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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陶宸不言不語地幫三五七解開狗鏈後便回了房間，全程黑臉負氣壓，驚得三五七差點認為以為被綠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三五七将狗鏈折好後挂在挂鈎上，又将買來的東西分批叼進冰箱，剛打算趴在地毯上休息一會兒，突然聽見房間裏傳來一聲“砰”的響聲。

房間的門本就不太隔音，加之三五七作為狗，聽力自然超群。它一愣，以為陶宸出了什麽事兒，趕緊跑過去打開門，一溜地鑽進房間，卻見陶宸繼續黑着臉坐在電腦前，左手仍舊保持着砸桌子的握拳動作，因為握得太緊的緣故，關節處都沒了血色。

電腦屏幕上正播着他剪輯的有關許業儒的視頻，此時正被暫停在某處，許業儒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頓時停留在屏幕的正中央。

……這麽一看，臉還挺大的。

三五七有些惆悵地想到。

見它進來，陶宸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收起緊握的手，在它腦袋上揉了揉。

他左手的一側通紅，三五七掙紮了一陣後，還是給他舔了舔。

似乎屏幕上的那張臉會令人煩躁似的，陶宸冷哼一聲後叉掉視頻，接着倚在輪椅上咬指甲，三五七見此，又繞了一圈走到他身側輕咬他的手腕。

“許業儒這個廢物！”在三五七的幹擾下，陶宸總算暫時解放了自己的大拇指，但是臉色仍舊陰沉，他恨鐵不成鋼地在桌子上敲了敲，“為什麽就不能找個好女人好好過日子！他眼瞎麽！”

……這問題問得好。

期間陶宸給人打了個電話，好像是提醒對方接收文件的，它對他工作上的事情不算了解，也就沒怎麽注意聽。

臨近傍晚，它覺着有些餓，便給自己倒了些狗糧，呼哧呼哧吃了一部分，扭頭見陶宸還窩在房間生氣，頓時感到無言，所暗戀的人的對象出軌，難道不應該高興或者慶幸一些麽？

三五七走過去将人推了出來，并朝着廚房的方向走去。

這時門鈴聲想起，它便暫時放下陶宸，先折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女生，個頭小小的，臉蛋有些嬰兒肥，眼睛又大又亮，皮膚細膩白皙，配上齊肩短發，看上去可十分可愛。

這個人它認識，叫方泠，是陶宸某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在如今已經鮮有親戚過來走動的情況下，她是為數不多來得特別勤快的人。

“我來給你送晚餐。”方泠舉起手中的保溫盒。

“你來得真是時候，我正好要去做晚飯呢。”陶宸朝她笑笑，“謝謝。”

三五七讓至一邊，方泠換好鞋後便輕車熟路地走到廚房，将她帶來的飯菜裝盤，接着踩着拖鞋走過來，将陶宸推到餐桌旁。

“快嘗嘗，我今天正好嘗試了幾種新菜色。”方泠催促道。

“原來我是白老鼠嗎？”

“怎麽可能！”

陶宸拿起筷子，一點一點吃着，方泠則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等着他的評價。

“好吃。”陶宸點點頭，肯定道。

方泠聽到後，眼睛比方才更亮了些，她雙頰迅速飛起淡淡的紅暈，有些害羞地微微收起下巴，視線不住地瞟向正在吃飯的陶宸。

哎喲。

三五七蹲坐在門口看着這一切，很想為裏面的兩個人吹一聲口哨，但是又突然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麽錘了一下似的，有些不太舒服。

陶宸的食量不大，吃了半碗飯後便停住了，方泠自發地收拾好碗筷，又将他推到客廳。

方泠目前沒有離開的意思，陶宸便讓三五七打開電視機。

……遙控器明明就在你的正前方。

三五七瞥了眼已經被它慣壞了的陶宸，認命地走到茶幾旁，将遙控器叼下來，接着一爪踩下開關鍵。

兩個人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只是方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電視機上，她時不時地瞟向陶宸，雙手抓着裙擺不住地揉搓。

興許是視線太過明顯的緣故，陶宸疑惑地扭過頭，看向她，“怎麽了？想換臺麽？”

“……不是。”

“那是？”

方泠抿抿嘴，接着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側過身，“那個……你覺得我怎麽樣？”

“挺好的啊，長得漂亮，做飯也好吃。”

“……給你當女朋友你要嗎？”像是為了掩蓋緊張感似的，她的語速比先前快了一些。

陶宸沒想到方泠會說出這些，整個人明顯一愣，他張張嘴，閉上，又張開，但是沒有蹦出一個字音。

三五七在旁邊直犯尴尬，它要不要暫且回避一下？

好在陶宸沒讓三五七尴尬太久，他輕嘆一聲，搖搖頭：“對不起。”他說，“我不适合你。”

“……為什麽？”方泠的聲音已經帶着顫音，雙目速度噙滿淚水。

“因為我是個GAY。”

三五七覺着自己還是回避一下的好。

陶宸的回答似乎出乎了方泠的意料，她整個人愣在當場。

陶宸見此，再次道了聲歉後，便推車準備轉身，卻被反應過來的方泠拽住了扶手，“……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你會和我在一起嗎？”不等陶宸回答，她又接着說道：“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你行動不便也好，是同性戀也好，我都不介意……如果以後你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你可以離開……”方泠哽咽道：“至少現在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方泠。”陶宸輕拍方泠的手，又抽了兩張紙給她擦了擦眼淚，“你是個好姑娘，值得好男人來照顧，而不是我這樣的。”說完，轉着輪椅回了房間。

在方泠的視覺盲區，陶宸給三五七打了個手勢，示意它去安慰她。

……可以裝作沒看見嗎？

三五七掙紮道。

客廳裏除了電視機裏傳來的廣告詞外，僅有方泠刻意壓抑的哭泣聲。

哎呀真是。

三五七晃晃悠悠地走過去，叼着手紙的盒子擺在她手邊，順便用鼻子拱拱她的手腕。

小姑娘你的眼光真的不算太好哦，雖然陶宸這家夥長得不錯，但是人不僅虛僞還變态呢。

可惜物種之間存在的鴻溝阻礙了三五七所傳遞的資訊，方泠那邊什麽都沒有接收到。

方泠哭了一陣子，情緒穩定下來後便離開了。

三五七在确認大門關好後徑直走到陶宸的房間。

房間裏沒開燈，這人坐在輪椅上，他本就瘦弱，此刻耷拉着肩膀更顯單薄。

它突然沒由來的感到心裏抽抽的疼。

它走到陶宸身邊，将腦袋搭在陶宸的腿上蹲坐下來，擡着眼睛正好能夠看到他垂着的臉。

陶宸擡起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腦袋。

它舒服得微微磕上眼皮。

“三五七你為什麽不是一個人呢？這樣我就可以移情別戀愛上你了，也不用這麽難過。”陶宸喃喃道，他彎下腰摟着它的脖子，“我好難過啊，三五七。”

好像有什麽溫溫的東西順着留下來，砸在它的皮毛上。

一瞬間，三五七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什麽狠狠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