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死了都要愛

只要愛，就一定有受傷的危險，只要愛上一樣東西，心就一定會痛苦，還可能破碎。要想确保你的心完好無缺，你就不要愛任何人，甚至不要愛寵物。在天堂以外，唯一徹底擺脫了愛的危險與煩惱的地方，就是地獄。

——C.S.路易斯

林瑤在KFC見到伍朵的時候，她已經将精致的妝容哭得面目全非，甚至眼線睫毛膏的混合液體已經弄髒了她的白色緊身蕾絲連衣裙。桌上擦過眼淚和番茄醬的油膩紙巾已經堆成小山。她一邊哭一邊把雞塊不停地塞入嘴裏，因抽泣的原因又一口氣吐在餐盤上。

不用說就知道，又是為了男人。因為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但這次林瑤不是帶着安慰的心來的。她已經厭惡朵朵這樣了。

林瑤一聲不吭地直接入座，把包放在座椅旁，從裏頭取出化妝鏡對着自己滿意地看了一眼，合上鏡蓋放回包裏，換了個認為最舒服的姿勢後安心地吃起朵朵早已為她點好的大份套餐。

她最值得驕傲的就是，無論怎麽吃都不長肉。所以她大可放心的吃完漢堡再将雞塊沾上番茄醬後揚起下巴，優雅地送入嘴裏，完全不把朵朵悲傷的樣子當一回事。

朵朵見林瑤一個漢堡都下肚了還不管她死活，任由她在一旁抽泣，終于氣惱地奪過她手裏的雞塊丢在餐盤上，“我都這樣了，你還吃得如此樂乎？你這沒良心的。”

林瑤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睨了她一眼，繼續将薯條沾滿番茄醬慢條斯理得送入嘴裏，然後悠哉地吐出一句：“幹脆分了吧。”

“什麽？你說什麽？”朵朵驚訝地瞪大眼睛，“這話聽起來像在安慰人麽？”

“不然呢？”林瑤停止咀嚼，面不改色地看向她，“要麽你就繼續等吧。”

起初，朵朵每每這情況，林瑤都是安慰她的。但在幾次哭訴之後，她開始反感，她再也不想看見女友這樣，再也不想當她這樣的樹洞。

“但我已經讨厭等。無盡地等。那種感覺就像吸血蟲從四面八方湧到你的心房，肆意妄為地撕咬，不斷地吸幹你的血，直至靈魂被吞噬。而你最終等來的結果也只不過是宣告你早已經被判死刑。”

“那是你自己樂意的。付出不一定有回報，你不會不知道吧？既然結果這樣，就沒必要哭得要死要活的。”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好好安慰人了？”

“安慰多少次有用嗎？那男人會回心轉意嗎？不能。再說，我說得只是事實而已。這個事情只有兩種選擇，要麽分，要麽等。你既等不了，那就只能分。別無他法。”

“可我等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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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他好為他付出為他等，這些都是你心甘情願的。最終的結果，他仍舊沒把你當回事，你還不清醒點？你就不能有點骨氣？一天到晚哭喪着臉就為一個不在乎你的男人，至于麽？你這輩子都無事可做了麽？其實情感這東西說簡單也簡單，關鍵在于自己如何想。你就不能當回兩個二百五，頭腦簡單點？活得灑脫點？”

林瑤氣惱得截斷朵朵的後半句，再也沒有任何耐性聽她說完。每次哭喪的說辭都一樣，安慰她的言語也差不多，她不煩，但林瑤早已厭煩透頂。

朵朵被這突然的連珠炮給轟住了，“大神果然是大神，你倒是變得很灑脫。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這樣。”

在情感裏頭就得有極端分明的想法，永遠不要有折中主義。林瑤堅信這一點。她也做到了這一點。她有時也開始佩服自己的自我修複能力，而這種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要不來個測試。答案可以不必告訴我，但要以最真實告訴你自己的心。”

“什麽測試？”

“人類清除計劃。”

“清除計劃？”

“對。在心裏告訴你自己，你最想謀殺的人是誰？如果答案是令人悚然的，那麽該好好想想你們之間的關系了。”

朵朵被林瑤這麽反常一擊，反而心裏舒坦了許多。她皺起眉頭歪着腦袋，好像就只有這樣才能想通一般。

事實證明的确如此。

的确很無所謂。

思考片刻，她聳聳肩。然後把一大個雞塊塞入嘴裏，閉起眼睛，誇張地咀嚼起來。

“啊，太好吃了。原來這個世界，只有吃，才是最真實的。不行，我還要點單。”

話音未落，朵朵就一溜煙到服務臺那了。

看來，不一定所有事都得按常理出牌。這是林瑤最終得出的結論。