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報複

“戲精，果然戲精。”她朝着辛思豎起大拇指，“怎樣？蹭在小年輕身上的感覺怎麽樣？”

“想知道，你咋不去試試？”

“诶，到底怎樣？”

“酥麻酥麻的，就像自己還是個剛戀愛被保護的涉世未深少女。恰好是個帥哥，否則我哪有這個機會，這樣，我也不吃虧呀。”

“那倒也是。他吃虧了。”

“哈哈。”辛思仰頭大笑。

“辛思，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所以讓你出乎意料，不是嗎？”

“的确讓我出乎意料。”

“這感覺如何？”

“驚詫加驚喜。”

“這就是我要達到的目的。”

“作家吳淡如就說過這樣一段話：一生只愛一個人，是很美的一件事，但不必強求，不必當死頑固。談戀愛要用心，也可以癡心，但卻不能過分癡心。對他，你太癡心了。仁至義盡。你是因為他吧？”

“那個年輕帥哥摟着我的感覺嘛，比陳默的好太多了。他很少這樣摟着我。不過，出軌的感覺可真是好啊，我倒是領略一二了。難怪這麽多人想要出軌。”

“我離婚了。” 若水突然話不着邊，但卻顯得格外輕松，仿佛只不過是在讨論無關己的事情。燈光照着她的臉，忽明忽暗。她或許是不忍看辛思這狀态，索性直接說了自己的遭遇以求安慰她。

安慰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說一件自己比他遭遇更凄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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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将剛倒滿的最後一杯Vodka灌入口中的辛思聽到這話後停頓了五秒鐘，然後咕咚一聲喝了下去。

那種灼燒感簡直是爽極了。她的胃仿佛有一團火，放縱自己的苦悶以及欲望直到清醒。

雖然以往她常陪若水去酒吧，但她是從來不喝酒的，就連喝一口啤酒都會難受好幾天。可是現在，她卻可以在這若無其事得只把它當作水灌入肚裏。

終于，她驚詫着睜大了眼睛，“什麽？你離婚了？”

“想不到吧？确實。以我這玉女形象就連我自己也想不到會有被男人甩的一天。呵呵。”若水笑得很輕松，繼續說着她的歷程，仿佛只是在講述一個很久遠的故事，然後根據情節需要來變化她的語氣和表情。

“男人他媽的就是沒一個好東西。當初我問他，你為什麽喜歡我？我的脾氣可改不了。為什麽就非要跟我結婚？－他回答說，因為我喜歡你這樣爽快豪氣，雖然不是很溫柔。這話倒是很真實。－我表示疑問：不過男人不都喜歡溫柔的女人嗎？－他又說但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烈性女人。他的表情很堅決，仿佛非我不娶的樣子，我看得出。後來他總是很願意花心思讓我開心，即使我發脾氣，他也表現出極度的耐心，但那的确是真誠的。最後我嫁給他了，你也知道的。

我和他已經結婚三年，可是我們沒有小孩。你要知道，如果沒有小孩，兩人感情就會後患無窮。激情之所以叫激情就因為它是短暫的，最終都會轉為親情。而這親情恰好是淡而無味的，就像那菜，時間久了總是會膩的。膩的話怎麽辦？那就只能另尋新歡了。是什麽原因才能使夫妻關系維持更長久呢？理所當然便是小孩。所以每次我都跟他說我們生個小孩吧，就現在。

但每次他總是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辭着。當然，對于他的各種借口，我都信以為真。我不是丁克，這樣總讓我感覺少了點什麽。我開始懷疑他找這麽多藉口是不是要準備和我離婚。畢竟沒有孩子，離了也沒有任何牽挂。如果有了小孩，多多少少都會有所顧忌和收斂的。

有天晚上，我特意穿上我剛買的情趣內衣。你不知道那內衣超性感撩人的。我還剃光了私密處，讓它在透明內衣後面若隐若現。我還特意塗了點可以讓身體散發清香的乳液，在鏡子前擺了各種各樣的姿勢，直到我很有把握他一定會感興趣的時候，才從浴室裏出來走到他面前，誰知他已經呼呼大睡了。

我親吻他，可是卻被他狠狠的推到一旁，憤怒得噴出一句話：別吵了，要不要讓人睡覺了。之後就倒床繼續呼呼大睡。

我被他推開撞到衣櫃的金屬把手上，額頭被擦出了一大塊皮，流出了血。我跑到客廳哭了，哭的很大聲。可是他仍然全然不知。一整夜，我都沒有睡着，月光照進客廳，我才發覺曾經的烈女也會如此凄涼。

第二天是我們結婚四周年紀念日。一早，他連早餐都沒吃就出去了，我們沒有碰過面。但是想到今天是結婚紀念日，我仍舊很興奮，昨晚發生的事我全部抛在腦後了。

我去超市買了很多東西，準備了整整一桌子菜，我很早就準備好了，因為他那天五點就會回來，我想是的。以前都是這樣的。可是我等了很久，已經深夜淩晨三點了，仍舊沒有看見他的影子，我就累得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直到次日一早我聽到門鈴響，我欣喜的跑過去開門，心想我要溫柔些，我要給他一個熱烈擁抱，然後再來一個激情的吻。

可是開門的剎那，我愣住了。

他的手裏竟然牽着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大肚子的女人。

她是誰？我問。我希望是我想錯了。－你覺得還會是誰呢？他用一種不屑的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我，并且認為這合情合理，并沒有什麽出錯的地方。－為什麽？我幹嚎。－我受夠了你這種粗嗓門的女人。我們離婚吧。他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說得極其輕松，一切都是預謀好了的。－原來你不是不想要小孩，只是不希望為你生孩子的那個女人是我。－對，我們離婚吧。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狠狠地摔了他一巴掌，頭上的痂因我的激動而爆裂開了，鮮血直從眉毛流經臉頰，我清楚的從他背後的鏡子看到我臉上的血，那血也是冰冷的。我太痛苦了，我失去了理智，真的。我操起茶幾上的水果刀直往那女的肚子上刺去，但最後被他的大手擒在半空，反倒割傷了我的手。

愛你的時候，你的缺點就是優點。不愛你的時候，你的缺點就還是缺點。可笑至極。其實誰都會變心。不是心變了，而是感覺變了。你努力維持着你的感覺，可是對方的感覺已經不在了。”

“就這樣離了？只因不溫柔？不過，這就是你，不是麽？所以無需刻意讓它改變。就算它趕走了很多人，卻會留下最真的人。即使沒有，你縱然可以在你的世界裏翩翩起舞，再也不用擔心踩傷了誰或者被誰踩傷。這個世界的情感裏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別人對你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時，兇手逍遙法外，而你卻只能用盡一生的痛苦為其埋單。”

辛思有些飄忽，但腦袋清楚得很，言語流暢得說一通意味深長的話，但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同情。

看得出若水是不需要同情的，她是仙人掌，頑強的很。

“服務員，再給我來一瓶。”辛思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趴在桌子上。

“辛思，你不能再喝了，再這樣喝下去，你早晚要去醫院受審。”

“去醫院？我還巴不得自己躺在醫院，然後就這樣躺着，永遠都不要醒。”

“呸呸呸，講什麽屁話！走吧，我扶你回去。”

“不…回…去了。”辛思搖頭晃腦，索性将瓶口塞進嘴裏直接喝。“知道嗎？最可恨的是，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她沖着若水幹嚎起來。我要報複！報複！你知道嗎？”

“是是是！報複！不過自暴自棄只會讓他更加小觑你。你要活得比以前更好，你要讓抛棄你的人刮目相看，讓他們永遠都後悔。這才是最好的。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報複了。所以，沒有他，你會活得更好，知道嗎？而不是在這拼命酗酒。”

“對，我……要活得……更好。”辛思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