麽好?不就是多吃了九年米嗎?

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越棧居然跟書中一樣,真是個禽獸、永動機。

越棧拎着食盒回來時,就見伊諾氣紅了臉,趴在卧室的床上捶枕頭。

想到小皇子變成人魚後,皮膚變得特別嬌嫩,尤其指間還長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蹼,一不小心可能會磨傷,越棧忙放下食盒,疾步走過去制止。

“殿下。”他握住小皇子擡起的手腕,感受到掌中的纖細後,又松了幾分力,虛握着哄:“殿下累不累?先喝點粥吧。”

伊諾正捶得解氣,忽然被握住手腕,不由懵了一秒。随後聽見越棧問“累不累”,臉瞬間又紅了個徹底。

昨天晚上,越棧沒少在他耳邊問這句話。可恨他體力不如人,否則……

這麽一想,他咬牙道:“吃!”

吃飽了,有力氣了,他才能反壓回……呸,不是,他才能好好算賬。

因為魚尾巴不知為何變不回去,他行動不方便,也就不講究了,簡單洗漱後,就窩回床上,打算在床上吃。

反正床被越棧收拾幹淨了,而且又不是他的床。

越棧很快将食盒拎來,是紅棗粥。

伊諾握着小勺子,偷瞄一眼,有點失望,說:“為什麽沒有魚?”

越棧動作一頓,輕聲安慰道:“先喝粥,墊墊胃,下午再去幫你買魚。”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們都沒吃過飯,只昨天夜裏累極了時,喝過一些營養液。

越棧的父母都是華夏族人,尤其他母親,特別熱衷華夏族的養生之道。越棧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比如胃裏空時要喝粥墊墊,比如紅棗粥……補血。

咳,除了紅棗粥,他還讓大廚炖了一蠱老母雞湯……

伊諾不懂這些,乖巧等飯。因為指間有蹼,吃飯時,他只能用五指一起抓着勺子,笨拙地舀粥往嘴裏送。

越棧看着都替他急,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上前說:“殿下,要不我喂你?”

伊諾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越棧幹嘛對他這麽好?連吃飯都要喂,也太膩歪……

哦,他想起來了——

【越棧想追妻火葬場!】

越棧:“……”小皇子怎麽知道的?

伊諾歪頭看看自己的爪子,又看看粥,然後把小勺子往前一遞,意思十分明顯。

【追就追,反正我在第七層,你還在第五層,我知道的比你多,誰怕誰?】

越棧:“???”

才一天功夫,小皇子的思想境界又發生了什麽變化?

伊諾才不管他疑不疑惑,把小勺子遞出去後,就真張着嘴等喂了。

他微擡着下巴,還偷偷用餘光瞄越棧一眼,心想——

【沒見過我這麽嚣張的吧?趕緊知難而退!】

殊不知,在越棧眼中,卻是小人魚可憐巴巴地張着嘴,等投喂。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眸,舀一勺粥,送過去。

粥還沒送到,小人魚就探頭過來,啊嗚一口,将整個勺子都含進嘴中。

越棧見他吃了粥後,還用豔紅的小舌輕舔了一下勺子,目光不由幽深幾分。

艱難地喂完粥,伊諾又開始“作”了。

他要試探越棧是不是真的在想追妻火葬場,如果是的話,越棧一定會縱容他。

如果越棧縱容他的話,那這個重生的越棧就不可怕了。

他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客廳裏的豪華大魚缸,“無理取鬧”道:“我要呆在……你那魚缸裏。”

越棧:“???”

他看了眼魚缸,又看了眼小皇子,表情有點匪夷所思。

“我現在很難變回人。”伊諾抿了抿唇,假裝傷心道:“我得泡水,可是浴缸太小了,蜷着難受,我腰還疼,這都怪你嗚……”

他本來是裝的,但說着說着,就真傷心了。尤其想到不doi的時,尾巴很難變回去這件事,更是傷心到無以複加。

他不會這輩子都這樣了吧?會不會被人發現,然後被送去實驗室啊?聽說海國會消亡,就是因為人類和獸人觊觎人魚的強大能力,偷偷抓人魚做實驗,引發海國對外征戰……

網上有關人魚的學術研究中都說,人魚很強大,才被觊觎。可他變成人魚後,除了一朵小烏雲,什麽強大的能力都沒覺醒,就是一條小廢魚。

這要是都被抓去做實驗,他該多冤啊?

想着想着,眼淚又像……不,是珍珠又掉了滿床。

都哭成這樣了,越棧哪還能不答應?

事實上,他剛才沒立刻答應,只是擔心魚缸不幹淨而已,畢竟裏面還有不少魚。平時打理的再幹淨,也有可能……呃,有魚屎。

但小皇子說的也對,總不能讓他一直蜷在浴缸裏。

為了讓嬌氣的小人魚住的舒心,越棧立刻将平時寶貝得不得了的魚全撈出去,把魚缸徹底清理、消毒一遍。

等重新注滿水,看着小人魚在魚缸裏游來游去時,越棧滿足極了。

至于被撈出來的那些魚,啧,随便找兩個小魚缸,讓它們擠擠吧。

但伊諾又不滿意了,覺得只有他一條魚,生态不好,讓越棧把假山、水草都放回去,魚也撈幾條回去。

于是,越棧又聽他的,将魚一條條撈回去。魚們被這麽倒騰一番,差點死掉。

伊諾扒着大魚缸的邊緣,指揮道:“胖頭魚先放五條,三文魚放兩條,小醜魚放十條,黑梭梭魚就算了,又醜又不好吃……”

越棧:“……”怎麽有種小皇子是在選食材的錯覺?

終于忙完時,已經是下午了。

越棧本想去食堂讓大廚做幾份魚給小皇子,但他剛起身,就聞見一陣熟悉的甜香……

他呼吸頓時有些不穩,擡頭看向魚缸,啞聲問:“殿下,你……熱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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